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影倾寒》明曦忆海

3、第三章 那年的冬天（3）

　　半夜我睡下的时候，朦胧中听见极不利索的开锁声音还有女人叫骂的声音。

　　我知道月兰阿姨回来了。

　　几乎每个晚上我都会听见她喝醉酒之后所谩骂的脏话，然后就是东西摔破的声音。

　　我没有出去，拉过被子埋头就睡。

　　第二天，一打开房门，小厅是一片狼藉。我几乎是踏着碎片，走过隔壁房间，月兰阿姨正躺在床上熟睡。

　　收拾好一切东西后，她才慢悠悠地从房里走出来。一身的酒气，以及一身惹火的打扮像极了夜夜笙歌的舞女，不过也对，她本来就是专门陪酒的舞女。整个早上她都没瞧我一眼，自顾洗漱完毕后，又穿上一贯的衣装，涂着浓厚的粉末，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准备出门。

　　犹豫了很久，我在她出门前叫了她一声，她翻着白眼回头看了我一眼就不再理会我，哼着小歌出门去了。

　　今天是新年，火车站显得有点冷清，只听得火车呼啸而过的尖刺声。我无聊地趴在报摊前面，想着昨晚我许下的愿望，正如那场美丽的烟花一样，也是在黑夜中划过不见踪影。

　　这一天的时间似乎过得很漫长。在一览无遗的火车站内，远远地我似乎又看见一个背着绿色画夹的身影。思绪又飘回昨晚的那件突发事件，不知道那个男孩最后有没有回到报摊找我，如果回来了不见到我又会怎么想。就这样，一天在我百无聊赖胡思乱想中度过。

　　回去的时候，天空下着细微的雨。没想到今年的新年居然是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中度过，见时间有点早，我特意去了一个地方。

　　天气越发寒冷，伴随着冷冽的风夹杂着细微的小雨吹打着我的脸，我抖索了一下，从口袋里伸出一双早已冻得通红的手放在嘴边轻呵着暖气。马路上来往的行人很少，气象台预报在未来几天内会有一股寒流南下。想到这里，我悄悄地又拉紧了自己的衣领，双腿冰冷得直抖，我已经站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细小的雨早已打湿我那双洗得泛黄的布鞋，脚底是一阵僵硬，毫无知觉。

　　透过晶亮的橱窗，我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诱人的蛋糕，乳白的奶油，黑色的巧克力环绕的斑纹，亮红的樱桃点缀在上方看起来是多么的好看，我似乎可以想象到这蛋糕是多么的香甜滑口。我捏紧了藏在怀里的几张纸币，盯着漂亮的蛋糕，努力地吞了吞口水，最终我还是下定决心远远地跑出百米之外的街口那里。在转角那里有一家小小的面包店，我走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掏出五毛钱买了一只小小的红色油纸包裹着的蛋糕。

　　家，依旧是黑糊糊一片。

　　开了灯，里面是冷清一片，最近月兰阿姨总不在家。

　　刚把饭菜翻热，电话又响了。

　　“喂！叫那个女人听电话！”刚拿起电话，那边又响起昨晚那个粗嗓子。

　　“她不在。”

　　“她死了就真的不在了，哼，你给我警告她，她还不来见我，我不会让她好过的。”电话那边如期地挂了。

　　吃完晚饭后，我小心地拿出刚刚买来的那只蛋糕。学着电视里演的，我从角落里摸出一支白色的蜡烛点上，安静的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我用颤抖的声音唱起了生日快乐歌，小小的空间里回荡着我细细的声音，不知为什么，眼睛一阵酸涩，泪水涌了出来，接下来，我几乎是和着咸咸的泪水勉强地吃下了那只小蛋糕。

　　就这样，我的十五岁生日勉勉强强地度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