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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公主,您都两天没吃饭了,好歹倒是吃些东西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皇上怪罪下来可怎么办啊!”锦然和锦瑟不停地敲着大殿的门,声音都带了哭腔。
      大殿内什么动静都没有,景宜独自一人瘫坐在门后,双眼红肿,眼中泪光闪闪。她万万没有想到,秦逸书回城那日,伴随而来的,竟是一旨婚约,而那位即将与他举案齐眉的女子竟是西岚的公主。
      “怪不得,怪不得……西岚王果真好计策,为自己的女儿觅得良配……”景宜喃喃的说道,不顾门外的叫喊声。扶着门缓缓的站起身子,尖尖的指甲在门窗上划出一道道划痕。打开门,两个丫鬟急忙扑进来,跪在景宜腿边,不停地哭着。
      “都起来吧,扶我到床上去。”二人小心翼翼的搀扶着景宜,把她轻轻放在床上,景宜支起身子,“父皇可有什么说辞?”
      “皇上只是叹了口气,只是说,希望公主能够为大局着想,莫因儿女情长做出什么过份的事。到时候后悔也来不及了。”锦然看着景宜的脸色,见她没有太激动,便全都说了出来。
      景宜的目光闪了闪,目光灼灼的凝视着前方,秦逸书,你可是心甘情愿?你可是曾想过我的感受?哪怕是一丝一毫。
      接下来的几日,景宜以身体不适为理由,概不见人。自己每天饮酒作乐。整个内殿都是醇醇的酒香,仿佛一嗅即醉。锦瑟和锦然劝不得,又被景宜警告不可告诉皇上,只能干着急。
      青丝白纱,因酒醉而面颊绯红,眼角微微上吊,媚眼如丝,红唇微抿。此时的景宜一言不发,酒醉而人未醉。静静的看着窗外的夜色,听见窗外传来的叫喊声,还有明明灭灭的灯火,清冽的声音从微启的唇瓣中流泻出来,“莫不是今夜就成婚?”
      “奴婢听闻,兰鸢公主,失踪了,皇上正派人四处搜寻。”锦瑟静静走到景宜身边,轻轻地为她披上外衣。
      “什么时候的事?”
      “今日才发现的,内务府里的人拿了嫁衣打算让兰鸢公主试试合不合身,谁知去了才发现只剩下丫鬟躲在殿内,兰鸢公主却不知所踪。”此时传来敲门声,锦瑟见景宜示意便去开门,没想到来人竟是秦亦书,正为难时,秦逸书却不顾礼节闯了进来。
      “肆意,兰鸢公主失踪可是你做的?”秦逸书脱口而出,待见到眼前的情境也愣了一愣,迟疑地说:“你……你这是做什么?”
      景宜没想到他回城后跟自己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又想起他这是回城后第一次主动来见自己,却是为了他的的新娘而来质问自己。不禁在心里自嘲,自己真是自作多情了,他这几日正是为婚礼忙得不亦乐乎吧,可惜人家新娘不愿嫁,又是一个自作多情的人,自己此般为他又是为了什么。
      秦逸书见景宜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自己,才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些过分,但是他得知兰鸢公主失踪后第一个人想到的就是景宜,也许觉得景宜的脾气才会做出这样的事。他并没有想要怪她,但他深知自己此生不可能会与她过相敬如宾的生活,他很早就知道了,早到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因为在八岁时他便知道了自己会被眼前的人的喜怒哀乐而搅乱心思,但在三年后,仅仅十一岁的他却发现自己与她中间隔着太多太多。互相牵制的地位让他曾想过以后不再继承父亲的职位,但诺大的家族却让他无法任性。但他不想无缘无故的就此拉开两人的关系,却没有想到自己的放不下却深深伤害了住在自己心房最柔软处的女孩。
      秦逸书想抚摸她的脸颊,但她却忽然后退一步,伸出的手尴尬的垂落,一阵无言。
      “你凭什么怀疑我?你看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我可以做什么?秦逸书你也太自以为是了,你凭什么把我喜欢你当成是怀疑我的理由?”肩上的外衣顺着景宜身体的弧线滑落,景宜颓然的蹲在地上,双臂环膝,肩膀微颤。秦逸书觉得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着,痛苦不堪。向前走了两步,蹲下来拢住景宜的身体,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他感觉到冰凉的泪水落入自己的颈间,然后慢慢滑落。此刻,没有兰鸢,没有秦府,没有皇上,有的只是那份年少最纯真的悸动,没有但是,没有即使,没有最后的终究陌路。
      “五岁时,我第一次进宫,看见子予身边的你,那么小,便就一身的傲气,娇贵的谁也碰不得。那时我就在想,公主有什么了不起,还没有我娘漂亮,跟个白白的肉包子似的。”秦逸书拉着景宜躺在地上,双手枕在头下,景宜不依,自己坐在他的身边。两人对着月光,听着秦逸书温柔的说着那些过往。
      “后来,我频频入宫,每天陪着子予读书,可是我们还要应付麻烦的你。困扰的不得了,便他读书,我陪你玩。那时候我真的觉得你很是缠人,而且一点都不可爱,又清高。于是我便称病在家,不再进宫。心想过一段时间,也许你就会忘了我,到时候我再进宫。你的新鲜感一过,估计就不会再纠缠我。那么点的我,每天脑子里想的就是如何跟你周旋。”秦逸书见景宜依旧一动不动,轻笑了一下,继而说道:
      “那时,我还在为自己的小聪明沾沾自喜。几日后再进宫没想到又碰见了你,当时我就头疼了,是真的疼。你却屁颠屁颠跑到我面前,还叫着‘逸书哥哥’,我很不喜欢你这样叫我,觉得好变扭,但你是公主,金枝玉叶,我只好再忍着。”
      “就这样过了几年,你一直我行我素,我也就只听不说,我其实是懒得和你废话。到了八岁的时候,有一天你忽然不再叫我‘逸书哥哥’,而是直呼我全名,我终于舒坦了些,但是你每次叫我都那么……怎么说呢,就觉得很霸道,我觉得自己有些不知足,你能改变对我的称呼就很好了,我便也不多想其他的。子予生日的那天,我开始发现你的不同,你变得漂亮了,不再是以前肉嘟嘟一团,我还记得以前总是趁你不注意掐你的脸出气,你一嚷,就捂住你的嘴,然后连哄带骗的让你不要说出去,结果你真的被几块点心忽悠了。那天,你弹琴,昌乐吹箫,宁安唱歌,昭阳跳舞。我在席上就暗暗想,你无非就是个添乱的倒霉蛋,因为我从来没见过你静下心来跟夫子学习,而且总是捉弄夫子,你父皇为此没少罚过你,你却依旧不改。令我惊讶的是,你那天表演的非常出色,我头一次看见你如此认真的弹琴,那时就发现原来你还是有优点的,只是缺点太多,给盖住了。”静宜轻嗤了一声,以表不屑。秦逸书没理会,继续说:
      “从那以后,我看你越发的不一样,觉得你比其他女孩都要漂亮,而且你与我最为亲近,我为此还十分得意。甚至还想,以后我娶了你也不错,近水楼台,不要白不要。”秦逸书对上景宜的目光,双眸含笑,又看向月光。似乎在想什么,没有说话。半晌过后,他又启唇,声音有说不出的苍凉。
      “我十一岁那年,不小心听到了我父母的谈话。那是我母亲也觉得我们很般配,于是和我父亲说以后让我娶了你可好。我在门外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我父亲却没有说话,过了一会,他才开口,却给我浇了一盆冷水,他说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秦家世代为武将,已经甚是荣光,如果我娶了你,加上你的地位,朝中势力总会不协调,你父皇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我不知道自己当时是如何走回自己的屋子的,觉得之前和你在一起的一切就好像是场梦,现在,梦该醒了。我想如果我以后不当将军应该就没事了吧。”
      “十二岁时,我跟随我父亲出征,一是父命难为,另一方面,我觉得应该和你分开一段时间,好好想想。我没有想到你第一次哭居然是为我,当时我的心就软了,发誓一定会平安回来,心底也暗自想,回来以后就和父亲说出自己的想法。但是当我亲身到了战场上之后,我忽然发现父亲身上的责任太重了,自己也觉得不该任性,那是面对死亡时唯一想到的。”秦逸书坐起身,望着景宜,“回来后我没有跟你提及,一是不想让你多想,二是出于私心,不行让咱们的距离忽然变得很远,那样会让我更难受。我没有想到一时的自私会在现在伤害到你。对不起。”
      景宜忽然侧身抱住他,在他耳畔轻轻的说:“秦逸书,我很想若无其事的参加你的婚礼,也很想在你的婚礼上大闹一场,那是彼时我以为会是属于我的婚礼,但是忽然不敢了,自己终究无法做出那样的事,哪怕我不顾自己的声名地位,不顾皇权,可我却无法不顾你,你知道么?”你可知道我为你可以抛弃一切,但是你不可以,而且,我也不会让你这样做,因为我会害怕,我也胆小,人人都惧怕的景宜公主也只是个胆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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