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风歌》素陶女

2、第 2 章

　　“陛下，长公主殿下求见。”内侍低声向正在批阅奏折的凤禹禀报。男人闻言朱笔一顿，深吸了一口气，沉声吩咐道，“宣她进殿。”
　　他负手而立，背向殿门，清晰的听着来人不疾不徐的脚步声，心不在焉的看着眼前明暗变化的光影，“阿禹。”他听见她如是说。
　　“姐姐。”凤禹回头，笑得一脸璀璨，他讶异的发现一向喜好素净装束的皇姐着了一身进线瑰红的宫装，明艳动人，他突然记起凤夏其实才年长他一岁，也是如斯芳华之年。“姐姐这身衣裳，”他微笑细语，“很是好看。”
　　凤夏轻轻扯动唇角，“既如此，不如赐给姐姐做嫁衣。”
　　凤禹略略一怔，即刻掩饰道，“姐姐喜欢便好了。”
　　她的手略带凉意的抚上男人日渐俊朗的侧脸，“阿禹，你记不记得，自幼时起，你喜欢什么，姐姐便给你什么。”她的低语流转在他耳边，轻促柔软，仿佛一支动听的曲子。
　　沉默片刻，他颔首，“是。”
　　她笑，“这宫装却是第一件你给姐姐而姐姐喜欢的东西。”凤禹神色复杂的盯着她，“原来姐姐不喜欢的东西那么多。”
　　她抿唇不语，悄然自他身边走开，莲步轻移间平静道，“是了，不过皇姐现在也喜欢另外一件东西，想着将来向皇弟你讨要。”。
　　“是什么？”他双瞳猛然一紧，似乎有某种不好的预感。
　　凤夏已退步向殿外走去，笑颜如花，“你的皇位呀。”她说。
　　“皇姐！”他猛地捉住她的手腕，略带戚然的声音在殿中寂寞地回响，“朕只是想灭掉青凰，你和朕皆为母妃所出，你要帮朕！”
　　她不着痕迹的抽开手，嫣红的唇瓣上光闪如刀锋，“看来皇上不大精于欺骗，这就是侍读的不是了。”她冷冷说，“我只是你的心腹之患而不是什么皇姐，至于母妃－－”她眼底逼上一股不屑，“这件宫装就是母妃最喜欢的呢，你怕是很久没有去过熙风殿拜祭了吧。”
　　他哑然，一抹难堪浮在双颊间，手中空落落的，眼眶中方才氤氲的水汽全部消散不见，他抛下一句话，追上已步出殿外的她，“传朕旨意，除送嫁护卫三百骑之外，凤泠歌公主府的府军和府奴一概遣散充军。”
　　她停下脚步，抬头含泪凝视苍穹，“母妃。”她说，“陛下今后只是陛下，不再是阿禹了。”
　　出嫁正逢隆冬时节，朗月四季如春，而青凰却是北国极寒之地，两国边境的平原上纷扬的鹅毛大雪肆掠于天际，车驾前行艰难，凤禹在华丽的銮驾内小憩，不时倾听风雪击打銮铃的声音，车内设有狐裘和各色锦褥，四角和正中烧着上等木炭，烘的车内暖意融融，似乎车外的风雪不过是一时的错觉。
　　“画色，大概以后我要常常听到这种风雪声了。”凤夏取过一盏茶，轻啜了一口，说不是在抱怨还是在叹息。
　　画色起身渥了渥凤夏身上着的狐裘，说道，“殿下，青凰虽冷，却也只是身冷；朗月虽暖，却暖不了人心。”
　　凤夏默然，有些出神的望着不远的炭火笼。画色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公主，我知道，这一次，陛下是真的伤了你的心。”
　　凤夏缓缓摇头，“他是我弟弟，我如今，却不知他何时因为何事变成这样。”她舒了一口气，别过头看着身旁陪伴自己多年的侍女，“画色，若我死后再见到母妃，她是否会怨我不能好好教导阿禹。”
　　画色好言宽慰道，“不会的公主，皇妃她不会怨您的，陛下自甘如此，即便众叛亲离，也是咎由自取。”正说着，苏弈扣帘而进，俯身对凤夏说，“公主殿下，再有半个时辰銮驾即可到达朗月边境西寥城了。”
　　她的眸子骤然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