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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070 挨板子镜湖失措 ...

  •   顾氏不在,仁厚被带走,家里只剩下德清姐弟几个。徳秀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抓着德清的胳膊直问:“阿清,怎么办?怎么办?”

      德清也没跟官府打过交道,经过最初的慌乱之后,她细细想了一遍家里售卖稻种的所有流程以及之前设下的种种防备手段,确信没有哪里出了差错,这才渐渐平静下来。

      她吩咐满面惊惶、团团乱转的徳正:“四弟,刚才这些人既然声称是‘钦差’,你也不认识,那么肯定不是乐阳县衙的人,这事恐怕也不归你徐哥哥管,但是县衙里的差役知道的消息肯定比我们多,你即刻去县衙一趟,悄悄打听是怎么回事。”

      徳正匆匆走了,德清又让张虎几个去请来二叔、三叔以及德明、德良几个,然后带了他们及家里的丫头、仆妇去仓库里整理东西。

      天傍黑的时候,徳正回来了,带来了一个惊天消息:去岁龙江大水,哀鸿遍野,户部拨了粮款救灾,却发生贪墨事件,导致灾民进京拦了御史告状。御史上奏之后,皇上大怒,立即派了刑部侍郎罗元启任按察使、持尚方宝剑巡视两江;后来皇上又想起元熙五年象州大旱,元熙六年户部也给象州拨过救济钱粮,便命人八百里加急通知罗元启,让他处理完两江事务之后,即刻前往巡察象州郡。

      一月前,罗元启刚进入北部安阳县时,便有十几户农户拦轿喊冤,状告象州乐阳县杨氏售卖假稻种,致家里粮食歉收。罗元启起初不信,待到了稻田里一看,勃然大怒;后来在平阳、罗阳两县,也遇到了同样的事情!罗元启本以嫉恶如仇出名,于是连郡都通化城也不进了,一路轻车简从、怒气匆匆直奔乐阳而来。刘镜湖得知这件事的时候,罗元启已经到了乐阳县衙门前,因此一点消息也送不出来!

      待刘镜湖问明缘由之后,立即借出恭之机,遣了徳正熟悉的衙役等在各处小门,待徳正一到就把缘由告诉了他,并叮嘱他:“明日带了契书等所有呈堂供证,到县衙门前击鼓鸣冤!”

      徳正说完了打听来的消息,气愤道:“二姐,听他们所描述稻禾的模样、长势,分明是那些农户自己用“丰裕”上结的稻谷做了种子!”

      两年前徳正不信 “丰裕稻子只能做粮食、不能做稻种”的话,德清便特意播了半分田给他看,长出来的稻禾果然惨不忍睹:稻禾高矮参差不齐、稻穗长短不等、抽穗时间有早有晚,产量只有原先本地稻种的三成!

      德清听了徳正打听来的歉收稻子的长势模样,心里有了底。但是却觉得事情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因为她想起了去年徳正被绑迄今没有抓到真凶,而半月前里正袁发一家突然迁往了外地。

      德清觉得事态严重,亲自去了新里正赵荣昌家,跟他说明缘由,请他明日把第三方契书都拉到县衙作证。前任里正袁发离开得很突然,亭主看赵荣昌家里有几十亩水田,平日里跟乡邻也和睦,便提了他为新里正。一个月以来,杨家陆续有农户上门缴“丰裕”,也有农户前来买稻种,赵荣昌参与了其中的过程,知道契书是至关重要的证据,很爽快便答应了:“侄女不必太过忧心,这几年乡邻们从杨家得了多少实惠,大伙心里都有数,就算是钦差,也不能把白的说成黑的!历年所有售卖种子的契书都锁在铁皮柜子里,明日一早我肯定拉了前去为杨大哥申冤。”

      德清郑重谢了:“如此,明日便劳烦赵叔了。”

      回家之后,德清又连夜带领众人整理契书、进出库记录以及装满了风干稻穗的几个大铁皮箱子,然后在第二天一大早,拉了两大车东西,在族人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往县衙而去。

      到了县衙门前,徳正发现衙门前站着的衙役并不是自己以往熟悉的那些人,悄声对德清道:“二姐,鸣冤先要打板子,这些人一定会真打。你等在外边,我去击鼓。”

      德清却清楚,别人有意陷害,罗元启又带着尚方宝剑,杨家不能出半点意外。因此一旦到了大堂之上,鸣冤之人必须头脑清楚、思维清晰,而徳正虽然知道事情的始末,但是经验不足,未必知道如何辩护。她自己上一世曾经采访过庭审,算是没有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把握大得多。

      因此,她制止了徳正:“四弟,十大板我还挺得住,但是待会审案的时候,用得着你的地方很多,你熟悉县衙,站在一旁比击鼓用处更大。”

      徳正看到姐姐面上是前所未有的严肃,犹豫了一会之后,狠狠跺了跺脚,退到了一旁。德清移步上前,取下鸣冤鼓的鼓槌,然后运功“咚咚咚”的捶击了起来,一边捶打,一边高喊:“杨仁厚冤枉,杨氏女为父鸣冤!”

      鼓声震天,声音清越,霎时便传到了衙门之内。彼时刘镜湖正在向罗元启介绍乐阳的水渠和杨家的稻种,费了好大一番力气之后,罗元启却不为所动道:“刘县令,我听人说,这杨氏女与你师出同门,可有此事?”

      刘镜湖赶紧站了起来:“杨氏女确与属下有同门之谊,但是修水渠确是杨氏女所倡议,高产稻种也确是杨氏女所育,请大人明鉴!”

      罗元启笑道:“刘县令,会不会有这样一种可能,杨氏女把好稻种都留在了乐阳、假稻种卖给了邻县呢?这样杨家得了实惠,你治下百姓生活得比邻县好,你也得了官声,因此两厢得益?”

      刘镜湖大骇,“扑通”跪到了地上:“罗大人明鉴,因稻种有限,杨家为回报乡邻,的确首先卖给绿水镇农户,然后再卖给乐阳县其余乡镇,若还有余,才会卖给周围州县!杨家此举,下官治下百姓的确受益良多,但是要说杨家售卖假稻种,绝不可能,下官敢以项上人头作保!”

      罗元启站了起来:“刘县令,起来吧,本官也不是那等是非不分之人,事情究竟如何,本官审案之后自有分晓。只是,你与杨氏有利害关系,一会本官断案,你就不必陪审了。”

      刘镜湖站了起来,恭谨道:“罗大人向有清名,尽管下官很想陪审以长见识,然大人所虑极是,本官便在后堂静待结果。”

      他的话音刚落,“咚咚咚”的鼓声以及“杨仁厚冤枉,杨氏女为父鸣冤”的声音便传了进来。罗元启听得清清楚楚,对上刘镜湖的眼神,道:“这位鸣冤的杨氏女,就是你的师妹?”

      刘镜湖双手在袖子里握得死紧,低了头答道:“是。”

      罗元启看了他一眼,道:“她可知道击鼓要打杀威棒?”

      刘镜湖声音微微发抖:“她知道,大人——”

      罗元启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杀威棒为何而设,刘县令应该很清楚!杨氏女既敢击鼓,当知道杀威棒的厉害。刘县令且等着,本官这就去审案。”

      刘镜湖看着罗元启的背影消失在墙角,立即拔足飞跑,不一会就跑进了自己住的小院,大声喊:“刘力,刘力!昨夜遣出去的人都回来了没有?”

      刘力从屋子里冲出来:“大公子,他们各带了十人,已经到了城外五里!”

      刘镜湖面色稍微缓和,一会又问:“刘力,我记得这几年我们衙门里也打过几回杀威棒,可有受了重伤的?”

      刘力面色凝重:“去年林寡妇状告婆婆虐待,尽管衙役们手下已经留了情,但是十大板打下去,林寡妇爬都爬不起来,听说抬回去之后养了半年才好呢。”

      刘镜湖面色惨白:“今日打板子的衙役,可都是罗大人从京城带来的,手下绝不会留情,杨师妹她,她——唉!徳正怎么不拦着她!”

      刘力也是面色懊恼,却安慰道:“杨小姐练有功夫,身子强健,比那林寡妇不知强多少倍!杨小姐应该会无碍,大公子且放宽心。”

      德清这时候正趴在行刑凳上挨板子,尽管已经做好了准备,但臀上依旧是又辣又痛,她拼命咬住了自己的袖子才没有痛呼出声。那些衙役一个个面无表情,并不因为她是个大姑娘就手下留情,而是很有经验地一板一板结结实实地打下来,虽然并不曾皮开肉绽,但是德清却感觉得到挨板子的部位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天合朝挨板子不用光屁/股,这一点她早知道了,否则无论如何她都不会亲自击鼓。

      衙役大声报着数:“……八、九、十!”

      终于打完,德清被两个衙役架了下来,几乎跪都跪不稳。罗元启刚才冷眼在一旁看着衙役行刑,虽然暗自惊讶于德清的咬牙硬挺,待她跪好,却立即举起惊堂木一拍:“堂下何人?有何冤情?”

      德清长长吸了一口气,重复击鼓时所喊的话:“杨仁厚冤枉,杨氏女为父鸣冤!”

      这时衙门外已经围满了闻讯赶来的农户,听见德清喊冤,也大声喊了起来:“我们种了杨家卖的稻种,个个都丰收了!杨家没有卖假稻种,杨家是冤枉的,杨家是冤枉的!”

      罗元启把惊堂木重重一拍:“肃静!肃静!”

      衙役立即行动起来维持秩序,他们一边往外驱赶人群,一边道:“若有愿为人证者,一会可以上堂作证。若有不听劝告、干扰大人审案者,轻则杀威棒伺候,重则下狱!”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罗元启开审:“带原告和被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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