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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4.4莫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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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塔底下安静了片刻,然後,有震天的喝彩声猛地爆发开来。只有摔下塔的少年没有任何一点高兴的神情,可以说,隔了这麽远,我依然可以感觉到他的不甘。
我想,除了我,约莫没有人注意到他,是以我便暂时抛开了寒殷,将这少年仔细地望了一望。
不知是否因为我望得太过入神,一不注意便认认真真地观察起他原来的形貌,结果就让我看见了一只……尾巴分叉的大猫咪……那啥,似乎称为「猫又」,在山/海/经里则是没记载半个字的妖怪,名为「仙狸」……那猫又显然是输不起的性子,一脸忿忿地瞪了寒殷的背影之後,就狼狈不堪地消失了。
目送着不甘心程度几近爆表的猫少年消失於视线外,我这才收回同情心,看了看主办台上风光的表扬以及登记名册仪式,而後才让咕噜前去寻寒殷。
这让咕噜去寻人倒是不怎麽让我有压力,寻到人以後我亦是轻飘飘地跟着咕噜一路飘过去,可是,在咕噜载着我将要一路顺畅地进入我们的目的地时,我却意外地懵了,差点就真的这样给抬了进去。
站在地面上,我眯着眼抬头,有些丢脸地站在这装潢得美轮美奂的一家店家前,思索着我是该如何进去才好。
只因这店家不是别的,恰恰是间青楼来着。
普遍有常识的都晓得,青楼是不欢迎女客的,尤其像我这般来势汹汹差点儿直闯二楼的女客,那模样一准像来抓老公。可这门口的红袖广招的场景委实场面盛大气势非凡粉香味阵阵飘飘,让我一时内竟无法想出甚有用的方法来,只愣愣的像只木桩子插在门前。
直到一只柔若无骨的手伴随着一声娇/笑搭上我的肩头,我这才一阵酥/软地回过神来。
「这位一表人才的贵客,为何/在此发楞呢?」
我回神一看,就看见一位生得妖/媚无比的女子歪在我身边,那身材,那脸蛋,那语调,那香风,那妆容,真是……
「欸!贵客!您怎啦?醒醒!醒醒啊!」
真是令人晕倒。
老鸨也好,姑娘也罢,这出来工作要画个妆打扮打扮我是理解,可弄成一个上身配红下配绿,脸上的粉擦得比脖子上的皮肤白了好几个色阶,委实就不在我的理解范围内了。
「恩客!您快醒醒呀!您……」估计是因为我倒在人家店门口,这个比妖怪还妖怪的女子一把就将我扛进门急救去了。「那谁,小春啊,快拿个水盆毛巾来,芸儿,来帮帮忙!」
「啊呀!雪芝,这是怎麽了?这位郎君是谁?生得倒是一副好样貌!」
「是吧?我瞧着也是。说起来真有些对不住人家,这位恩客在大门口遇见了我,被人家的美貌绝倒啦!」
「……」一时之间,整个房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欸妳们这是怎麽啦?还不手脚勤快些!」
「啊是!是!马上来!」
这位大姐还不消停,一个劲儿地往我眼前靠,偏偏靠得最近的,还是她那低低的胸口。「唉呦,这位恩客您行行好,千万别出事哟!您……哇啊啊啊啊啊啊!您您醒了啊!」
耳中充满的无线环绕的尖/叫尚未褪去,下一波更为火爆的吼声又接着而来:「够了没有!芝儿!大白天的妳到底鬼叫个啥劲!生意都甭做啦?!」
「啊!莫莫!妳怎麽出来啦!」
「不想来也被妳千里远就听得见的吵嗓子给吵来啦!不就是又有人被妳吓得昏倒,妳一惊一乍的做什麽!」一身金色纱袍女子飘一般地来到我床前,回头凶猛地冲着那个「芝儿」吼完几句,复又转头过来,换了副表情对我。「让这位受惊了是本店家的过失,希望您不要介意,本楼已备好上好酒菜请您享用,望能让您压压惊。对了,敢问如何称呼尊客您?」
「呃,那个,其实我……我叫柳画。」我看了看眼前这位,相貌绝伦丶皮肤白/皙,额间有一颗嫣红的朱砂痣但脾气明显火爆的女子,不由得咽了口口水。「我是来找/人的……」
「找/人?」品味惊人的女子一听这二字,立马将眼前的金衣女子推开,笑得那一整个妖/艳,脸上的白/粉被震得龟裂了几条。「恩客是要找怎样的呢?可给人家形容形容不?是胖的瘦的高的矮的圆的扁的美的丑的?」
这一段话说下来她气都没换一口,可见到这儿「找/人」的多了去,可要照她说的这番话,那她岂不是将我认作是……
「女人,妳脑子不好使也就罢了,现下连眼睛都不好使了麽?眼前这明明是一俏生生大姑娘,妳这是在做什麽?」
「姑娘?!」眼前的芝儿大姐好似晴天霹雳一般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将我看着,着实令不才在下本姑娘感到郁闷无比。
「我是前来寻一位友人的,给你们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呃,不知道您见过一位玄袍男子没有?许是跟着许多人一同来的……」
「啊,确有这样一人,」金衣女子笑了笑,「不巧我便是同他一道来的。」
***
原来,这间青楼事实上是间教坊。
原来,这教坊是方才某位参赛者带的路。
再原来,这教坊老板原是这位参赛者的一位故人。
是以,大家现在一齐出现在这里,互相羡慕忌妒互相吹嘘追捧。
「欸,寒殷,这美/人是谁,快给大家介绍介绍啊!」
撇除不冷着一张脸的寒殷以及火爆脾气的金衣大姐,包厢里头还有一位青袍男子丶一个白胖胖的小童,以及一位身材壮硕的大叔,再加上一路尾随进来的那个芝儿。扫视完毕以後,遂耍了把扇子有礼一笑道:「在下是寒殷的朋友,敝姓柳,名裴衣。」
「画儿?好特别的名字!来来,人家叫作芝儿,本名雪芝来的!」
「哦,雪芝姊/姊……」
「唉呦讨厌!」话还没说完,我整个人就被从肩上传来的巨大力量拍得趴了下去。「不准叫人家姊/姊啦!要叫人家妹妹!妹妹!把人家叫老了,人家跟妳翻/脸唷!不管!罚酒!」
「啊是,雪芝妹妹……」
「真乖!来,妹妹接着给妳介绍介绍,」雪芝拍拍手,指了指那位金衣的大美/人道,「这位额头穿孔的女人名叫莫邪,是个凶婆子,目前是无业游民,不过她最讨厌人家这样说,所以,绝对不要招扰她哟!」
额丶额头穿孔的凶婆子……
「这个青衣冰块脸的家伙呢,叫做史静渊,脾气不坏,裴衣可以同他说说话,生平最大的乐趣似乎是钻研剑术那种无聊的东西,是位剑客来的……哎呀,顺道一提,这小孩儿是他家少主哟。」
我一一朝他们微笑颌首,再随着芝儿将目光转向了那位大叔。
「最後,这位是刑谦大哥。」我/朝那位揣着酒壶灌的大叔微笑着点点头,敬了一杯酒,然後便这儿跑跑那而坐坐地到处同他们聊天。
原来,这刑谦乃是刑天一族的妖怪,听闻了幽宇这个特殊的活动,特地前来参观一番,当然也顺便就报名参赛了。刑谦的个性豪爽,相处起来非常轻/松,是以我们聊得很是愉快。史静渊则是株使君子,是以个性恬淡了些,他家的小少主则是一只比翼鸟,名叫「淳于安」,因为曾经对史静渊有过大恩,遂从此陪在他左右。
「妳怎麽来这儿了?」等到基本的招呼打完,寒殷这才到我身边来。
看着他身边离得极近的金衣美/女,我/朝他举了举酒杯微笑道:「你还问呢?我才比较好奇你怎麽来这儿了?」
「我──」才刚张口,一旁雪芝娇滴滴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将他打断。
「对了,既然你们俩是一道的,那画儿姊/姊妳也是来参加比试的麽?」
「我?」我一愣,猛然发现这是个该好好琢磨要如何回答的问题。「呃,这个……」
「既然你们俩是一道的,那姊/姊妳也是来参加比试的麽?妳也是来参加比试的麽?妳也是来参加比试的麽?妳也是来参加比试的麽?……」
「……」我一脸无语地望望猛摇头的雪芝,这才发现这回声虫长在我脚边──一个白/嫩得好似一坨俗称麻糬,台语「麻吉」的小孩正眨巴着大大的眼睛将我袖子拉着丶脸上望着,正是那个什麽史静渊他家的小少主。见我终於注意到他,他这才闭上了嘴巴,可仍眨巴眨巴地将我望着。
「呃这个嘛,如何说好呢,不才在下姊/姊我,身手其实不怎麽样,咳咳,所以,自然是没有这个荣幸参赛的……」
「咦──怎麽会!我方才瞧着画儿姊/姊妳那走进来的范儿,看着就像个高手高手高高手来的!怎会不参加呢?!」
「怎会不参加呢?!怎会不参加呢?!怎会不参加呢?!……」
「……」我看了看扯我衣角的麻糬团儿,突然挺想抽他。
「是呀,既然是这样,那你俩怎地一块的?不妨给爷说说?哈哈哈哈哈……」偏偏这时,刑谦还加进来凑热闹,加上一枚暧昧的眼神,让不才在下本姑娘的嘴角抽/搐地更加厉害了。
「不妨给爷说说?不妨给爷说说?不妨给爷说说?……」那边史静渊已经把他家少主给抱走了,可那张小/嘴依然回声虫似的不断重复重复再重复。
我思量了片刻,便换了副神情道:「唉!诸位有所不知,其实,我就是个啥都不会的一届弱女流,什麽都不会,身上拿得出手的也就绘画这项才艺。生平无甚大志,只想着总有一天能够走片这天下山水,将这些美景给一一画下,却一直苦无/能力……幸有寒殷这样英勇的义士,愿以己身之力相助,这才让我能一偿心愿啊!」说完,感到很是伤感似的按了按眼角,一边暗暗在肚里琢磨着接下去该说点什麽。
「哼!」只可惜,这拭眼角的动作都还没做完全/套,一声来自寒殷後方的哼笑就将我肚里的腹稿给打断了。循声望去,我只瞧见金色的残影一闪而逝,然後,一阵锐利的劲风便毫不留情地朝我扫了过来!
「!」心道一声夭寿,下一秒我本人已经本能性地往後下了个腰,直觉性地将这道凶猛无比的劲风给闪了过去。
「想不到,妳这一届弱女流,身手还挺好的嘛。」一双/修/长玉手搭上寒殷的肩将他推开,额穿孔美大姐踏着随性的长靴和金色及膝的短袍起身,站到了我的对面。
傲慢丶不屑等等负/面情绪出现在她的眼中……望向我的眼中。
不爽。这样露骨且莫名其妙的负/面情绪委实令人非常不爽,况且我也实在不明白,她的态度怎麽就突然变了这麽多!
啪的一声,我阖上了手中摺扇,朝寒殷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干涉,便微笑着对那额头穿孔的莫邪说道:「哎呀,忘了说忘了说,只提到了不才在下会画画,却忘了说这。毕竟我也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的,在遇到寒殷这般的好心人前,我为了不要一个劲儿的挨打,只好苦练闪躲了,如今妳瞧,成果还挺丰/硕的不是?」
「呃,就是就是,我瞧着挺不错的,哈哈,二位不妨坐下来一同喝一杯?啊?」刑谦大叔见场面似乎略有火爆,连忙乾笑着插/进来想要和稀泥,却又被雪芝给拖走了去。
「哎呀,刑大哥呀!人家女人的战争有女人自个一套解决方式,您插手什麽呀?来来,芝儿这里都给你备好上好的幽凝了,您快来陪人家喝一杯嘛!」
「哦,」好似听不见那边的动静,莫邪勾了勾艳红的唇,「那麽,好心提醒妳一番,在幽宇,这样的时节一般不会有普通观光客特意前来参观的,若是要来,也得自个拥有不错的身手才行,不然,很容易卷入这样的纷争的……」
「莫邪,住口,不要闹了!」寒殷皱着眉看她,态度终於略有强/硬。
「你担心什麽?我不过给她上一课,又不是动真格的。」莫邪微笑,右手微微一动,瞬间一把华丽而古朴的长剑已经出现在她手中。「来呀,柳画,我陪妳练一练如何?看妳火侯功夫到了哪边?」
话语甫落下,下一秒她手中长剑已经以一个肉/眼不可见的凌厉速度朝我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