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丹凤难求阴谋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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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廊依旧阴冷，大金鹏王还是坐在老位置。对于灵素等人的突然出现，他似乎很是惊喜。他用满含着兴奋期待的口气，向陆小凤追问着他们这次行程的成果。
陆小凤告诉大金鹏王他们不曾见到霍休，而另外两个叛徒也已经全都死了。这当然是谎话，可此行本就是为了判别大金鹏王的真假，有些谎是不得不说的。
大金鹏王仿佛很动容，他追问着阎铁珊与独孤一鹤的死因，似乎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出了门、下了手，他甚至都没有问过陆小凤是否见了自己离家而去的女儿。这似乎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该有的样子？
但灵素他们也并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关注这对父女的感情。灵素正在思索怎么样才能让大金鹏王脱下他的靴子，灵素还没有想出结果。陆小凤已经用了最愚蠢又最有效的方法解决了这个难题。
他口中说着对大金鹏王遮膝织锦十分好奇，右手飞快地揭开了那块遮布，然后他便再也说不出话，也做不出动作来了。灵素也十分讶异，她一半询问一半是在对花满楼解释：“你的腿为何从膝盖上被切断了？我记得上次来的时候，你的腿还好好地长在你的身上。”
大金鹏王的神色突然变得尴尬而忐忑，这时的他就像是一个偷偷干坏事，却被人当众揭穿的孩子：“灵大夫上次说的禁口之物都是我平日里喜欢吃的东西，尤其是酒。你知道的，像我这样的老人，除了喝两口酒，人生有还有什么乐趣呢？你们走了两天，我实在没忍住，就偷偷喝了几口。”
不论他所说的是真是假，灵素都没有办法不生气。一个病人对自己健康和生命的不尊重，实在是太让她气闷。她行医这么多年，对这样不把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的人，从不会有好脸色。可她此刻仍然耐心地问道：“所以你就把自己的腿给割了？”
“我只是偷偷喝了一点，谁知道腿很快就肿了起来，到后来竟然还溃了脓，我没有办法，就让柳余恨把两条腿都割断了。”大金鹏王大概也知道自己的行为让灵素不快，他笑得歉意却又豁达。“我虽年迈，但还有着壮士断腕的豪气。在这方面，我绝不会输给他们这些年轻人。”
灵素并没有说话，花满楼和陆小凤也没有。灵素的医者本能退却后，她很快就发现了不对。
这实在是太巧了。他们前脚刚和叶秀珠说完此行目的，后脚见到大金鹏王，他已经没了双脚。对于一个立志复国报仇的亡国王子，因为一点口腹之欲，就在明明可以康复的情况下，随意舍弃了自己的双腿？这事情也太荒谬了些。
但此刻这能判定大金鹏王真假的第一证据已经被毁了，他们只好转向其他方面去调查。灵素被大金鹏王留下察看他断腿伤口的处理情况，陆小凤和花满楼先告辞回了客院。
陆小凤决定去找那个脚上有着六只足趾的女人，花满楼则因为担心灵素，决定呆在屋里等着灵素回来。但花满楼等来的并不是灵素，而是另一个女人。
灵素为大金鹏王重新包扎完伤口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了。这个老人的确是个硬气的人物，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做出割断自己双腿的决定。灵素心中感叹，脚步飞快地回到了客院。但这时的客院里已经是空无一人。
陆小凤不在或许是去查探上官丹凤的情况，但花满楼不在却是很不寻常。他本应该等着她回来的。灵素心中不安，拉住了客院洒扫的小婢女，询问这花满楼的去向。这小婢女却说花满楼自己一个人到花园里去了，还没有回来。
灵素心里的不安越发地重了。花满楼从来不会这样，连个口信都没留给她，便独自一人离开。而这份不安，在灵素将整个花园翻了一遍，却始终都没有找到花满楼的时候到达了顶峰。
她再次回到了大金鹏王的会客室。如果花满楼失了踪，那么该找的人自然就是这座宅子的主人——大金鹏王。
此刻会客室里只有两个人。一个站在桌边，一个躺在地上。站在桌边的是陆小凤，躺在地上的大金鹏王。此刻大金鹏王已经是一个死人，他的眼睛微凸，显出了他被杀时必是极度恐惧与震惊。那双如枯老树根的手已经被狠狠地砍断了一半，手掌中，正死死地抓着一只鲜红的绣花鞋，就是新娘子该穿的那种红鞋子，鞋子上是一只正在飞的燕子。可是他的脸却僵得没有一点表情，他果然是易了容。陆小凤正对着他的尸体查看，见灵素来了，便冲着灵素摇了摇头：“我到的时候，他已经如此了？”这话是说，陆小凤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杀了这假的金鹏王。
灵素眼神一扫，已经是看清了屋中情况。但她此刻最关心的并不是这些，她着急地对着陆小凤问道：“你知道花满楼去了哪里么？我寻不到他。”此刻在灵素看来，再没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事情了。
但陆小凤的回答却让她失望了：“他不是在客院等着你么？你们没有遇上？”
灵素没有心思回答他，她现在只想立刻转身出去，再把这上官旧宅翻一遍。可她此刻也出不去了。因为有个人正站在门槛那里，将出口挡的严严实实。正是那少了一只眼睛的柳余恨。
“劳驾，请让一让。”灵素先开了口。
但这柳余恨却没有理会她，他是为了陆小凤而来。
他甚至没有说一句话，手中的剑已经是向这陆小凤刺去。灵素知道，他的目的本来就是杀了陆小凤，此刻的灵素与陆小凤在柳余恨的眼中，都已经不值得他再废话。但他杀不了陆小凤，他自己也知道，所以他用的是拼命的打法。似乎只要能伤到陆小凤，便是以命换伤，他也在所不惜。
可陆小凤又怎么会真让他如愿，所以这场打斗不过三四息，就以陆小凤的灵犀一指收了尾。而这样的结果，必不会让那指使柳余恨的人满意。所以她并没有让灵素与陆小凤等太久，就出现在了门外。
这个美丽得让人忘记一切的姑娘正是上官飞燕，可她的声音却是上官丹凤的：“真是个蠢货。我原本就不该让一个蠢货去杀另一个蠢货。蠢货办事，总是让人生气的。”她怒视着柳余恨，口中恨恨道：“你这样的人怎么还不去死？”
谁都看得出来，柳余恨深深地爱着眼前这个口出恶言的少女。对心上人的要求，他说不出拒绝的话，哪怕对方是让他死。所以，听了这话，他只是深情而复杂地看了上官飞燕一眼，就反手一剑刺进了自己的胸口。
而上官飞燕看着这眼前的惨剧，竟然满意地笑了！灵素与陆小凤都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
上官飞燕与上官丹凤可能是同一个人，这事早就在灵素的猜测中。但陆小凤也一点都不惊讶，这让灵素有些出乎意料。陆小凤也知道灵素未说出口的疑问，他简短地将自己方才探查的结果告诉了灵素。
直到陆小凤三言两语解释清楚，灵素才明白了他为何如此淡定。刚刚在花园旁，陆小凤已经是发现了上官丹凤的尸体，她被毒死已经是有两个月。
自始至终与他们接触的就只有上官飞燕一个人。她或许最开始想要以两种身份同时对花满楼与陆小凤施展美人计，但最终上钩的却只有那四条眉毛的浪子。当然，最后这个可能是灵素推测出来的。
在陆小凤解释原委的时候，上官飞燕始终静静地等在一旁。这个时候的上官飞燕倒如同一个天真单纯的小姑娘，就连她的眼神也是纯良而无辜，似乎对陆小凤的话满是好奇。她看着陆小凤，就好像天底下只有他一个人，只要是男人，都会对这样的神情毫无抵抗力。可一个女人如果时时处处都在演戏，就算她能骗尽天底下所有的人，灵素还是替她感到悲哀：“你这样活着，难道不觉得辛苦么？”
“辛苦？”上官飞燕的眼睛里透出了不屑，“你这样的女子活着难道不觉得是种耻辱么？只有花满楼这样的瞎子，才会对你另眼相看。”
这个时候上官飞燕的声音又完全变得最初与灵素小楼相见时一样，她显然是很不喜欢灵素的，而此刻她也终于不用再掩藏自己的心情：“花满楼此刻不见了，你是不是很焦急？很无助？”说着说着，她就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声还是那么清脆悦耳，就像是一只黄莺鸟。可是说的话却让人只觉的可恨。
灵素心里着急得几乎要冒火，可也只能咬牙低声对着这个艳若桃李，却心如蛇蝎的女人说道：“你伤了他？他对你早有戒备，你使了什么手段？”
“他倒是个多疑的瞎子，我特意支开你想对他下药，他却敞着大门滴水不沾，可是，”上官飞燕脸上的得意让这张脸越发俏皮生动起来，灵素心中厌恶却比刚刚更甚，“再机警多疑的人，只要找准他的弱点，都是可以打倒的。谁让他有个心心念念的灵姑娘在我们手上呢。”
眼见着灵素的脸色变得如雪一般，上官飞燕才畅快地笑道：“这男人对女人动了心，可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呢。你虽丑，武功又差，运气倒是不错。”
陆小凤听到这里，再也不能沉默下去：“你虽然美，人品却是差的很。”上官飞燕的脸上闪过一丝恼怒，“陆大侠又有什么高见”
“你嫉妒上官丹凤，她的身份比你高贵。所以你在你祖父死后就想到江湖上闯出名头” 陆小凤没有理他，自顾自地说着，”在江湖上你遇见了一个让你倾心的男人。而这个男人不但对你倾慕，还愿意帮你出气。”
“说下去。”上官飞燕并没有承认，但她的神色已经告诉了灵素确实有这么个男人的存在。陷入爱情的女子，不论她本身是如何的聪慧绝伦、狡诈狠辣，提起心上人的时候，总是会有一种怎么也掩藏不住的光辉。灵素自己如此，见到这神色自然也不会陌生。这是她每每在镜中见到的光彩。
“这个男人为你想了个法子，将这金鹏王朝的无上财富，从那三个旧臣的手中夺来。在这之前，那碍事的大金鹏王和丹凤公主自然是要除掉的，接着你就可以尝尝当公主的滋味了。”陆小凤看着上官丹凤已经没有一丝笑容的脸，接着说道：“这些事，你们自然不会告诉一个多话的孩子，所以雪儿的口你没法子管住。反而让我知晓了你平时用信鸽通信的事。可我唯一不解的是，你为何要找上我？”
“自然是因为那六根脚趾的秘密，”灵素已从刚刚猛然袭来的心痛中略微缓了过来，她面无表情地接了陆小凤的话。“她必是在试探之后，发现自己派去假扮大金鹏王的人总是莫名其妙地失踪，所以知道这金鹏王朝嫡系必是有秘密在。既然不能直接骗过哪些老狐狸，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找个人去把他们给除了。这最好的人选自然是好友遍天下又爱管闲事的陆小凤陆大侠。”灵素心中有气，说到最后忍不住狠狠地看了陆小凤一眼。若不是他爱惹事，花满楼此刻何至于身陷囹圄，生死不知，灵素的眼眶忍不住又发热起来，心中只想着：“若是他有个好歹，我，我必……”
陆小凤知晓灵素心中担忧，也不怪责，只是歉意地看了她一眼，又转头对上官飞燕问道“你们故意一路上要青衣楼的人屡次威胁阻挠我，就是料到我的脾气——越是有人阻止我，我便越要去做那件事？”
上官飞燕此刻已经全然没了刚刚讥讽灵素时候的好心情，她冷冷道：“山西人的骡子就是这样的脾气。你倒是很有些自知之明。”
“你故意杀了萧秋雨和独孤方也是为了这个。”
“自也是为了灭口”
“在万梅山庄外，你用歌声引我们去又是为了什么？”灵素忍不住也开口问道。
“好让陆小凤不要信了上官雪儿那小鬼的话呀。”上官丹凤话中是对上官雪儿浓浓地不满，“我早该把那小鬼关起来，尽给我的计划使绊子。”
“你后来又在我和花满楼面前出现，是为了把这罪名推到霍休的身上。”灵素接着问。
“你的脑子倒是比你的脸好了不少。”上官飞燕瞥了灵素一眼，手指轻轻卷着自己的发梢，似乎已经开始不耐烦起来。
“你的脑子却远远比不上你的身体好使，”灵素本就心烦，此刻终于忍不住也反唇相讥道。
“呵。”上官飞燕自然不信。只要花满楼在她手上，她相信眼前两人再也逃不出她的手心。
“你忘记了第一次见面我说过什么？你莫不是不记得我是个大夫。”灵素看着上官飞燕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谁都可以知道她是认真的。“你现在现在只怕连手指都动不了一根了吧。你若不告诉我花满楼在哪里，我就让你的脸变得比我还要丑。”
上官飞燕在灵素说第一个字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全身力气开始流失，等到灵素说她连手指都动不了时，她已经整个人瘫在了地上，就像是倒在地上的一滩水，能动的只有她的眼睛和嘴巴，她连转头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
但就算这样，上官飞燕还是笑得很开心：“你若毁了我的脸，我就摘了花满楼的脑袋。”
屋子里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中。灵素沉默了很久，才又开了口：“你要我们做什么？”
“杀了西门吹雪。”上官飞燕美丽的脸因为愤怒和怨恨而扭曲，“从来没有人敢那样当面羞辱我。他必须付出代价。你们若是不想看到一个没了脑袋的花满楼，最好乖乖替我解了毒，然后带着西门吹雪的头，来换花满楼的命。”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丹凤难求阴谋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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