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黎明》璃九笙

7、chapter.07

　　索罗站在被他踹倒的青年面前，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地上的家伙。

　　刚才还乐不可支的青年正仰头看着他，一头火红色的短发，深蓝色的瞳孔此刻正散发出乐极生悲的愤怒。他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身材也很结实。索罗不动声色地打量他，暗自计算两个人单挑的话自己有多少胜算。

　　“妈的，干嘛踢我！”红发青年站起来作势欲扑，立刻有人拉住他：“丹尼尔，算了，他就是那个驾驶员……”

　　丹尼尔一愣，怒火瞬间被扑灭：“你就是那个……”他指指屏幕上还在播放的画面，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

　　“有什么问题吗？”索罗梗着脖子，冷然道。被这样当众毫不留情地嘲笑，简直太侮辱人了！他时刻准备着对方说出什么过分的话时再给他一拳。

　　没想到这位叫丹尼尔的“噗——”一声又笑出来，被突然袭击的愤怒早就烟消云散，伸手揉了揉索罗的脑袋：“抱歉啊，我不是故意要笑话你的，只是——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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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罗眼角抽了抽，认真考虑着扑上去咬死他的可能性。

　　大家看到好像打不起来了，各自散去执行自己的训练项目，索罗黑着脸回去模拟舱，不想再理这个一点也不尊重人的家伙。理智回笼，他也意识到这里可不是阿斯卡特监狱，要是惹是生非，说不定不用等到训练结束，自己就被扫地出门了。

　　丹尼尔一把拉住索罗：“哎——”

　　索罗甩开他的手，转头不耐烦道：“干嘛！还没嘲笑够吗？要不然我站在这里再让你笑十分钟？”

　　丹尼尔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嘿，我不是故意的，别生气啦！你是新来的吧，这样吧，晚上你过来我的寝室，我请你喝酒，当是赔罪啦。”说着神秘兮兮地凑到索罗耳边：“这可是我偷偷藏的私货，千万别举报我啊！”

　　索罗还没说话，马里奥立刻像个护崽儿的母鸡一样挡在索罗面前：“丹尼尔，他可是战友，你想干什么！我会告诉舰长的！”

　　丹尼尔无奈地揉了揉额角：“我的声誉已经这么差了吗？放心吧，我可不会对同事下手。”

　　马里奥怀疑地看着他，明显地不信任。

　　索罗好像听出什么弦外之音，看着丹尼尔的眼神更加不屑：“不用了，我没放在心上。”

　　不过与此同时，马里奥也开口说道：“除非你也请我，我才能相信。”

　　索罗一脸黑线地转头看着马里奥，这位不说话时看上去斯文又神秘的室友，脸上分明写着两个大字：“吃货。”

　　“啊哈！当然当然。”丹尼尔自动忽略了索罗的拒绝，高兴地搂住马里奥的脖子：“怎么能忘了你呢。”

　　“我不想去。”索罗皱着眉头，一点面子也不给丹尼尔留。

　　“啊？这样啊……那……”马里奥苦恼地看着丹尼尔：“我一个人来可以吗？”

　　要不是被马里奥抓着，索罗好想立刻就走，跟这样一个吃货在一起，简直太丢脸了。

　　“别这样，你是新来的吧？以后大家都是同事，要是能尽快地培养出革命友谊，战斗起来不是更有默契吗？”丹尼尔不以为意，依然盛情邀请：“而且，我还可以指导你战机驾驶的技术哦。我可是黎明号上最有价值的飞行员！”

　　马里奥冷哼一声，一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吹吧，反正吹牛不上税。”

　　丹尼尔挑眉，一手用力勒住马里奥脖子：“怎么？要决斗吗？”

　　“谁怕谁！”马里奥甩开他，不甘示弱地瞪着眼睛。

　　丹尼尔吹了个口哨：“那就来吧！不过要是输了可别哭鼻子哦！”

　　“呸！你才会哭鼻子！”马里奥白皙的脸色涨的通红。

　　索罗一脑袋黑线，事情怎么朝着一个奇怪的方向发展呢？

　　通常有热闹可以看的地方总是不缺人气，听说有决斗，原本自顾自训练的士兵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聚集在了一起，而且比刚才看自己笑话的人还要多。

　　两个人刚刚坐进模拟仓还没多久，大屏幕前已经黑压压地聚集了一片，甚至还有机组的工作人员。

　　“里面的是谁？马里奥和丹尼尔吗？天，这两个人居然要决斗！”

　　“有人要下注吗！我赌马里奥！”

　　“我压丹尼尔！丹尼尔超厉害啊！”

　　“马里奥也不错啊，他可是舰长从飞行学院挖来的种子选手！”

　　“好！输的那边可是要给赢的人洗一个礼拜的内裤！”

　　“别吵别吵，开始了！”

　　才一会儿工夫，训练场里已经围满了人，每个人都兴奋地看着大屏幕，有的甚至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索罗也紧盯着影像屏，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学习的机会。

　　黎明号上的战斗机是联合政府去年最新出产的新型机体——“终结者”。机型外观采用了地球上飞的最快的昆虫——沙漠蝗虫整体造型，再根据这种昆虫的生物结构模拟出相应的飞行膜和雷达系统。推进器被完美的隐藏的蝗虫双腿位置，两翼整齐的排列着光束炮和反光束暴雷，头部中心位置是导弹发射管。这样的超音速和重火力设计，使之当之无愧地成为了年度最优秀战斗机型。

　　现在，屏幕显示两架分别标注名字首字母的“终结者”已经被弹射出太空舱。

　　马里奥所驾驶的机体一出太空舱就漂亮地做了个S型回旋，直接躲开了丹尼尔一开始的猛击并且成功绕到他的身后，机翼上的炮管全部被打开，幽蓝色的光芒在炮管中隐隐颤动，紧接着，马里奥驾着战机飞舞着射出一排排的光束，丹尼尔在层层交叠的光线中轻巧闪避，完全不见狼狈。

　　索罗看着屏幕上的激战，双手紧握成拳，在激动的同时又有些失落。看得出来，马里奥和丹尼尔都是十分优秀的战斗机师，而自己，恐怕再努力个一两年也追不上他们的水平了吧。

　　如果这就是黎明号的战斗水准，自己还真的没脸继续留在这里。

　　平手。最后，双方武器都已经耗尽，并没有分出胜负。

　　围观群众呆怔半晌，他们都被屏幕上精彩的战斗场景征服，直到两个人从模拟舱中走出来，周围才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太精彩了！你们两个早就该决斗了嘛！”

　　“不愧是黎明号上的天才机师和鬼才驾驶员啊！”

　　赌注什么的早就被众人忘在脑后，大家簇拥着马里奥和丹尼尔，完全忘记了这场决斗的起因。

　　索罗看着面前热闹的场景，突然觉得，自己确实是多余的那个。

　　他苦笑一下，离开了训练舱。果然，乞丐即使穿上金衣也变不了王子。打架斗狠谁都会，可是在这里却毫无价值。

　　索罗·失落者情绪低迷地走在训练场与生活区的通道之间，像一只斗败的公鸡。

　　凯恩意外地在通道间看到索罗，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走廊尽头悬挂着的全息时钟。这个时候应该是他们训练的时间，怎么这么早就准备回去？难道想要偷懒吗？

　　他双手环胸，皱眉看着低头走路的索罗，希望对方给自己一个解释，可是索罗完全没有意识到舰长的存在，撞上他的时候只是低低道了歉，连头都没有抬就继续往前走。

　　凯恩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小家伙？你怎么了？”

　　黎明号上的生活其实很枯燥，战斗人员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训练，虽然他的战士们都很强悍，但是也不能保证一两个会出现心理问题，况且索罗还从来没有受过任何舰前封闭式训练。

　　难道是青春期的忧郁发作了？凯恩在想要不要带他去医务室做个心理指导。毕竟，一个看上去关心下属的舰长才是好长官！

　　索罗这才注意到自己撞到的人是上校大人，马上站好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抱歉，舰长！”

　　凯恩注视着他的眼睛，发现初见时的光彩已经黯淡了很多，当初那个神采奕奕的越狱犯此刻看上去一点精气神也没有。

　　“晚饭时间还没到，你不去训练吗？”

　　索罗脸上闪过一丝犹疑：“对不起，舰长。”

　　凯恩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像个知心大哥哥：“有人欺负你吗？”

　　索罗被凯恩的善意软化，吐露了自己的心事：“我……，模拟舱的训练成绩很糟糕。”

　　凯恩想了想，大概是因为他是自己临时带上黎明号的，所以教官们每日的报告总会特别提到索罗的训练状态，这会儿听到他是在为这件事情沮丧，脸上的温暖顿时冷下去几分。

　　“哦，这样啊，不用心急，你还有时间，既然今天状态不好，那就好好休息吧。”说完便径自离开了。

　　索罗有些错愕，因为曾经生活环境的不如意，他对人的情绪几乎有种近乎变态的准确直觉，凯恩离开的时候，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对方的冷淡。

　　我果然让你失望了吗？索罗难过地想着。

　　真是的，索罗·斯蒂莱尔，你怎么了？换了一个环境，就以为自己有依靠别人的权利了吗？还是说周围善意让你对生活有了不负责任的期待？

　　索罗强按下心中的酸涩，急走两步追上去：“舰长！”

　　凯恩停下来，回头冷淡地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索罗看着他钴蓝色的，几乎没有任何感情的眸子问道：“上校大人，您期待过我吗？”

　　凯恩挑眉：“为什么这么问？”

　　“我对自己目前的表现感到遗憾，但是如果您曾经因为期待过我，才带我来到黎明号，我希望您能再多给我一些时间，我不会辜负你的心意！”索罗一字一句像是表决心一般说的很用力。

　　凯恩没想到他追上来竟是为了说这些，错愕对方敏锐直觉的同时，又有些好笑。果然他还太年轻了吗？这样不负责任的话也说得出来。即使对自己有信心，谁又能保证未来呢？

　　不过，只要他不放弃自己，不畏艰难困苦地继续走下去，那自己也不好太打击一个少年火热的激情。

　　“那么，我拭目以待。”凯恩温和地笑了笑，没有再做任何停留。

　　当天晚上，当再看到单独罗列出来的索罗的训练报告时，凯恩舰长批复：以后索罗·斯蒂莱尔的报告无须单独罗列，一切由教官自行评估。

　　托伦将凯恩的批复邮件分类转发给各个单位，看到他给战斗机组教官的批复时，不太明白舰长大人到底什么意思。凯恩回答他：黎明号上，没有任何人拥有特权，如果教官评估都不能合格，没必要再拿来给我看。

　　我们可以看出来，索罗并没有得到主角光环，至少，让他对未来产生期待的这个人，此刻并没有再分给他一点点多余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