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白玉飞凤簪5 ...
-
第一魇.白玉飞凤簪
5.白玉飞凤簪
夜渐渐深了，整座城市开始入睡，逸仙阁的几人也不例外。
顾倾城自打上楼之后就没下来，可能直接休息了。裴鸢这没心没肺的睡得也颇早，吃完饭躺在沙发上就着了，呼噜呼噜打着鼾。白洛胤只得将她扛回她的卧室，而后自己收拾完碗筷桌子，冲了个凉也回屋去睡了。
墨卿纥照常坐在楼下办公桌前翻了翻术法古籍，品完了一壶香茗，才慢慢悠悠地晃进浴室泡了个澡，快到零点才不紧不慢地上楼回房。进了屋，她将白天用到的法器搁在床头伸手够得到的地方，换了睡衣便躺下歇息了。
呼吸渐渐变得悠长平稳，墨卿纥陷入深度睡眠。
到了后半夜，好似所有人都入睡了，但除了一个人。
一个黑影蹑手蹑脚地走到墨卿纥的房门前，先是手一挥，一阵幽魅的香气顺着门缝飘了进去。那人没有着急做下一步，身体前倾贴着门板仔细听着门内人的动静。直到听到她的呼吸变得愈加绵长后，这才抬起手，手指在门把手上微微一抚弄，“咔哒”一声，门便自动开了。
来人光明正大地走了进去，好似丝毫不介意床上的人醒来一般，而那床上的人也确实异常配合地没有反应，依旧自顾自地睡得香甜。
那人轻轻地在床边坐下，望着墨卿纥的睡颜呆呆出神，用目光细细描绘着她的眉眼。许久过后，才慢慢地俯下身，像是怕突然吵醒他的睡美人一般，小心、谨慎，他看着她的脸庞在眼前渐渐放大，直到她樱粉色的嘴唇与自己只隔一个发丝的宽度。
吻下去的一瞬间，天地仿佛都失了颜色。
卿纥，我好想你。
抬起身眷恋地抚弄她的三千青丝，他知道他不能久留，谧眠香的作用时间快到了。
他站起身，拿起墨卿纥搁在床头的桎葫芦，解开封印的瞬间手指一点，弹了道金光进去，复又立马重新封印，将桎葫芦放回原位。
临走时，又深深地望了一眼床上的人，这才关门离去。
翌日清晨，墨卿纥起床伸了个懒腰，环顾四周，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甩了甩头，兴许是自己多疑了吧。
神清气爽地冲下楼洗漱，吃了一顿丰盛的白氏早餐，顿觉得世界真美好，就连一旁的废柴顾倾城都看起来顺眼多了。
哼着小曲儿回了屋，拿上桎葫芦一头钻进暗室准备审问昨日那只魔魇。
墨卿纥将封印解开，耳朵都做好被聒噪魔魇骚扰的准备了，谁知那家伙甫一出来，就恹恹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伸出脚用脚尖轻轻踢了踢它，示意它给个反应。
魔魇翻了个身，将脑袋朝上，眼睛无神地盯着天花板，嘴里喃喃低语，不知咕哝什么。
又踹了踹它：“大声点儿，还想被关进去是不是？”
“……子……、簪子……”
“什么簪子？说清楚点。”墨卿纥被它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昨天还一脸愤恨地指责废柴顾，今天却不着四六地说什么簪子？
那魔魇像是没听到墨卿纥说什么，依旧自顾自地重复那两个字。
墨卿纥又问了半天，依旧没问出个所以然来，耗下去也没什么结果，便掏出幽冥皿准备结果了它。
先是打了一道归元诀在它身上，见它化为黑雾便将其捞进幽冥皿，最后手指捻诀老办法除了它。
就在那魔魇化成青烟前的最后一刻，它像是终于清醒过来，用尽最后的气力说了一句让墨卿纥震惊的话：
“妆匣里的簪子有问题！”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墨卿纥想再问什么，但也已经来不及了。
妆匣？难道是昨天那只妆匣？可里面明明是空的……等等，那妆匣的大小，好像刚刚好能放下一只簪子。
锁好暗室，沉思着下楼，准备告知众人这一线索。
另外三人沉声听了墨卿纥的叙述与分析，皆是一脸震惊，没想到那魔魇竟和那古宅有关系，最重要的是，和那残魇有关系。
这座古宅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四人沉默地坐在沙发上各自深思。
直到顾倾城一声沉吟，打破了这个局面。
他懊恼地拍着大腿，大声责备自己：“我竟然没想到这上面去！”
另外三人一惊，忙问他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顾倾城站起身，示意三人稍等片刻，而后转身上楼。
少顷，他手上舀着一个被锦缎包的严严实实东西下来了。
将东西轻轻置于茶几上，顾倾城小心翼翼地展开锦缎，露出里面包着的物品。
竟是一支簪子。
那簪子由上好的羊脂白玉制成，晶莹洁白、细腻油润没有一点儿瑕疵，簪头雕刻着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精美的雕工细致到能看清每一片羽毛的纹路。整只簪子雍容华贵，大气非凡。
墨卿纥好像猜到了什么：“这难道就是……”
顾倾城向三人解释道：“这只簪子是家母在世时留下的，说是祖宗当年从顾家老宅中带出来的，让我好生保管。顾家寥落的早，后人连顾家老宅的确切位置都不知道，所以我一直没将这残魇的事情与这簪子联系上。现在想想，那青雀山中的宅邸恐怕就是顾家祖宅，那妆匣便是原来存放这簪子用的，而那残魇的原身恐怕就在这簪子上。”
听了这话，三人这才终于将一切串联起来。难怪残魇说自己是从青雀山的古宅出来的，难怪妆匣会带有一丝魇气，难怪顾倾城会被残魇上身，成天揣着它的原身所在，不被上身倒成了难事儿了。
可是墨卿纥却更加疑惑了，为何那魔魇要指引她找到这残魇的原身呢？而且这簪子应该不止藏着一个原身那么简单，上面似乎还有别的东西，好像是……
一丝灵魄。
难道这灵魄便是那原身的出处？
盯着茶几上的簪子，墨卿纥慢慢觉得这白玉飞凤簪好像有些似曾相识。她突然像受到蛊惑一般，抬起手轻轻地触碰了一下那支簪子。
手指突然颤栗了一瞬，仿佛一道雷击劈中身体，墨卿纥感觉到，那丝灵魄瞬间化入了她的身体，与她的灵魂完美契合，仿佛那本身就是她缺少的一个碎片。而那残魇的原身，也在融合的时候，灰飞烟灭了。
灵魄融合只用了一瞬间，但对墨卿纥来说像过了千年般漫长。
她看到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场景，因为那是她以前从未记起过，但却又真真正正属于她的缺失的记忆。
记忆中那时她还是个刚及笄的少女，穿着一袭天蓝色的襦裙，腰间挂着嫩黄色的璎珞，自己低着头，害羞地不停摆弄着它，耳边少年低醇的嗓音向他娓娓诉说着属于两个人的情话。
她抬头，含情脉脉地看着少年的眼睛，那双带着笑意的桃花眼中水波荡漾，满满的都是自己的影子，她怕是要沉沦在这一片弱水之中了。
少年掏出一个小小的妆匣，上面雕刻的海棠花一如他身后一树的海棠般怒放。他拉开妆匣，露出里面那支温润的白玉簪，簪头的凤凰像她一样骄傲夺目。
他将那支簪子轻轻地戴到她的发间，薄唇一动一动，呼唤着她的名字：
“卿纥……卿纥……我的卿纥，你可喜欢？”
她羞红了脸颊，心中欢喜的要命，嘴上却依旧逞强：“谁喜欢你的破簪子了？”
少年一点儿都不恼，抬手捏了捏她挺翘的小鼻子：“口是心非的小家伙！反正你都戴上了，这便是咱们的定情信物。”
她撅嘴：“谁跟你定情了，自作多情！”
少年伸出双臂环住傲娇的小丫头，没理会她的反驳，认真地在她耳边一字一句说道：
“卿纥，嫁我可好？”
她怔愣许久，终于轻轻点头：
“好。”
……
裴鸢和白洛胤看墨卿纥呆坐在沙发上许久，着急地以为自家老大出了什么事儿呢，对面的顾倾城却一脸平静，像是等待一个结果。
又过了良久，墨卿纥喟叹一声，恢复了正常。
她看向正对着她的顾倾城，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与刚才回忆中的少年的脸庞慢慢重合。
她突然明白了，这一切从一开始顾倾城上门求助，到被残魇引到青雀山，最后到现在这只簪子的出现，一步一步，他是有备而来。
“顾倾城，你到底是谁？”
将裴鸢、白洛胤赶回了他们自己的房间，墨卿纥问出了上面那句话。
顾倾城微笑不语，只是满眼眷恋地看着她。
墨卿纥突然觉得自己像被人狠狠地耍了一样，一千多年都没发现自己缺失了什么，她下意识地不去思考自己的过去，她只知道自己是长安墨氏传人，但详细的记忆一点儿都想不起来。她觉得自己傻透了，长安墨氏为何消失、为何只剩她一人，在遇到裴鸢、白洛胤之前的经历为何自己从未注意过……许多疑点扑面而来，密织成网将她紧紧束缚住，胸口好闷，头好痛。
她满眼复杂的看着对面笑得高深莫测的顾倾城，心想，是不是不遇到他，自己即使依旧糊里糊涂但却可以轻松的过下去？是不是将他赶走一切就都可以恢复原样？
顾倾城读懂她的眼神，开口：
“卿纥，你不会赶我走的，只有我在，你才能知道你的过去，以及你我之间的羁绊。”
墨卿纥无话可说，因为她知道，她内心深处的想法：她想知道一切，更想知道自己与顾倾城的过去。
因为那丝灵魄带来的不仅是记忆，还有一丝对那人深深的依恋。
以后，她到底该何去何从？
第一魇·尽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白玉飞凤簪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