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枫露清愁

131、时之彼端（团咖）中

　　在他的身边，她无需伪装，无需逞强，因为他什麽都知道。

　　咖啡顾盼，而後嘴角轻轻翘起，“我渴了。”

　　自从她右臂残了之後，库洛洛便自愿承担其仆人角色，视线一转，找到水源──

　　面前小几上的酒杯摆著一支精致的Riedel酒杯，也说明她不曾与人共饮。

　　“他似乎对你好得很。”
　　吃穿用度游，无一不是极品，她之前的生活也算顶级，但是哪有现在的排场与奢华？

　　她微微抬起下巴，八分美豔，两分娇弱道出十分的委屈，更藏了十二分的倔强，“谁让我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

　　虽说让她变孤儿的是西索，不过似乎自己才是个让她变得无所依靠的那个人。

　　库洛洛端起略看了下，与她东亚细亚一游後，他在她身边时，已经条件反射的会留神一切饮食。

　　她欣然要接过，他却不给，“你的肺还没全好。”说完自顾自的喝掉。
　　酒是一支稀有的极品维欧尼耶白葡萄酒。这也难怪，伊格内修斯是个特别讲究享受的男人，似乎对她极尽宠爱。让随行的人更是把她伺候的像个女王。──不过，她生来就该受到如此待遇的不是麽？

　　手伸到一半，她瞪他，“差不多好了，生冷不忌。只要某人别没事再添一指就好了。”
　　但『某人』完全不理会面前玉人的嗔意，倒了杯纯净水给她，“你到底有什麽要紧事？”

　　眉梢眼角的风情只增不减，自己当日是怎麽恨得了心下那样的重手呢？
　　但她毕竟还在他面前，虽不是十分完好，但依然顾盼有神。
　　这时，库洛洛才终究醒悟，遇到她之後，他的心与持刃的手，已不再契合。

　　她的灰瞳闪烁，轻勾唇角，“陪我在众神离弃的土地上，看『爱琴海庞贝城』的阿克罗提尼，还不够重要？”

　　他如夏日夜空般的双瞳看入那双如日内瓦湖般的双瞳，那双潜伏在心底，在他念复重生之後一直挥之不去的双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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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谁轻易了解他的脾气喜好？是谁知道他此刻最想去哪里最想做什麽？是谁能在他平淡无聊至极时激发他的情绪？是谁总在他刚萌生什麽念头就能说出他之所想？

　　如果说那场拍卖会是她策划数年，因此了解他的脾气喜好，蓄谋已久，那麽十分锺之前他所知所想，她猜得出麽？

　　“告诉我，希腊最吸引你的是什麽？”他忽而问，仿佛故意测试似的。

　　她微微侧头，目光不离他，像是思索他为何有此一问，随即浅笑，“当然就是这蓝天碧海，这白色教堂，这样的色彩平淡却举重若轻。”

　　嗯，根本不必再多问了。
　　这世间能有资格做他的对手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但真真正正能知他所知，想他所想的，只有眼前一人而已。

　　那个在纽约奉上『死神之眼』却宁死也要堕天的人；
　　那个在黄金海岸古镇留下一纸文书又抹去留言的人；
　　那个在富士新雪下叹息著说会等他到时间尽头的人；
　　那个在天都绝顶一吻未果後又安然睡在他怀里的人……

　　他起身，向她伸出右手，“还等什麽？”

　　她欣然将左手搭上，嫋嫋婷婷站起，却并不特别活力，库洛洛心头霎时浮现那句东方古诗『侍儿扶起娇无力』来。
　　那身衣服更衬得她如神话中的女神一般，有些高傲，但更惹人心怜。

　　然後库洛洛却很想拿什麽东西遮住眼睛，因为她那身衣服，那姿态会让人有种和这美丽的地方不相称的犯罪冲动。
　　视线一转，选择拿件披风把她裹起来。
　　咖啡抬手让他穿。

　　库洛洛微微勾唇，抛去了狠绝，无论他的动作还是话语，只有足够温柔，这丫头就会乖乖听话。──嗯，他若不好好利用就不是库洛洛了。

　　“最近看了什麽书？”替她披上外衣时她问。

　　居然没有问A级通缉要犯、强盗集团首领最近杀了什麽人？抢了什麽宝物？而是问他……看了什麽书？

　　“《果壳中的宇宙》。”他平静答。
　　“是本好书，但我更喜欢作者上一本书。”她点头而笑，“怎麽突然看起这种书？”
　　“只是，很想看看时间的故事。”他道。
　　“你知道麽，有人把那个大爆炸的奇点称为什麽？──最终边疆。”她道。

　　不是特别喜欢过来当别人的仆人，只是他渐渐喜欢上可以与人讨论分享他看过的书，──无论什麽样的书。

　　“为什麽叫最终？”
　　“因为在奇点爆炸那一刻起，才有了时间空间的概念，才有了光，对我们来说，我们可以通过观察远古星辰了解它，在它之前，根本没有光的概念，没有定义又不能观察，因此它是我们了解这个宇宙最後的极限。”

　　库洛洛点头了然，“因为大爆炸30万年之後，宇宙才变得清澈，第一束辐射光线才能毫无阻碍的穿过太空。”

　　“知道这让我想起了什麽？”她转头，双目发亮。

　　库洛洛点头，“圣经里说，上帝在黑暗的水面上滑行，然後他说──”
　　两人一起道，“要有光！”

　　两人互相凝视，同时出口的答案像是突然开启了某个机关，那一瞬，好像突然有什麽就要破茧而出。

　　然後，咖啡先移开视线。
　　“接著，便有了光。”库洛洛淡淡接下去。

　　“其实，宗教，哲学，科学是完全统一的。”她也看著他接著道，“逆天之人绝不相信这个创世之光是来自某个神的愿望吧？”

　　“我只想看看时间之前的世界。”
　　“那，这是个再好不过的地方。”

　　身边美如希腊女神的人盈盈海波般的浅笑，突然让他想起来他为什麽要来这里，不只是因为她的要求，而是──

　　“我想，比起独自等到时间尽头去，不如一起回溯，去见证那最终边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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