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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两心对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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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夜里,胤祀果然过来了,我害怕每个人挂在脸上的关心,借病不肯出去,他在门外问我病可好了,我隔着门说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身子乏,这就要休息。良久,恍惚听见胤祀长长的低叹一声,继而道:“你睡吧,明儿送你回宫,四哥那儿……”我支起耳朵听,却又没了下文。
最终只说:“你安心回去,皇阿玛前两日还说南巡时想带上你,养好身子,比什么都重要。”
我哦了一声,狠不得打开门,拽他进来问个究竟:四哥那儿怎么了?什么时候南巡?
……
可惜自己先把话说得太死,这会儿开门简直就是自打自脸。郁郁的躺回床上,细数帐前的流苏,一缕缕的怎么也数不清楚,好象现在复杂的心情。
我疑心自己缺心眼儿,本来气得伤心欲绝,只要离了那个环境,自己就好了很多。实质上的唯心主交,好象看不见麻烦,麻烦就不会存在。也许这终究不是什么地动山摇的大问题,也许心态的调整比什么都重要。只是胤禛,想起他方觉委屈,不为那院子女人,却为他没注意到我的身体变化,没体会到我的情绪高低。
心里有丝苦涩:原来真正在乎的只是他。而他在乎的东西太多,除了天下,还有家庭的平衡。爱情不能衡量谁多谁少,爱情也无法衡量谁对谁错。拼尽全身力气,只期盼我全心等待的良人,你的心底最纯净、柔软的地方,始终有我,始终为我。
第二日,胤誐送我回宫,经过那些熟悉的宫宇、回廊,再站在翠雨阁门口,有种说不清楚的感觉。小桂子迎了出来,丑丑也跟在后面屁颠,露出一截粉红色的小舌头,歪着脑袋看我。乍乍的看见他们,好象亲人一样亲切,连日来郁结心头的阴霾慢慢散去,我蹲下身抱起丑丑,亲亲它带着胡须的侧脸。丑丑咕噜一声表示不满,却并未躲开。我嘻嘻笑了,胤誐在身后看得直摇头。
回到屋里,几个大包袱摆在桌上,我招呼着组胤誐上茶,端上来才发现竟没摆处。让春儿放在梳妆镜台上,我坐在镜台前,趴在椅背上托着下巴逗地上正在追自己尾巴的丑丑。
胤誐四顾看了一圈,微点头道:“不错,你这儿的下人,平日看着散慢,我们突然回来,你这翠雨阁倒收拾得干净利落。”
我白他一眼,“你以为?我调教出来的,谁不好?人人都是宝。”说得自己想笑,感觉好象在推销。
才说着,春儿领着一个宫女进来,白净的容长脸,一双杏仁眼甚是灵动,嘴角微扬,好象挂着个小铃铛在上头。行了礼,态度恭敬,低垂着眼,站在春儿身侧,双手交叠放在襟前。丑丑才见她,立马呼哧呼哧走过去蹭住要她抱。我微吃惊,丑丑认人,平日只和我这个样儿,这小丫头何方神圣,倒把丑丑这个自私鬼都收服了。
“格格,这是皇上赐给格格的宫女,宝珠,小桂子说前几日才过来的,这些天都是宝珠吩咐着他们收拾翠雨阁。”春儿拉了她,送到我跟前儿,“宝珠,以后就是咱们俩在格格跟前伺候,你灵巧,多担待些。”
我笑着拉起她的手,她微吃惊,并不挣脱,甚是温顺。“这下好了,春儿也有伴儿,别拘紧,以后惯了就知道,我这儿最紧要把自己的事儿做好,规矩这些倒还有限。”
胤誐上前笑道:“人人都像你这么没规矩,今日回来八成你为翠雨阁还是蜘蛛窝。”说得我和春儿都笑了,宝珠看气氛轻松,也跟着抿嘴轻笑,只不敢放肆,我偷偷打量她,还真是个笑不露齿、典雅安静的淑女,只怕比我更像闺阁小姐。
说笑一阵,她俩出去了,剩下我和胤誐。悠悠打了个哈欠,昨夜没睡好,真该请个太医开方子了,睡眠质量越来越差。
胤誐走到我跟前儿,忽然抬手帮我理了理衣领,下意识就拿手去挡,他挡了回去,看定我,“我说过,我不放手。”
侧头躲开他的眼神,一缕头发垂了下来,挡在脸上,痒痒的想拿手拂开,却一时不敢动弹,生怕一个小动作引起他的大动作。屋里静静的甚至听得见胤誐的心跳,我微使劲儿要摆脱他扶在我肩头的双手,忽听胤誐轻叹一声,抬起右手将那缕头发别到耳后,手指轻轻在我脸庞上抚摸。
我一惊,本能就往后退,胤誐将我圈入怀中,双臂结实有力,“宝儿,我说过的,不放手,甚至是八哥,我再不会相让。”
我的心紧张狂跳,却再怎么也推不开他,胤誐的双臂好象钳子一般紧紧圈住我。说实话,我并不抗拒这个怀抱,毕竟胤誐的情义从来都难以拒绝,何况我受的教育,并不认为一个拥抱代表多大的特殊意义。可究竟还是不行——中间隔着心、中间隔着时光、中间隔着人言。我不敢再用力,怕激起他更大的欲望,轻轻抚向胤誐的肩,他一僵,却未说话,我想了又想,终于轻笑起来。
胤誐放开我,看着我的眼神很是不满,“笑什么?”问完自己也有些讪讪。我越发乐了,继而忍了笑,故作轻松拍拍他的肩,“那我们一言为定,等我七老八十没人要的时候,你可千万得等着娶我,别到时候看见一老妖怪,自己就先吓跑了。”他一愣,伸出小指,等我承诺。这本是刚认识胤誐时教他玩的把戏,多少年没拉手指,我怔住,呆呆的不知作何反应。
他拉起我的右手,牵出小指,勾上,纠缠着的手指,也似乎纠缠了道不明的情绪,怅怅的有些害怕,左手抚上前胸,梅花簪心硬硬的硌在那儿,好象另一重承诺的提醒,我猛然抽出手,假意笑道:“都多大了,还玩儿这个?再过一、二年,你的孩子都会玩儿这个了。”
胤誐微带些受伤的表情,却转瞬消失,眼眸里的坚定此刻看起来,象极了胤禛。装作埋头整理包袱,我扯出一件件衣裳扔在床上,口内直说:“收拾东西最烦人,地方又小,东西再一摆,转个身都难。”他走到我身后,低语道:“昨日我府里你住那院子可满意?”
距离太近,他的声音几乎贴在耳边,热气呼在耳垂上。这姿势太暖昧,一边脸颊跟着发烫,我错身让开,故作镇定开口笑道:“那院子平日是你哪位福晋的?叨扰了一日,偏今天走得急,没来得及请安问候。”
胤誐一愣,闲闲坐在旁边椅子上,一撩袍翘起二郎腿,端起茶碗抿了口茶,“那院子空着。”
“那么好的院子,生生让你浪费了。”我接着搭茬,也没注意他嘴角上扬,坏坏的笑。
“是好院子,总得等到配得上的人方能给她不是?!”
我停了手,反应过来这话题太危险,转过身瞪了他一眼:这小子什么时候练的功夫?不论说什么话题,总能叉到感情这上头去,差点被他绕了进去。
胤誐哈哈笑了起来,站起身拍拍袍子,“不扰你了,才病好,多休息是正经,我改日再过来。”
偷偷呼出一口气,我害怕和他玩这样的文字游戏,也害怕一而再再而三面对自己注定要辜负的真情。转身送他出屋,才到门口,胤誐突然转过头看住我,表情正经却不严肃,“宝儿,你只用记住,你不用向我府中任何人做小俯低、请安伺候。”
我呆愣当场,他已转身自掀开门帘走了出,背景如此坚定自信,似乎看到我的委屈、读懂我的心语。
为他这句话,我闷闷的没什么胃口,也没什么闲情逸志,用了晚膳,早早躺在床上,千回百转。宝珠似乎和春儿甚是投缘,做什么都二人同进同出,又商量着轮流给我值夜,两人叽喳着笑闹,我翻了下身子,假装睡去,春儿嘘了一声,领着宝珠悄悄出去了。
屋里安静下来,角落的烛火忽明忽暗晃着人心。胤禛没来,我想冲到他面前问:为什么你不来?难道你不怕我变心?咬住被角,悄悄对自己说:胤禛,你再不来,我嫁人去了……心内想着由不得泪流满面,爱情原来是折磨:相爱也好,不相爱也好,陷在爱情圈子里的人都在忍受折磨,一如我,一如胤誐,也一如胤禛。
时代在前进,世界在变化,也许这几百年就变得面目全非,可人类的感情世界还是脆弱如斯。我们总在伤害与被伤害中慢慢长大,变得更加坚硬冷漠,最终变成一个个套中人,忘了自己的本来面目。
不论什么时代,不论什么年龄,当我们遭遇真爱,谁还能高举旗帜呐喊:我要独立、我要自由、我要勇往直前无所畏惧……任何时代,任何年龄,当我们终究在人生曲折的小路上遭遇真爱,谁都是毫无抵抗的投降,谁都是一如既往的脆弱。因为人心就是脆弱的血肉,而那儿是我们感情的载体;因为思想就是不受控制的冲动,而那儿是我们相互吸引的根源。
突然想起某位高僧的禅语,大意是:禅即是睡觉的时候睡觉,吃饭的时候吃饭。别人问:谁不如此?他微笑着答:世人总是吃饭的时候有千般欲望,睡觉的时候又试图解开人生困惑。
自嘲一笑,我也是世间一俗人,脱不开种种欲望与诱惑,烦恼时烦恼,没烦恼时自寻烦恼。转了个身,寻找个舒服的位置和姿势,终于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神清气爽,这才是真正的美容觉,又有数量又有质量,身体轻松了许多。让小桂子搬了一条竹躺椅,坐在早春和旭的阳光里,看旁边丑丑正和院子里的蝴蝶斗争,不论怎么扑都扑不到,它笨拙的肥身子转过来转过去,玩得不亦乐乎,我看得忍不住直笑。
宝珠上了一盏茶,在身后回道:“格格,四爷才让李柱儿过来传话,说是他下了朝过来看格格。”
我嘴里含了口茶,差点没呛到,忙转身道:“你快让李柱儿去回,让四爷别来,就说我去惠妃处了,不在。”
“春儿姐姐应了,李柱儿就走了,这会儿怕四爷都已在过来的路上。”宝珠微有些诧异,却并不细问。她刚来,如何知道这里面的故事。我站起身就往外走,边走边说:“四爷若来了,你们让他别久等,就说惠妃娘娘差人过来接我,不定什么时候回来。”
不是气他,只是一时不知如何面对。他粗心、我任性,最后闹得在大街上你追我赶,也够丢人的。这会儿见面,徒增烦恼,不如冷静些日子,让我想清楚自己要什么,也让他想清楚是否给得起。
前脚才进钟粹宫,春儿后脚就跟了来,见了我,乍乍的刹住脚步,碍着旁人,不便说话,微微嗔我一眼,装作若无其事送来件衣裳。我看得直想笑,这丫头演戏的本事越来越高了。倒是惠妃抿着嘴笑,“你们主仆俩有什么体己话后厢房里说去吧,我这会儿刚巧要去德妃处,一会儿回来一起用膳,今儿可是备了你爱吃的清爽小菜,不许私自逃了。”
才到后厢房,春儿关上门,转身就说:“格格真是任性,白让四爷跑一趟又是何苦?四爷从不服软的人,既是肯来,格格偏借故走了,让下人们看着也不是回事儿。”
“他还在?”我闷闷的问,也不知是气他还是气自己,只觉得我们似乎兜转着总是浪费了很多时光与机会。
“四爷知道格格来了钟粹宫,愣了好半晌,吩咐让格格好生休息,他得空了再过来。”春儿说着偷看我的表情,又跟了一句,“要不,奴婢这就让小桂子去把四爷请来?”
我坐在椅中摆摆手,有些疲累。罢了,既是兜转开来,就让他去吧。相信某天兜转着还会两相面对,那个时候希望我们都能放下心结,全心接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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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宝儿的性格问题,我个人觉得性格与时代无关。
古时也有独立坚强的女性,现代也有多愁善感的同胞……
而且自古以来,女人都是感性动物,当遭遇真情,没有几个有能力说我要如何如何独立自主的生活~
宝儿的个性是属于无所依托时她会比较勇敢(比如狼袭的时候,需要她去保护别人)
但一旦她爱上某人后,感情上的依赖性会比较大……
性格没有对错好坏,只能说是否适应当时的时代和环境,我想人总会主动适应环境的,如果真能穿越,哪怕是一个喜欢泡吧跳街舞的辣妹穿越回去,也会思考生存等等问题,从而变得和环境融合。这就是平常说的“时势比人强”~~
呵呵,废话太多,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