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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四十四章 法师之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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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林跳起来，魔法爆裂，沉重的大圆桌被震开，木架惨叫着划过地面。“你到现在还认为我会想要你的命？”
亚瑟羞愧地捂住脸，“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但他迅速意识到：噢，谢天谢地，梅林这个小笨蛋！他没有听懂他的话，他完全误会了！那么，一切尚在正轨中，上帝保佑！耶稣救命！
梅林灰蓝的眼睛瞪得溜圆，“亚瑟潘达根，我不知道贝狄威尔说了什么鬼话，但是，我发誓，我从来没想过控制你。如果你想娶米希安公主的话，你娶好了，我不会有任何意见，希望你幸福！”
“幸福？”亚瑟神情诡异，“你不再操纵我的感情了？”
梅林倒抽一口气，尽最大的努力克制自己的声音，“不管你听到什么荒谬的言论，我从来没有试图操纵你的感情。你爱谁娶谁，和我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亚瑟撑着桌子，慢慢站起身来，“你不是一直很享受操纵我吗？让我爱上……被你耍得团团转？”
“what”他妈的亚瑟为什么老用“操纵”这个词？大眼瞪小眼，梅林终于注意到，亚瑟的呼吸灼热中泛着甜香，“你他妈喝了酒，你这个疯子！居然怀疑我想要你的王位，怀疑我操纵你，真他妈扯淡！你喝多了！”
“我没有喝多，七八杯松子酒而已。梅林，你很让人怀疑，难道不是吗？比如说，你明知道格妮薇儿和兰斯洛特的事，这个你敢否认？”
梅林咬咬下唇，“兰斯洛特和格温的事，很复杂。不过，反正格温现在和你没关系了，你要娶大国的公主——为了丰厚的陪嫁——我也不用跟你解释。”
“你不觉得你现在来解释也太迟了吗？你明知道格妮薇儿另有私情，却对我只字不提，还极力促成我和她的婚姻，这就是你的为友之道？让你的好友娶一个不贞的女人，象奥勒留，罗马帝国伟大的王那样拥有高贵的灵魂却娶回一个荡/妇？毁掉他的声誉，让他成为全王国甚至全世界的笑柄？”
“你哪有什么高贵的灵魂？”梅林不服气地小声嘟囔。不过说真的，这件事也是梅林心中的一个结，他也想不通格温为什么要那样，有了亚瑟她怎么还不满足？还要扯上兰斯洛特！思考片刻，他选择坦诚，“那是因为，我以为你爱她，我希望你得到你想要的，虽然兰斯洛特也是我的朋友，但是……”
但是，在我心里，你还是比兰斯洛特更重要。
你是王子，你总得得到你想要的，否则你就各种发疯不依不饶到处找碴儿。
你这个自大的家伙忍受不了失恋，失恋这么凄惨的事只能让别人来承受。
你这个占有欲强到变态的混蛋不可能只默默暗恋，天知道你会做出什么事。
……
但是他一句话也没有再说，他看到亚瑟脸上赤裸裸的讥讽，这真地伤害着他。为了亚瑟，他背弃了兰斯洛特的友谊，却被亚瑟视为别有用心。贝狄威尔的影响力不可低估，不，是他太高看他和亚瑟之间的感情。
“你一定要相信是我操纵的话，那你就相信吧。以后你爱怎样怎样，不干我事。”
“我不得不信。”亚瑟目光游离开去，食指急速地在桌面上划圈，“太多事不合常理，比如说，为什么我和其他人外出就没事，一和你外出就会遇到埋伏？为什么每一次我都会莫名其妙地被敲晕过去，而每一次醒来都是你带着我跑得远远的。这种戏码，上演的次数太多了。”
“你是说……这么多次救你也全是我的阴谋？”
“就算你能用魔法救我，你怎么可能带着我徒步突围？以你我的体重比较，你不要说背我，拖都很难拖动我，怎么从重围中突出？连我身强力壮的骑士们单人单骑全副武装都难以逃脱，何况你空手负重？消失术只能用于巫师本人你告诉过我。所以，这说不通。”亚瑟略停顿了一下，“除非，敌人故意放你走。”
“你这样认为？”
“没有别的解释。”
“你，真的这样认为？”梅林难以置信地重复着他的话，紧紧盯着亚瑟。他一度以为亚瑟今天是在和他开玩笑找乐子——贝狄威尔说了他的坏话，亚瑟根本不相信，但是借这个机会拿他开心，故意装出这副样子来质问他，待到他上当了认真了亚瑟会哈哈大笑说你这个小笨蛋，没有什么能改变我对你的信任，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这个世界上我最信任的人是你，你这个傻瓜，这都能当真。
他起初不相信贝狄威尔能动摇亚瑟对他的信任，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只是感觉不舒服------来自亚瑟的质疑哪怕是玩笑也让他难过。而现在，亚瑟从未有过的漠然的表情和冷淡的语调都告诉他：他错了，亚瑟根本就是认真的！
世界在一瞬间坍塌，水晶球的预言般他看到残垣断壁，瓦砾飞灰，他孤独地站在废墟之上，剑指颈间，百口莫辩。
“如果，你是这样认为的话，那，你就当是这样好了。”他深吸了一口气，保证自己发出的声音不要象在哽咽，“我在阿瓦隆告诉你的都是真的，信不信，随便你。”他没有再看亚瑟，大踏步地向门口走去。
手腕被亚瑟抓住。“我还没有允许你离开！”
他不敢回头，不争气的眼泪又要掉下来，亚瑟的大手如此温暖，话语却如此寒凉。“我不需要你的许可！”
“你往哪里去？我的话还没说完，你不能走。”
“我去打包，离开卡梅洛，你满意了吗？”
“不！我不允许！”
梅林猛地转回身，拼命吞下泪水，“你凭什么不允许我走？你的命令对我一钱不值！你也别以为那个狗屁命运就可以绊住我！我会马上离开卡梅洛，永远都不会再踏入一步，你可以放心了！没有人再操纵你！从现在开始，我们之间，什么都不是！”
泫然欲泣还假装勇敢的梅林象一把利刃，真戳亚瑟心窝，但现在不是他心软的时候。
“怎么？被揭破了，恼羞成怒，就想一走了之？如果你心里没鬼的话，就应该证明自己，在证明自己前，你不能离开卡梅洛！”
“我没什么好证明！”梅林放声怒吼，法师的怒气奔泄而出，水晶壁灯从墙上坠落，狠狠地砸在亚瑟脚边，裂成一地晶莹的碎片，卫兵们迅速冲进来，明晃晃的兵刃划破风声，“陛下！”
亚瑟缩回抓住梅林的手。
“哈，你的帮手来了，亚瑟潘达根，你！加上一百个你的骑士，也别做梦拦得住我！”
亚瑟看了一眼梅林——法师的脸上满是鄙夷——挥挥手，“不需要你们，出去！没有命令不准进来！”
门再一次关上，曾经的密友相对而立，默默无言。光影凝结，梅林恍惚间看到亚瑟眼中竟然全是温柔，他鼻子一酸，抢在眼泪掉下来前再一次转身离开。
他真的要离开亚瑟了！
身后传来亚瑟的低吼，风刮过后脑，他的双手被反扣住，脚下踉跄，扑倒在青色的石柱上，亚瑟合身压上来。“我说过，不准走！”
梅林挣扎，亚瑟的手象浇铸在他手腕上一般，刳得他生疼。他瘦削的胸膛被挤压在石柱上，玉石天然的寒气丝丝缕缕沁入心扉，冰冷彻骨。后背上，亚瑟健壮的□□贴着薄薄的春衫，温热地让人落泪。“混蛋，放手！”
“休想！”亚瑟坚决地说，手下加力，整个身子贴得更紧，温暖的呼吸在他裸露的颈项间游弋。
“怀疑我，为什么不放我走？！#！……&……*”他低吼一串咒语，金光妖冶炫目，亚瑟被一股强劲的力量推开，向后跌出三米开外，倒退几步才终于站稳。
年青国王的脸刷地通红，骄傲再一次被魔法挫伤，他立足未稳，红头胀脸又一次扑过来。“你敢对我用魔法！”
梅林笨拙地让开两步，这没能避开身手矫健的国王，亚瑟抓住他的领口，贴身肉搏很快展开，沉默的怒气在法师和国王间快速蔓延，二人各怀心事，不声不响地扭打在一起。
梅林仍然有那么一丝犹豫——是否使用魔法将亚瑟甩开，夺路而逃。如果这样做，恐怕就真的断绝后路，今生都不用再见面了。
亚瑟那该死的骄傲不是可以随便践踏的。
就在他犹豫的那一小会儿，亚瑟毫不容情地将他扑倒在地，后背紧贴在冰冷光滑的大理石上，脖子被亚瑟掐着，梅林几乎陷入窒息状态，他不得不时不时的动用一两个小魔法，才能在这场肉搏战中勉强维持势均力敌。
这看起来和他们从前的打闹颇有相似之处，但是梅林敏感地察觉到，这次是截然不同的：亚瑟通红的脸颊，放光的眼睛，疯狂的动作，都超出了玩笑的范畴。
他们也没有象从前那样，一边打闹一边尖声笑骂，彼此刻薄。他们沉默地互殴，翻滚，沉重的喘息，坚硬的头颅在桌子脚，石柱和墙壁上来回碰撞，在一阵阵的疼痛中宣泄怒气。
梅林不明白，亚瑟的怒气从何而来。
如果说从一开始，梅林还心存侥幸，期待这只是个玩笑，亚瑟潘达根随时会宣布“game over”，然后回归正道。现在他已经完全绝望了：亚瑟象疯子一样抱他，挤压他，推搡他，他的手象铁钳，残酷无情，他灼热的□□更是散发着狂躁地让人害怕的气息。
现在，亚瑟喘着粗气跨骑在他身上，一条腿压住他的胸口，按住他的双手，将他牢牢钉在地上，眼睛血红，声音嘶哑，“你别做梦就这样走！没有我的许可，你带不走胡妮丝。”
大片金色光芒闪耀在空旷的大厅，亚瑟腾空而起，逆光飞行，摔得象一只断掉翅膀的天使，当他终于降落，后背猛烈撞击桌面，木质纷飞，亚瑟跟着破裂的桌面跌落到地下。
梅林站起身来，瘦长的身形挺得笔直，火焰在眼眸中燃烧，“你利用我母亲当人质？！”
亚瑟从破碎的桌子堆中艰难地支起胳膊，仰望法师，“是。”
天摇地动，水晶壁灯次第坠落，愤怒地撞击着光洁的地面。“你接我母亲来，是为了利用她做人质？这是你早就设计好的？”
亚瑟注视着法师，那双柔软如羔羊般的眼睛啊，此刻布满凌厉的杀气，年青的王不寒而栗。“不是，我刚想到的——如果你走的话，我就扣住胡妮丝，那你就会回来。”
“亚瑟潘达根你他妈的到底什么意思？你他妈的是真疯了！”
亚瑟抓住一个残缺的椅背，努力挺直腰杆，他的腰痛得厉害，一定是断掉了。“我没疯。反正你不先证明自己，就别想走。”
“我证明什么？我他妈为什么要杀你？你告诉我！”
“因为你想为弗瑞雅报仇，我杀了她，我杀了你最爱的人。”说到“爱”字，亚瑟的样子似乎有点伤心。
梅林彻底说不出话来。“你他妈的需要盖尤斯，不，盖尤斯也治不了你。”这都他妈的什么事啊！梅林双手发抖，“你他妈的是脑子坏掉了！”
亚瑟倔强地说，“你说过你爱她！心爱的人死了，没有人会象你表现得那样无动于衷。”
“所以我他妈不杀你也是错！”半张椅子带着残余的两条腿向亚瑟飞去，“我他妈一秒都没想过找你报仇你不会相信是不是？还有我一直都在控制你？我他妈要是能操纵你控制你，还用得着扫那么多fucking马粪？擦那么多fucking靴子？你他妈的把嘴闭上，白痴！我一个人干六个人的活，每天累得半死！坐着都能睡着，有人愿意替我一个晚上，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他妈的只想好好睡上一觉，我怎么知道别人在想什么！我他妈怎么知道你去那住一晚上就会亲她？还他妈阴谋，你他妈的见到个女人就敢亲，比发情的种马还风骚，你亲过多少了？亲索菲亚是我逼你的？赶着去送死我他妈拉都拉不住你还甩我耳光！自己人品不好专门招惹极品！你他妈几时跟过一个正常人？住格温家是我安排你的，下嘴亲她可是你自己干的，我可没有按着你的脖子！你他妈要说一时糊涂，一会差我去送花，一会支使我去端菜，一会又要去野炊，一会还要我替你写情书，那也叫你他妈一时糊涂？你他妈什么时候清醒过！转过头来倒全他妈成了我的错！索菲亚、薇薇安、格温、艾莲娜，这几年凡是在这王宫里出现过的女的年纪不够当你娘的你他妈见一个勾搭一个，自己管不住自己，最后倒全成了我的阴谋，是我用魔法在操纵你！我他妈有这本事何不找个人爱爱我自己，倒要便宜你？去你妈的阿尔比恩，去你妈的命运。”旧恨新仇一齐涌来，梅林肺里的空气完全不够用，他喘不过气来，眼泪还不争气地直往下掉。
亚瑟怔怔地看着他落泪的脸，突然咧开嘴，“梅林，你在吃醋。”
“去你妈的醋！”地上的水晶碎片急剧汇聚，疾风骤雨般向亚瑟砸去，亚瑟慌忙闭上眼，抱住头缩成一团。
水晶在空中飞旋，丁当脆响。走廊上的脚步声急促密集，梅林沉浸在悲愤中，完全没有注意到，继续响亮地唾骂，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昂扬激荡，“fuck you!亚瑟潘达根……”
门“呯”地被砸开，大队人马涌进来，梅林大惊失色，漫天晶莹的碎片纷纷坠地，象巨大的风铃在狂风中起舞撞击。
为首的贝狄威尔笔直地冲到亚瑟身边，惊怒交加。亚瑟抱着头坐在一片废墟中，状若离世，贝狄威尔摇晃了老半天，他才慢慢放下胳膊。就在他的眼睛露出的那一瞬间------正正向着梅林的方向------梅林清清楚楚地看到，亚瑟眼珠滴溜溜地正在朝他挤眼睛，一下，两下，三下！
他猜对了！——他妈的亚瑟，真的是在寻开心。装得这么象，真是个脑残！在议事厅开这种玩笑，给这么多人看到，看他怎么收场！
现场真的是一片狼藉：49盏水晶灯全军覆没，吊绳在空中象鬼魂一样飘荡，大圆桌碎成木板，到处都是椅子的残骸，整个大厅唯一幸存的是国王的王座——在议事厅的另一端，因距离遥远而幸免于难。
后悔是来不及了，现在就看亚瑟找什么借口打发贝狄威尔了。不过，梅林一点也不担心，贝狄威尔此人等级观念极强，平时瞧不起平民骑士，自己对潘达根父子也是相当尊重，从亚瑟还是个小屁孩开始，对亚瑟的命令他就绝对服从。亚瑟随便编个什么理由，贝狄威尔哪怕心里透亮，也不会当面驳他家国王的面子，私下倒是会劝个没完。
梅林随便靠了根柱子，抱臂而立，笃定地等着看亚瑟这个二货找个什么理由打发贝狄威尔。其实梅林已经帮他想好一个，就看用不用得上了，他是随时打算上前去帮把手撒个小谎，比如，他们在练习魔法攻防？
贝狄威尔扶住亚瑟，首先确认他家king没有生命危险，这才发问，“陛下，发生什么事了？”
亚瑟迷茫地仰头看着贝狄威尔，象个刚睡醒的孩子，装傻装得真象！梅林在心里撇嘴、鼓掌、喝彩。
“我的腰好象断了。”亚瑟吃力地说，“梅林用魔法攻击我……”
梅林脑袋轰的一下陷入空白，两个魁梧的身形扑过来，一左一右夹住他，正在他本能地运转魔法准备自救的时候，亚瑟用手掩住半张脸，大大的眼睛又是眨呀又是挤的，不停地朝他使眼色。
他妈的亚瑟到底想干什么？
梅林错过战机，犹豫着被拖出议事厅。去地牢的路上，他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没有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