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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桃花依旧笑春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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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大哥,若飞飞此次不幸身亡,必定信守诺言,魂魄伴你此生此世。”那一天,望着宋离策马离去的身影,她绽放了一个凄美笑颜。独独属于宋离的白飞飞,只是他生命中一个流连过久的风景,此去危险万分,了断恩怨情仇,可已经死了的心如何能够伴一个活人安稳康乐的度过下半生,在他离去的背影中,白飞飞仿佛看到了他们最后的结局,只愿宋大哥能解飞飞苦心,逍遥尘世好过她一个没有心的躯壳。
因为没有料到重生的路途,为了他们之间最后的一点温暖情分,她还是对他说了谎,只是如今,她心里没了沈浪却有了花满楼,想起那个对她温柔微笑,事事迁就的男子,心里愧疚更深。白飞飞欠宋离的太多了,倾尽一生,也无法弥补那点过错。
“花满楼,你……”她摸不清他心里到底在想的什么。从来以往,都是她错的太多,弥补的太少。
听着她犹豫愧疚的声音,他心里的冷意渐渐被温暖所驱散,还是栽在了这个人的手上,苦笑着道:“如果你不想说,我不会再问了。”说着就要起身离开,也许给她一个空间会比较好,毕竟,有些过去自己没有参与,也是参与不了的。
他留给白飞飞的从来都是温润柔和的笑容,她的眼里几乎没有过他的背影。视线里的他渐渐有些模糊了,从未有过的担忧害怕占满了她的心。他这一走,是否两人之间将会有一条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行动快于思想,等她反应过来的手时候,已经拽住了花满楼的衣袍。看着他转身,脸上依旧是温和淡雅的微笑,只是自己喉头哽咽,竟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花满楼见白飞飞如此,也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世界上有很多事都不能强求,尤其是她那样的过去,每一件事提起都是心伤,都是愧疚。伸手拥她入怀,察觉到她小小的抗拒,更是箍紧了双臂,低声道:“不要动!”
白飞飞窝在他的怀中,一双手犹豫不决,却在他的下颚轻抵上她的额头时,一切都已深陷,回抱着他,回复着自己的心意。感受到背后那双手的颤抖不安,即使心里怜惜,仍不免多了些安慰欣喜,她终究是舍不得他的。
白飞飞在花满楼怀中闷声道:“当初我和他最后一次分离时曾许下承诺,会和他相伴一生一世,原以为此去身死,既不违了自己的心,也算信守承诺,只是……却没想到我居然还能有这样的一天。”重新活过来的一天,重新爱上一个人的一天。
花满楼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有些犹豫道:“那他后来呢?”
白飞飞的语气更为低落了,“宋大哥以为我死了,便出家为僧,如今也不知道在哪里?”
白飞飞此生最大的悲哀便在于她并不想骗人,却常常逼不得已违背了本心。花满楼什么没有多说,只是在她耳边不停呢喃着,“不要紧,一切都有我,以后再遇到什么事情,我一定会在你的身边的。”怎么能够放心让她一个人去承担风雨?
窗外的桃花细细飘零,窗内一对璧人相拥,各自相映成趣。唯美至极的像是只有在世外桃源才能够见到的画面。一树桃花开,风舞零落,笑春风,自是两情缱绻,无限温馨。
在花满楼无声地安抚下,白飞飞的不安和紧张逐渐消失,在他怀里绽放出一个比桃花更灿烂的笑颜,他无法看到这样的美好,却也够体会到她豁然开朗的明媚心情。
她遇见他,心情总是可以莫名地便好,无关命运脾性,只是在千万人中碰巧遇见了一个最合适自己的他。她心里一向都觉得只要对方一心一意,其他的都只是不足注意之处,更何况是永远回不了的过去。可人被宠溺着,总会生出一点娇气,虽然她的身上寥寥无几,也足够让花满楼头痛了。
“我的问题已经全部告诉你了,那么你总该告诉我石秀雪是怎么回事了吧?”她也是心思细腻的人,察言观色更是在白静的教育下深入骨髓,是以提的只是一个事不关己的石秀雪,而非在他心中已经留下痕迹的上官飞燕,毕竟自己的心里也是有过这样的痕迹的,何至于强人所难?可偏偏是这一点,花满楼解释起来也是有心无力了。
“石秀雪曾经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姑娘,直来直去,爱憎分明,只可惜……”对他往事一知半解的白飞飞却还不知道害死石秀雪的就是上官飞燕。她们的过错结局直接从他的口中说出,自己竟有些手足无措,拽住衣袍的手不禁紧了几分,却不自觉地勾起花满楼一个愉悦的弧度。他一直都知道,她对着自己亲近的人,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心软,却还倔强地什么都不肯说。
“你有后悔过吗?喜欢上上官飞燕?”
花满楼不答反问:“那你有后悔过喜欢上沈浪吗?”
两个人不约而同一笑,至此,所有心结该是尽数解开了。过去的生活在记忆中已经苍白得没有了颜色,现在拥抱的最真实温暖的体温才是最放不下的依恋。
花满楼拉着白飞飞坐下,两人心意相通,自是不必多说,便如平日里在小楼一般平淡相处,自然有了一种老夫老妻相濡以沫的味道。他带着她参观了他的书房,每一本书卷都是为了他特制的,四书五经,诗词歌赋,无一不是父母兄弟亲手所书,浓重的墨迹已然老去,都看不出书写时日,却能够强烈地感受到家里人对他的疼爱。
书桌上还摆着两盆花,正值时节,已经散发出淡淡的香气。便是凭着这一点,白飞飞才确定这定是花满楼的书房,才能够安安稳稳地睡下直到自然醒。花草树木本是自然天成,一片叶、一朵花都是世界里唯一的存在。可经人工照料的花草总会在某些地方留下痕迹,独具慧眼的白飞飞恰好能看得到这些细微之处。
她一直知道花满楼热爱鲜花就如同热爱生命一样,虽然无感这些身外之物,却总因着他的喜好多了分好奇的。难得见她有着这样的活泼时候,花满楼倒也乐得为她解释一二。
握着她的手,牵引着滑向柔嫩的花瓣,细长的枝叶,一举一动,空气里都似乎泛漫着温度。让两个小女孩儿看得脸红心跳,两眼放光啊。
“凝霜,你看到了什么?该我看了,该我看了。”花凝香不满地扯着花凝霜的衣袖,声音里已是抑制不住的好奇了。鬼机灵的小孩儿在花满楼的书房里安了一面镜子,那两个人的亲昵举动透过反射的角度显现在花凝香现在举着的跟她差不多大的镜子上。知道那两个人武功都是一流,就是不敢距离偷窥,也不知怎么想得此法,就是为了那个好奇心。
花凝霜撇撇嘴,叹了一下自家小堂妹的古灵精怪,然后举着镜子不停地调整着角度,自然,动作的时候不忘嘱咐一句,“你也要告诉我看到了什么?”
不过,在那两个人的眼里很可惜的是连个亲嘴儿都没有,实在是没有什么看头。也亏得借着偷窥之名让花逸楼做了些这么大的镜子,连花满楼书房里的几面镜子的放置位置都是经过千挑万选,力求让他毫不知觉。
这点把戏莫过于一个巧字,偏偏那里有个七巧玲珑心的人。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手边闪着光点的隐蔽处,她再次因为几个小孩儿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道:“他们可真能胡闹?”
花满楼微笑道:“倒也无妨,想来我的那些哥哥们都想亲自行事的,只是碍于你,总觉得小孩子的面子要宽大点。”
白飞飞只觉得好笑,他们胡闹,你也任着他们胡闹。不过此时也只是抱怨两句罢了,心里是没有别的什么意思的。她从来没有家人,唯一的一个家人却只是一场笑话。花府的一切对于她来说都是新奇的,这里又是那个人的家,总是在原则下多了许多破例,许多宽容。
最后两小孩儿的偷窥行径是因为实在看不下去的花家大哥花盛楼来揪人戛然而止。不过,既然看都看了,也不能教训两句就算完全了。两个小姑娘被花盛楼拎到了大堂,细细地禀报了她们方才的见闻,引起大人们的一阵讨论,然后都是笑眯眯地点点头,已经是在承认了。
白飞飞闭着眼睛,心不在焉地摸了摸书上的墨痕,终于一皱眉,把书卷搁在一旁,自己望着蓝天白云发呆,这个速度……确实是有些快了吧。成亲、嫁人,在她生命中过眼云烟的四个字如今竟然近在眼前。知道他们的接受更多是妥协于对花满楼的疼爱,却仍旧是太快了。
在花满楼轻笑着告诉她所谓的成亲时日之时,白飞飞就不禁郁闷到现在。与他一生一世,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可是让冷冰冰的她去应对这些热情如斯的人,略微想一想就不觉有些头痛。
偏是她纠结的语气在花满楼听来已经渐入佳境,不会再强撑着昔日之身的高傲强硬,心里倒是颇为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