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一夕》南天门

31、第31章 有情无义

　　霍小趣，此人功夫不入流。人品？大家在心里都有本帐，你要是逮着一个人问：“霍小趣人品怎么样？”那人要么是摇头不知道，要么就是笑着摇头不知道，总之他这人品始终是个问题。可你要是问人“有情无义”怎么样？那人十有八九都竖起大拇哥说“好人啊！”还有少数人仍然笑而不语装不知道。虽然是评价同一个人，但用的标准却很不一样，结果也存在差异。

　　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霍小趣这名声是彻底毁了，说来说去皆因这“有情无义”的名号所累。可说来也怪了，他名声不好，却在“生意场”上很吃香，买卖似乎丝毫不受声名影响，生意做的相当不错呢。人人都说霍小趣讲信誉，人缘好的不得了。当然这个“生意场”谈的可不是一般的生意，每一桩每一件都是性命攸关的大事，也因此这霍小趣的名声就更大了，只是他这“有情无义”的招牌也没人张罗着说给换换。

　　关于霍小趣“有情无义”的由来。对于这件事，江湖上有两个版本在流传。其中一个版本据说是街上的泼皮破落户小啾啾说的。这个小啾啾生来就是个大脑门子，偏又头发稀疏，头顶就那么几绺毛，凑到一起勉强能梳成一个小鬏。他平日里又爱喝个酒讲个是非，天长日久他就得了个混号“小啾啾”。至于他的大名是什么，连他自己都模糊了，似乎打小就被人唤作“小啾啾”。

　　说有那么一天小啾啾在酒楼喝多了，他一喝多胡说八道的毛病就又犯了，也不知接谁的话茬就说起了霍小趣的事。人们本就闲来无事，索性都喝着酒当个笑话听，小啾啾也是个愣头青，他也不知道当事人的底细，就把听到的传言当个稀罕事说出来了。

　　“嘿，‘有情无义’霍小趣？这事我知道。你们肯定不知道。这霍小趣可不是个东西了，“有情无义”？老子都看不过去！你说他干的什么事？”小啾啾转头问旁边的人，“你知道吗？”那人赶紧摇头表示什么都不知道。小啾啾得意了，“我就知道你不知道。我跟你们说啊，霍小趣天性淫邪，见了女人就迈不开步。本来男人嘛，这也不算什么大毛病，可这家伙是个急色鬼，干那事也不管不顾。你说这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他倒好，抢兄弟的老婆。你知道怎么回事吗？说来说去，谁粘上霍小趣谁倒霉，他有个结义兄弟，哎，你可别问我他结义兄弟叫什么，咱们江湖人讲的就是道义，这种事不能随便说。我就是知道他是谁，住在哪，我也不会跟你说的。这是什么？这就是善良！”大家伙听了都“嗯嗯”“是是”，虽说都竖着耳朵听着，可谁也不敢催他赶紧说。

　　“这霍小趣和他结义兄弟，好，好的俩人都换着裤子穿，你说这是什么交情？好交情！可就这样好的交情，他都好意思抢人老婆，还明抢！就一句话‘哥，嫂子我娶了。’”小啾啾拍着桌子大叫“没天理”，他指着邻桌的客人问：“你说他是不是丧尽天良？你说他是不是败坏人伦？你说他是不是不是东西？”对方看着他淡淡说道：“可能吧。”小啾啾听了这话气的一口气没喘对付，他捶着胸口喝道：“什么可能，这不明摆着吗？”对方看他气的实在厉害，就客气道：“你别生气，先喝口酒压压。”

　　小啾啾接过酒杯喝了一口，“我跟你说，呃，呃……”众人眼瞅着他那嘴就歪了，小啾啾傻了，“嗯嗯啊啊”半天说不出整话来，有人好心提醒他，“别愣着了，赶紧找大夫瞧瞧去吧，是不是抽风了？”小啾啾听人说的有道理，撒丫子就去找大夫去了，接下来的几天，他把城里的大夫都跑遍了，又是针灸又是汤药，可就是不见好。众人眼瞅着小啾啾淌了三月的哈喇子。最终还是有好心人告诉他，你去找找霍小趣吧，一准是你说话被他听见了，他整治你呢。小啾啾不信，说不信归不信，可他这样子吃饭喝水都不利落，说话都含在嘴里，风大了都往肚子灌，心里甭提多苦了，你就告诉他阎王殿能治，他也会闯进去瞧瞧，也就是抱着试试的心态，小啾啾最后硬着头皮去求见这位霍小趣“霍大侠”。

　　经过多方打听，小啾啾终于找到了霍小趣的住处，没想到霍小趣还真见了他。小啾啾也是豁出去了，他见了霍小趣就竹筒倒豆子似得把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霍小趣呢就耐着心听小啾啾说，等他把话说完，霍小趣上去就给了小啾啾一个嘴巴，“呸”的淬了他一口浓痰，这恶心人劲的，太欺负人了。小啾啾当场蒙了，不过那也就是一愣神的功夫，转眼就看他气的张口就骂，“我尥你舅啊，你敢打老子！”霍小趣冷笑道：“老子打的就是你！给钱。”小啾啾这才反应过来，他“啪啪”抽自己俩嘴巴，我好了？！他再看看霍小趣，二话不说伸手从怀里把身上带的银两都掏出来给了霍小趣，也不等人送客，小啾啾跟屁股上着了火似的，火急火燎的从霍家逃了出来。根据当时在场的人说，小啾啾当时都差点哭出来，别提多可怜了，就跟楼里被人欺负了的大姑娘一样一样的。

　　上面这只是第一个版本，还有另一个版本更为人传道。说起来江湖人确实善良，在这里也隐去了霍小趣结义兄弟的名号。但是这第二个版本究竟是谁传出来的，至今仍是个谜，据说霍小趣高额悬赏要收拾这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可见霍小趣对这个版本是多么的不满。

　　传说事情其实是这样的，霍小趣和李芙蓉是青梅竹马，是的，事件的女主角就叫李芙蓉，看名字就知道，这是个花一样的大美人，不过这也是个传说，传说中见过这个李芙蓉真容的不足十人。此事倒不是重点，关键是霍小趣的结拜兄弟也看上了李芙蓉，爱美之心君子好逑，大家都明白。可男女之情这事真是一两句说不清楚，真是讲不清，理还乱，糟心。总之霍小趣就是毁在情义上了。

　　本来霍小趣和李芙蓉两情相悦，挺好的。坏就坏在这个情敌是他的好兄弟，兄弟情比天重，他怎么能夺人之美呢？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大家都是这样说的，他霍小趣是真爷们，他得对得起兄弟。李芙蓉私下里掰开了揉碎了跟霍小趣讲了很多次，话说了一箩筐，没用！这李芙蓉也不是白给的，性子烈，她看这霍小趣油盐不进，当时就跟霍小趣急了，“你别以为没人能治得了你！”当时霍小趣还真没把李芙蓉的话当一回事，心说，你个老娘们头发长见识短，能把我怎么地？

　　千想万想，霍小趣打破脑壳也没想到，李芙蓉会那么办。话说出事那天是李芙蓉成亲的前夜，霍小趣眼瞅着自己的心上人要和别人拜堂了，就算那人是他的结义兄弟，就算对方人品家室都没问题，嘴上虽然说为他兄弟高兴，心里还挺失落的，有苦说不出，晚上他就一人借酒浇愁，酒入愁肠愁更愁，一下就喝多了。

　　第二天早上霍小趣醒来就傻了，也不知怎么回事他和李芙蓉光溜溜的睡在了一起。李芙蓉冷眼看着霍小趣问他，“你什么意思？”霍小趣真是有理无处说，直喊冤枉！他说：“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喝多了。”李芙蓉点点头，冷笑道：“行，有你的，真爷们。没事，你什么都别说了，记得来喝我喜酒。”说完穿衣服就走了，临走时她还扔下一句，我要是怀了孩子一定告诉你。放心，我不会跟你好兄弟说你给他戴了绿帽子。霍小趣彻底崩溃了，衣服也没穿就追出去了，“芙蓉姐姐你回来，咱们再商量商量！”也不知道怎么这么巧，霍小趣的结义兄弟，也就是准新郎官，他心里本来也是过意不去，赶早亲自来请霍小趣去参加他婚礼，此情此景就被他瞧个正着。这新郎官也是条汉子，他啥也没说，转头就走，家里张灯结彩照样拜堂成亲。霍小趣觉得自己不能这么对自己的好兄弟，就在新郎新娘交拜的重要关头，霍小趣闯进喜堂大喊，“慢着，这女的我娶了，哥哥我对不住你！”

　　综合上述传言，我们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在此次事件中，有几点是一致的：一，这位不知名的新郎是霍小趣的结义好兄弟。二，霍小趣喝多了大闹喜堂夺人之美。所以说你要觉得他真性情，为了情不顾一切，有情，可以。要是说朋友“妻”不可妻，横刀夺爱非大丈夫所为，也在理。可始终这事说起来霍小趣做的不大光明磊落，他可是抢着睡了好兄弟的媳妇，江湖大忌！做人太不讲道义了！于是乎大家在心中默默达成一致，霍小趣“有情无义”这名号名至实归！

　　百里到底是读书人，他说话可不像说书人那么粗糙，何况是对着他的师妹来娣，他用三两句话简单把事情交代明白，又强调道：“霍小趣，此人并非凡人，行事非常人所能解，以我所见他倒是个有情讲信之人。虽传言之中于“义”字有亏，说到底也是传言，事情真相你我并不知情，实在不大好评价。更何况人非圣贤，焉能无过？师妹，做人做事还是不要纠结这些虚名，为其所累。”有些话百里没直说，他其实真正想说的是“虽然我认识这霍小趣，可我是个正经人，师妹你可别把我想歪了。”话虽如此，可就不知道女人家听了是什么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