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素师》魔障了

113、冬至祭祖（1）

　　即使感觉时间过得慢，但日子也确实在一天天地过去。
　　冬至这天清晨，大雪初霁。
　　M将视线从窗外的雪景移开来，看了眼挂着两个可爱酒窝的音儿，然后看向她手中展开来的白袍。自那日她问出“你忠心的是谁”，本以为这个音儿会更加疏远与她，却未料竟是对她愈发地亲近起来了。
　　此刻音儿托着白袍，对她笑又甜又可爱，“少主，到时辰了，请更衣，移步祠堂。”脸上的两个酒窝深深甜甜的，音儿带着笑意说，“这雪一两日是不会化的，少主喜欢的话，待祭天祀祖之后，可与大家一同外出赏雪去。”
　　M淡淡地看她一眼，不做理会，伸手拿过那件绣着银色暗纹的白袍自行穿上了。音儿收回手，少主不喜别人的触碰，这一点她已是十分了然了。音儿心性单纯，对那一日M的问话，心中虽有疑惑，但并未深思M单单问她那话的深意。过了一夜，便只以为是M初到司空家，心中不安，又有那白日里偷袭一事，难免对新环境生有警惕之心。这么一想，就觉得M明明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年纪，却独自一人来到陌生的地方，而自己却因个人情绪对M先产生了不喜，实在是自己的不对。于是，做了一番自我检讨后，愈发尽责地照料起M来。
　　至于那日M说破她心悦司空颜之事，音儿倒也不曾羞恼愤恨。她并不曾有过奢望，看出司空颜恋慕着M，也只将落寞心酸藏了起来，便一心想着司空颜能得偿所愿了。喜欢一个人却得不到回应，这种难受，实不该让她的颜少爷品尝到。于是，这又是音儿对M愈发尽心的另一个原因了。
　　音儿想了想，又道，“罗青哥回来了，金少爷和公孙少爷估计也会过来，少主与他们相识，相处起来应该会自在些。”
　　这话倒真像是站在M这边为她想的了；M合上衣袍，从镜子里看了身后的音儿一眼，然后看着那一副成套的玉环玉簪，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儿不动了。
　　“少主？” 音儿疑问，然后顺着M的视线看向了那副头面，又看了看M那头从来只是一把扎起或是直接披散着的黑发，明白过来M怕是不会梳王朝这边的少女发髻。之后再看M那张极其冷艳的面瘫脸，音儿忍俊不禁，轻咳了一声，柔声问道，“我来为少主梳发吧？今日可是少主入族谱的大日子呢。”
　　M冷淡地“恩”了一声，坐了下来。音儿走上前，拿起梳子手脚麻利地将M的头发挽了起来。其实相处了一段时间，音儿已知这位司空家新少主的冷漠其实是不带攻击性的。想起之前自己竟因M的冷淡而疏离她，恐怕很让初到司空家的少主难过吧，这么想，自己真是太不应该了！
　　那梳子一下一下地轻轻划过头皮，梳至发尾，M全身的神经都在高度警惕。当音儿梳起鬓角的发丝，M只感觉自己的太阳穴都在跳，直到梳子离开那个位置，都还没放松下来。M心中清楚自己安全地很，音儿不可能会下杀手，但是一双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镜面，盯着音儿的每一个动作，全身都在防备着。看着音儿忽露出内疚的神色来，M的第一反应就是“难道她要动手？”，这几乎让她直接影逝离开这个范围。直到音儿将那四支光泽剔透的白玉簪插入发髻，后退了半步，面露赞叹地欣赏起自己的作品来。
　　M忍了一会儿头皮发麻的感觉，飞快地伸手将那四支玉簪抽了出来，不等音儿惊呼，又重新自己簪了回去，然后才觉得自己整个头部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这种由着别人拿着利器在自己脑袋上刺来刺去的事真是……都不需要那个洗脑的声音多说，她自己都觉得受不了。
　　M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没语气地说了声“走了”。音儿满脸疑问地“哦”了一声，目送M出了门。祭祖这种事，他们这些外姓人是不能参与的。于是，两个脑电波从来没在一个频道上的人终于不用再呆在一起了。
　　路上的雪已被扫掉，M踏着暗青色的石板路来到祠堂。常年大门紧闭的祠堂前，已经聚集了许多人；M的到来，让那些原本正小声说话的人一时间都安静了下来，纷纷看向了M，这纷杂众多的目光让她及不自在地动了一下眉头，指尖僵硬了一下；死寂的瞳孔看不出移动痕迹地扫过在场人群。
　　那些非本家的人看到M那双骇人的眼睛，目光纷纷闪躲开来，估计是受到了惊吓。
　　冬至祭祖，人员倒是来得挺齐的，M慢慢看向站在最前面的那五个人。M虽然深居简出，但也早跟这几个住在本家的人见过了。“老相识” 司空顾看了M一眼，垂下了眼帘，神色不怎么自在。五人中唯一的一个女生，司空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M，然后不屑地转过头去。倒是司空颀朝她点头，笑了笑；M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下。
　　司空颜噙着微笑走过来，柔声道，“沐儿昨晚可有睡好？”
　　M正面无表情地看着站在最前面的那第五个人，听到司空颜的话，可有可无地点了下头，看着就好像在跟那第五人打招呼似的。那个勾着嘴唇笑地桀骜不驯的男孩，看向M双眼一亮，好像看到了什么令人惊喜的事物一样。司空颜转头顺着M的目光看了眼，微笑着介绍，“那是司空逆，大将军的独子；平常并不在本家。”
　　M又点了下头，收回目光，看向正在此时徐徐打开的祠堂大门。众人也纷纷站直了身体，表情恭敬地看向从祠堂里出来的家主和四位长老们。
　　家主那只好像枯死的老树根一般模样的手，拄着一根红铜色看不出材质的拐杖，缓缓迈出祠堂那漆成血红色的门槛；浑不似老年人的一双眼扫过众人，最后看了看M，对着前面的那几个人神情慈祥地说，“进来吧。”
　　其他人躬身道，“是。”
　　依旧笔直站在原地的M，略皱了下眉；其他人的恭敬把她明晃晃地突显了出来。M一时间觉得自己好像一个靶子，正对着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恶兽。她移开视线，随大流地低了低头。
　　家主笑地很慈祥，但是那满脸的斑跟褶子使得看起来有些诡异。司空旬夜站在家主的左后侧，没有表情的脸上，那双眼睛里溢满了轻蔑与嘲讽。三长老司空屠雨看着M，不悦的神色十分明显；二长老司空取晴倒满是和蔼，还带了一丝欣慰之意。四长老司空觉风拢了拢衣袍，更加地显出身体的单薄，带了点病态的面上淡淡地笑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然后四个长老再次随着家主回到了祠堂里面。 众人直起身，却没有人率先迈开脚步，M余光一扫，就见其他人皆都看向司空颜和自己；心里明白，怕是向来都是由司空颜领头进入祠堂的，而如今，这些人大都该是在等着看好戏呢。
　　司空颜却是没有犹豫地转身面向M，浅笑着朝她伸出手。
　　M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抬手将露在宽袖外的指尖搭在了他掌心上；司空颜慢慢收拢五指，触及M手掌上那明显不同的质感，笑了笑。是那双带着空间金属的露指皮手套，他还真是从没见M脱下来过。
　　司空颜噙着一抹温润的浅笑，领着M从众人中间走过。M看到司空顾和司空颖面上的表情——空有其名而已，真正的司空家少主从来都是司空颜。
　　“沐儿，这样你会不会不高兴？”司空颜几乎轻不可闻的提问在M耳旁飘过，M侧头看向慢下了步伐走在她身旁的司空颜。
　　M不语，保持着同样的速度，任由司空颜放慢速度与她并肩而行地步上了台阶。
　　“不然，吓他们一下？”他说话的声音极轻，好像风一吹就好像只是幻听一般，但是脸上的笑好像暴露了些什么。
　　M不自在地皱了一下眉，还没反应过来他要干嘛。两人一同走上最后一个台阶，司空颜收敛了一下脸上的笑，停下脚步，松开了手。M面无表情地侧头看他，台阶下的人也看着司空颜。司空颜看着M温柔地笑，然后后退了一步，微笑着低下头，弯了腰。十足的恭敬。
　　台阶下响起一阵不可思议的吸气声，若不是在祠堂之前，恐怕就要惊叫一片了。司空颀面露诧异，竟然当真俯首称臣了吗？还真是……
　　“哼”司空颖轻哼一声，微微低头，让额前的刘海遮住了自己狠毒的目光。司空顾无声地冷哼，司空颜啊司空颜，莫不是真地拜倒在那司空沐的石榴裙下了？可知这未尝不是他司空顾的好机会！ 司空逆一会儿看司空颜，一会儿看M，一双眼睛好像扫描仪似的；嘴角的笑越来越大，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然后还在扩大的笑忽然一顿，他撞上了M的目光。司空逆脸上的笑快速一变，弯起了眼睛，两边的嘴角提起同样的角度，露出一口大白牙，就像恶作剧被抓包来卖乖的孩童。
　　M的目光在司空逆脸上一扫而过，漠然地看了眼朝她行礼的司空颜，僵硬地扯了一下嘴角，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向那血红色的门槛。
　　上个台阶也搞事，真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