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流星是偶然》西凌悦

2、第 2 章

　　大学时期颜晓梦可谓过得浑浑噩噩，有课就去答个到，或叫同寝室的帮忙点个卯。没课就窝在床上睡觉或看小说，就连女生都热衷的逛街，她也兴趣缺缺。大学的散漫与高中时秒秒必争的快节奏差距如此之大，让晓梦一时难以适应，仿佛生活失去了目标，没了意义。所以整天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一次篮球选修课上，体育老师在教了几个基本的篮球动作后，就让学生自己练球。
　　颜晓梦接过同学手中的篮球，瞄了瞄球匡，就用力“砸”了过去。毫不出乎意料，没进。只是篮球被球架上的板反弹出去后，晓梦直接反应就是护住自己的脑袋，自己没事，却发现球砸向了邻边球架旁的一白色球衣的男生的脸。
　　“哎！”那男生喊了一声，捂住了眼睛。
　　“怎么了，子扬？”另一蓝色球衣男生见状跑了过来，接着其他一起的男生也围拢了过来。
　　颜晓梦见状，顿时打了一个激灵。脑中一个声音道，不会把他眼睛打瞎了吧？被自己吓了一跳。顿时慌了神，看看那群人都围着被球打的男生。颜晓梦做了这辈子最没出息的事，转头就跑。
　　“那个女的，砸了人还想跑！”一男生喊道。颜晓梦自动屏蔽，继续跑。
　　跑了没几步胳膊却被人狠狠拽住，晓梦痛得直吸气。她看了看那人，是那个蓝色球衣的男生。
　　“还想跑，伤了人不用负责么？”男生粗声粗气道。
　　“放手！”胳膊真痛，晓梦使劲甩他的手。
　　“还想跑？！”那男生加大力气。
　　许多目光向这聚拢，看着这对拉拉扯扯的男女。晓梦有些难堪。
　　“我叫你放手！”晓梦一边用劲甩手，一边抬脚去踹他。
　　男生松手跳开，打量着晓梦，“你一个女孩子这么野蛮，自己闯了祸，伤了人，还理直气壮的！”
　　晓梦恨恨地瞪了那男生一眼，往回走。刚才是自己一时慌张，怀了侥幸心理，就跑了。现在想想，不就是球砸了人么，她不信，那人就真得被砸瞎了。
　　被球砸的男生，正在柔着右眼角，晓梦松了口气，原来是自己吓自己。
　　“子扬，人带来了，怎么处理？”蓝色球衣的男生野蛮地将晓梦推了过去，晓梦见这么多人，自知理亏，有些羞愧的低着头。可那男生一副把她当成逃犯的口气，令她不爽。她朝他又狠狠地瞪了一眼。
　　“啧，你瞪来瞪去，眼睛不累啊。”“蓝球衣”也回瞪她。
　　“算了，陆恒，”叫子扬的男生看了看正在与陆恒互瞪的晓梦道，“她也不是故意的，我也没事。”
　　“哼，听到没有，人家根本不屑和你计较。”陆恒用眼角瞥了瞥晓梦，其他人只是打量了几眼晓梦，也没说什么，最后一群人离开了。
　　不屑，晓梦呆呆地站在那，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幼稚又可笑，人家不屑的事情，她却落荒而逃，将接近二十年的所谓素质，所谓品质全都抛到九霄云外，的确幼稚可笑。

　　讨厌的陆恒还像以前一样可恶，可恶得还像以前一样讨厌。
　　见到陆恒，以前的一些事突然有从脑袋里冒了出来，逼得晓梦不得不回想。其实她很讨厌回忆，有人说人一旦常常回忆就说明他老了。自己也觉得，人一旦太过于经常性回忆，就容易唏嘘感慨，不老也觉得时光容易把人抛，离老也不远了。
　　晓梦在床上辗转难眠，心里一直在骂陆恒，可是不知不觉另外一个人的脸浮现了出来，抿着嘴，看着晓梦，似笑非笑，有些宠溺的味道。晓梦倏地睁开了眼，本以为已经模糊的脸，原来却如此清晰。

　　“呵，昨晚兴奋得都成国宝了。”一大早，晓梦刚走经公司，就听到莫陌讽刺的嗓音。晓梦没理她，走到位子上坐下，捏了捏鼻梁。昨晚不知什么时候才睡着的，今早起来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自己也吓了一跳，只见两个眼睛肿肿的，脸色惨白，衬得两个黑眼圈更加招摇。打了点腮红，脸色算是糊弄过去了，可是黑眼圈不管怎么搞都顽强地坚守阵地。
　　开了电脑，找出为建新做的广告方案，然后细心地看着。本来已成板定定的事，晓梦心里却莫名地不安，不仅仅是因为建新只是口头应允，合同却还没签，她知道是更多是因为陆恒。从开始的“不打不相识”到后来的男朋友最好的哥们，颜晓梦与陆恒永远是两个不知疲倦的“圣斗士”，见面即使不掐架，也得互相毒对方几句，心里才算舒坦。
　　只是事隔几年，大家都成熟理智了，而且现在所面对的是牵扯彼此利益的大事，晓梦想想，陆恒不至于公私不分，借机整她吧。

　　华远广告方案早已确定，当时的建新高层也一致通过，并最终敲定，只是合同还没签订，资金也没到位，虽然建新不可能在资金方面有所吝啬，但负责设计并执拍广告的华远还是怕到手的肥肉被别人抢去，毕竟想接建新广告宣传系列的广告公司多了去，而且人才辈出，说不定建新见到更满意的就舍了华远。
　　所以李总把颜晓梦招进了办公室，喷着口水把其中的利害关系分析一遍后，就以晓梦与建新总裁有着珍贵的同窗情谊为由，让晓梦到建新去沟通沟通，尽最大努力争取把合同给签了，大家也能安下心来工作。
　　恨恨地回到位子上，晓梦脑袋里还盘旋着李总夹着唾液的几句话，什么叫尽最大努力，潜台词就是关键时候□□一把，实行“美人计”，想想高群，晓梦一阵头疼，她不想与高群扯上关系 。忽然想到陆恒，然后与“美人计”联系在一起，晓梦忍不住笑了出来，若是别人，他一定笑纳，如若是她，那一定是笑里藏刀，保不定他先让人搜了她的身，再近身觐见。
　　“笑什么呢，颜姐？”旁边的柳甜凑过头来。
　　“没事，就想到了一个笑话。”晓梦止住了笑。
　　“什么笑话，这么好笑，说来听听。”柳甜把身子也靠了过来，一脸求知欲。
　　“美人计。”晓梦笑笑道。
　　柳甜用陌生而又异样的眼光看着晓梦。最后“切”了一声后面无表情地回去做事。

　　大学时，陆恒确实是学校的活跃分子，程子扬和他都是校学生会的骨干。组织活动，主持节目等少不了露露脸，但晓梦觉得他俩更多的是活跃在女生的八卦的口水里和花痴的目光里。
　　当认识了一个人之后，好像特别容易遇到，尤其是并不算大的大学校园。当室友周晓拉着她，指着与她们对面走来的程子扬与陆恒让她看帅哥时，晓梦不以为然，长得是挺周正，帅吗？晓梦觉得陆恒很是碍眼。
　　程子扬走路目视前方，只看前面的路，而那个陆恒却桃花眼乱瞟，见了漂亮女生，脖子都能转成180度。
　　“程子扬和陆恒可是我们学校的两棵草啊，可惜已经大三了，马上就要毕业了，哎，我怎么不早两年出生呢。”室友还在自怨自艾。晓梦却与看美女看得目不暇接的陆恒对上了眼。
　　陆恒用一种晓梦觉得“□□”的目光看着她，晓梦也用鄙夷的目光回视着他。可陆恒看着看着变了表情，最后几乎是瞪大了眼睛盯着颜晓梦。
　　“你？！”陆恒用一种冤家路窄的口气道。
　　晓梦抛了一个卫生眼给他，是我，怎样。
　　程子扬注意到了她们，也认出了晓梦，笑了笑。
　　其实，对于程子扬，晓梦还是心存歉意的，毕竟上次是自己不对，却连一句道歉都没有说。现在人家不仅不怪她，还主动给了个友好的微笑。晓梦心里更是惭愧。
　　“对不起，上次用球打到你，你，没事吧。”其实，自己还是很有教养的。
　　程子扬客气道：“没关系，不碍事，”
　　“当然没事了，要不然你那天能走得了。”
　　一听到陆恒的声音，晓梦就要潜意识瞪他。当事人都没意见，他这个什么都不算的，最最多也就是个同学的旁人在那叽歪什么。
　　“好了，陆恒，人家不是有意的。”程子扬拍拍陆恒的肩膀。
　　晓梦朝程子扬笑笑，忽略陆恒不爽的脸。
　　当他们走远后，晓梦还盯着程子扬的背影眺望。
　　刚才在一旁被忽略掉的室友，在帅哥走远后，终于重新登场。用手在晓梦面前晃了晃。晓梦一把拍掉她的手。
　　“嘿嘿，你们居然还认识，快如实招来，否则回宿舍后大刑伺候，”
　　晓梦笑笑，“没什么，就是上次体育课球砸到人家了。”
　　“还没什么，看你笑得一脸春色，砸到哪个？”周晓不依不饶问道。
　　“那个。”晓梦指了指程子扬。

　　“小姐，请问你有什么事么？”走进建新恢宏的办公大楼，晓梦被前台小姐礼貌性的拦下，询问。
　　“你们总裁，陆恒。”
　　“请问您有预约么？”
　　“有。”
　　“请等一下。”前台小姐到了个电话，说了情况，然后礼貌性地告诉晓梦，陆总在12楼的总裁办公室等她。
　　礼貌性地敲了敲门。
　　“请进。”低沉醇厚的男音，透露着成熟与稳重的味道。晓梦有片刻失神，这与记忆中总与自己互不待见的男生陆恒的男声如此不同。时间果然是最厉害的魔术师。
　　晓梦推门进来后，陆恒并没有从文件中抬头，只是说了一句“请坐。”
　　晓梦有些莫名的拘谨，毕竟现在她面前坐着的不是几年前的同窗了。
　　晓梦在陆恒宽大的办公桌前的沙发坐下，两人之间距离不足两米。晓梦有一种光阴倒流的错觉。
　　陆恒抬头看了看晓梦，又低头继续看文件。
　　“什么事，直接找高群得了，这个项目是他负责的。”轻佻的语气，比记忆中多了些懒散与霸气。
　　“陆总，”晓梦有些别扭的道。“我们华远的策划方案您也看了，资金预算也在计划范围内，我们想确认一下，华远与建新的合同什么时候签？”晓梦没有回答陆恒的话，直接奔主题。
　　陆恒终于放下文件，抬起头，向后靠到椅背上。
　　眼睛直直看着晓梦，看不出情绪。晓梦恼火，别以为当了老总就觉得高她一等，自己也目不斜视的看着陆恒。
　　“嗤。”陆恒轻笑。
　　“本来想让高群转告你们华远，既然你来了，那我就说了吧，这次建新的广告设计及拍摄不与你们华远合作了，我们物色到了更好的合作对象，所以，合约不会签的。”
　　晓梦被陆恒的话震惊得措手不及，皱着眉头，半张着嘴直直地看着陆恒半天没回过神。而陆恒却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她有趣的表情，，还是和以前一样。
　　“你什么意思，陆恒？！”终于缓过来的晓梦觉得遭到愚弄，猛得站起来质问陆恒。
　　“呵。”陆恒依旧一副轻松的表情。“我的意思还不够清楚么？建新不会与华远合作。”
　　晓梦恨透了他这种口气与表情。怒气上涌，有些口不择言。
　　“陆恒，我知道以前我们有过节，但你不能。。。。”
　　“颜晓梦。”陆恒打断了她的话，表情严肃，语气冷淡。“你是不是太天真了，或者说高估你自己了，你觉得我会因为以前的可笑行为而影响现在的公司利益么，我还不至于这么幼稚！”
　　晓梦大脑有一瞬的空白，觉得自己像一个小丑。在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冷冷地抛下一句“对不起。”转身走出办公室。刚出门就与端着茶的女秘书撞到了，茶水泼了一身，白色的小西装湿了一片，很是狼狈。茶杯也摔到地上，清脆的响声，引人注目。
　　“对不起小姐，有没有烫到。”女秘书忙询问道。
　　“怎么了？”陆恒在里面问。
　　晓梦朝女秘书笑笑，“没事。”然后快步离开。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靡靡细雨，没有带伞的路人快步地走着，晓梦却觉得一丝丝落在脸上很是舒服。晓梦慢慢地走着，仿佛时空逆转，又回到大学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