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情追凶1--死亡小说》宋*贤

7、最后的信

　　数天后，机场咖啡厅

　　“这个，”男人递给女生一张纸，“高远翔叫我给你的。”
　　他避开了她疑惑的眼光，因为他知道，这纸上的每字每句都会像针一样，再次刺痛她的心。
　　高远翔还真是懂得推卸责任。
　　‘她是你介绍来的，你就得负责到底’2天前，他突然给了自己这张纸，搁下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你不给她，让她继续找个1年半载，我也无所谓，反正与我无关’
　　高远翔那家伙根本看准他不忍心让沈晓晴继续这样找下去，才会说那些话。
　　只是，这样子告诉她，沈晓芸是不想再成为她的负担而自杀的，其实也是一件相当残忍的事。
　　他最不会的就是安慰人，所以，平时宁愿装着一张冷脸，多余的话也不说。

　　“高远翔？”女生更疑惑。
　　一下飞机，接到刘蔚的短信说在机场咖啡厅等她，已经够奇怪了，现在接到高远翔要求转交的东西，更奇怪！
　　接过那张几乎没有重量的纸，手居然有点发抖，刘蔚的表情告诉她，里面的内容将会很沉重，重得可能超出她的负荷。
　　“那是你妹妹自杀前发出的最后一封E－mail，那家伙黑了人家的邮箱copy出来的。”刘蔚低头说着，已经不敢再看她的脸，“他说信箱主人近一个月都没有登录过，你发去的信一定石沉大海，所以。。。。。。叫我转交给你。”

　　慢慢的，女生打开那张纸。
　　“有没有人可以告诉我，人，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活着。如果是为了幸福的话，那么为什么却又随意的践踏别人的幸福？！

　　难道不破坏别人的幸福，就不能得到自己的幸福吗？！
　　谁能告诉我，不伤害任何人，而让大家都幸福的方法在这世上真的存在吗？！

　　上天赐予我这双眼睛，让我把人性的丑陋看得太真了，却忘了赋予我遗忘的本领，让所有曾经倒映在我眼里的黑色记忆缠扰我的每个黑夜，一幕一幕的，喊不了停！

　　我问姐姐，这世上除了她以外，还存在好人吗？！
　　她说‘有的，还是有那种会在你想哭的时候让你依靠的好人的’。
　　姐姐一定是曾经遇上那样子的好人，所以才能在那么肮脏的人群里坚强的活着。

　　我试着睁开眼睛，试着再次看清这世界，试着去相信所谓的朋友，试着相信人性并没有那么卑劣。
　　只是，我看到的只是嫉妒、背叛、中伤。。。。。。
　　所谓的朋友，原来只是为了沽名钓誉的虚伪人们，所谓之友情，其实从来就不存在。
　　再一次，我成为堕入别人陷阱里脆弱猎物，已被扣紧的喉咙连求救都发不出来。
　　最可恨的是，懦弱的我没有能力坚强去面对与还击，竟然还是被这些丑陋的人性伤害着。

　　我知道我可以再像以前一样，用布把自己的双眼蒙起来，依附着姐姐活着。可是，这样的我不快乐，姐姐更不快乐。我已经成为姐姐最大的负担，从13岁起，她那单薄的身躯已经被我压得疲惫不堪了，我应该放她自由了，不是吗？！
　　姐姐告诉我，爸妈死后居住的地方叫天堂，那里的人叫天使，天使都是善良的，没有贪婪、嫉妒、仇恨、欺骗与虚伪。我想要去爸妈那里，我想要跟天使做朋友。

　　对不起，我知道我也让你失望了。但是，我真的累了，也厌倦了这丑陋的世界。
　　请不要告诉姐姐这一切，好吗？
　　我不想她因为知道我再受到伤害而伤心，我想她能忘了我幸福地生活下去。。。。。。”

　　一滴，两滴，最后是一串的眼泪滴下，女生只是沉默的留着泪，没有声音，应该不算哭。
　　眼睛还是紧紧盯着那张打印着妹妹最后之信的纸，连眨眼的本能几乎也失去了。
　　她不想去恨，但她真的好恨！
　　恨晓芸为什么要被打倒？！
　　那么辛苦地在叔叔家逃出来，撑过街头那段黑暗的日子，到现在，已经看到曙光了才放弃！
　　她也恨，晓芸为什么不明白只有她幸福了，姐姐才会幸福！
　　她更恨！那么单纯与善良的女生，是谁那么无耻地伤害她、背叛她的友情？！要知道她是花了多大的力气才能暂时遗忘过去的黑暗，重新敞开心扉去相信人！
　　但她最恨的是，为什么自己没有及时发现。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爸妈死的时候，晓芸才7岁，正是普通孩子真正张开眼睛看这世界，学习人性本善的时候，但晓芸看到的却是社会最丑恶的一面，”女生拼命的瞪大眼睛，想要压制眼泪的流出，“叔叔、婶婶为了爸爸的遗产，把我们领养回去，婶婶发现爸爸并没有留下多少钱就开始对我们施暴，经常把我们关在那狭小的橱柜里，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的，从那时候开始，晓芸就不再说话了，她不再相信所谓的人，宁愿把自己关在封闭的世界里，这样子就不用再看见这个肮脏的社会。在我上学的时候，他们就把晓芸关在橱柜里，像狗一样拴养着。”
　　刘蔚没有吭声，沉默的聆听着，其实这些内容他在沈晓芸的病历上也看过，但从沈晓晴口中吐出，却是另外一种感觉，有血有泪的真实感，能刺痛人心。
　　“很多次，我都想过要离开，但放不下晓芸，这样子过了4年。在我18岁那年，我们的亲叔叔居然开始打我的主意，那个晚上，他。。。半夜爬上我们的床。。。我拼命反抗，晓芸为了保护我，一直咬着他的手，他就不停地打晓芸，直到她趴到在地，动不了，最后惊动了婶婶，虽然逃过了一劫，但是晓芸被打到大量出血，几乎休克了。”
　　眼泪已经止住了，但女生那拼命维持的平静与坚强，反而让人更心疼，因为知道，她的心，此时几乎裂开了，“婶婶怕搞出人命，把我们送去了医院，我知道那是逃离那个地狱的最好时机，不然的话，最终我与晓芸都会被糟蹋，所以，第二天晚上，我就带着晓芸从医院里逃跑，开始在街头上流浪。只是，街头并不是天堂，是豺狼野狗的聚居地。”

　　“好了，不要再说了。”
　　刘蔚几乎不忍心再让她回忆下去，因为知道那是多么残忍的一段过去。两个弱女子，在街头上流浪，而且还长得那么漂亮，到底有多危险，他完全可以想象得到。那些流浪汉、街头混混甚至偶然过路的禽兽。。。。。。
　　能撑过半年这样的日子，还能撑到今天的光景，这女人的生存能力简直让人惊叹。
　　不顾旁人的惊讶，他一把拉起她，并不温柔地把她的脸按到自己肩膀上，他不忍心，亲眼看着这坚强的女人彻底崩溃。虽然连自己也很讨厌这样的想法，但，这女人的脆弱真的触动了他的心。
　　女人靠在他的肩膀上，哭不出来，这么多年来，她都已经习惯了叫自己强忍泪水，不能软弱，无论多苦也不能哭，即使眼泪忍不住流下来，也要马上擦干它继续往前走，因为她不能倒下，她还要带着晓芸离开那些被称之为‘地狱’的地方。

　　“直到现在，我还是很害怕黑夜，因为每当夜幕降临，人的兽性会变得更明显，危险就会逼近。”沉默了一阵子，女生还是故作平静的说着，象在复述别人的故事。
　　“不要说了，”刘蔚按紧她的头，让她无法继续下去，“哭吧，拜托你，哭出来吧。”
　　双手拧紧他的外套，女生的背部抽动了几下，终于，这7年来，第一次，放任自己的软弱，尽情地哭着，停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