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是福》阳枝

41、第二十七章

　　记者们散了，任婷去找某个副总增进情谊了，丛砷好不容易摆脱一票如狼似虎的女影迷，想要找点食物好垫肚子。他本以为只有自己一个打着这个主意，没想到有人比自己先到一步。
　　他到的时候，莫阳昕正捧着一只苹果奋力啃着。本来她是想拿那盘酸橙的，可是秦川那家伙眼睛太尖，她不过刚把手指头伸过去，秦川就让人撤走了，只递给她一只没一点咬头的软苹果，还警告她不许吃太饱。莫阳昕刚想发火，秦川贴着她耳朵轻声说了一句，马上把她的火气浇灭了。
　　秦川说，等会儿小御厨做的大餐就上来了，留点肚子。
　　好吧，莫阳昕承认，她被诱惑了。
　　话说莫阳昕不单是对御厨感兴趣，也不单是对御厨做的菜感兴趣，她是对貌似有点历史的东西都感兴趣。想象一下，自己手里拿的，嘴里吃的，和数百年前的古人一样，她就忍不住升起一份沧桑感。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不过如此。

　　丛砷就近挨着莫阳昕坐下，不客气的问：“你还有吗？”
　　一个大帅哥跟自己说话，而且那个大帅哥还是当红的偶像明星，一般的女孩子反应应该是这样的：啊！你是在和说话吗？你，你好，我，我叫XXX，我很喜欢你演的角色，我可以和你合影吗，云云。
　　莫阳昕也是女人，当然不会例外。
　　“啊？你是在和说话吗？”
　　“是啊。”
　　“奥，没了，这个不好吃，你到那边找点别的吃吧。”说罢，继续啃苹果，把丛砷当成了空气。
　　丛砷不再搭话，就在旁边坐着，看着莫阳昕吃。
　　莫阳昕被看的不好意思，举着吃了一半的苹果问：“要不，你吃？”
　　“不用，我再忍忍。”丛砷嘴角有点抽搐。
　　“奥。那个，我能问你个事吗？”
　　“当然。”丛砷甩甩头，原来她还是个正常人。
　　“你为什么叫丛砷啊，是真名吗？还是艺名？要是艺名的话没啥好说的，要是真名……□□可是砒霜啊，你父母还真会起名字。”
　　“你想多了。”丛砷一脑子黑线。好好的名字被她一解释，简直没法听。这女人联想能力怎么这么超群，她就不能大众一点么。“砷……其实是一种很好的合金添加剂。”
　　莫阳昕差点被嘴里的苹果噎死。“你也太专业了。”
　　“不是我专业，是我母亲。她研究了一辈子无机元素。我的名字就是她起的。”
　　“你母亲，她是干什么的？”莫阳昕不经意的问话，让丛砷面色一寒。丛砷从上到下细细打量着华服的莫阳昕，仿佛刚刚见到她。
　　丛砷对着莫阳昕一字一顿的说：“我母亲，是H师大化学系的教授，姓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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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御厨的大餐终于上桌，色香味俱全，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秦川暗暗向戴着大白帽的小御厨竖起大拇指，小御厨收到，风姿绰约的颔首，然后，一秒钟都没停留，返回后厨。那里才是他的天下，前面的热闹，与他无关。

　　秦川信步上台致辞宣布晚宴开始，之后所有人分宾主落座。仍然是中式的宴会，秦川领着今晚的主角坐在首位。偌大的圆桌上，空着的两个位子显得特别突兀。
　　任婷此时完全把她的绯闻男友抛到了脑后，眼里只有这位传说中叱咤风云，跺跺脚H市跟着抖三抖的人物，此次的大金主，秦川。见秦川旁边的位子空着，任婷妖娆的扭转身段，轻盈的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坐了上去。

　　正嘱咐季杉出去找人的秦川感觉自己旁边的位子上坐了个人，陌生的气味让不见莫阳昕本来就有点心烦的秦川心情更加恶劣。
　　刚要走的季杉看到任婷大胆的举动，吓得心跳瞬间涨到500。她要死就自己去死，千万不要连累到我们才是。
　　季杉发现，自打莫阳昕再次出现之后，自己动不动就要被惊吓一次，长此以往，会不会减寿啊。真该找个好时机，向老板申请特别医疗保险。
　　好心肠的季杉还是在临走前向任婷和丛砷的经纪人发出了警告，心里祈祷经纪人能把任婷赶紧拉走，有多远走多远。
　　正在找寻丛砷的胖乎乎的经纪人大叔，被这位秦川集团头号助理瞪了一眼，一时不解。顺着季杉的视线看去，只见自己的头号玉女明星正要向秦川敬酒，身体玲珑轻巧的半靠近秦川，呵，这角度，要是能让隔壁桌的记者们拍到，明天又是一头条。
　　大叔心中满是得意，不愧是我调教的，有眼色。比那个丛砷强多了。

　　“秦先生，我敬您一杯，能和您这样的大老板合作，我感到非常荣幸，希望我们今后合作愉快。”任婷半露□□，上身有意无意的朝秦川靠拢，久在场面上混的人，立时就明白她要传达的意思。
　　“合作愉快。”
　　“秦老板可不可以留个电话，方便我们以后常联系。”
　　任婷身上的香奈儿味道熏得秦川暗暗皱眉，莫阳昕从来不洒香水，身上的味道也比她好闻。秦川发现，自己的鼻子已经被莫阳昕养叼了。除了淡雅的茉莉香，其他的都难以接受。
　　“任小姐有事可以联络集团公关部，一会儿我会让公关部经理直接和你联系。”
　　秦川一直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任婷，可看在外人眼里，却是，详谈甚欢。
　　早已有记者偷偷举起相机，关掉闪光灯，连续的按下快门。谁规定财经记者不可以报道娱乐新闻呢。
　　久在圈里混的任婷对快门的声音异常敏感，马上摆出倾国倾城的姿态，小鸟般的为秦川夹菜。声音无限温柔的说：“秦老板贵人事忙，长要出去应酬，身边没个女伴怎么行呢？您要是不嫌弃，任婷可是愿意随叫随到，绝不会让您冷场的。”
　　“任小姐可真是热心啊，呵呵。”
　　秦川笑了，笑得很大声，笑得很爽朗，笑得很开心，笑得让旁边坐着的总监总经理们很……毛骨悚然。

　　秦川集团的员工们，从上到下，一代一代，口头相传的职场真言是：老板不笑，不一定是生气；可老板笑了，一定是不开心。有经验的老人们进一步总结：老板笑得越大声，那就代表他越生气。
　　如果自己耳朵没问题的话，刚才老板确实是笑了，而且笑的很大声。

　　莫阳昕过来时，就听见秦川过分爽朗的笑声，莫阳昕顿觉六月飘雪，九月冰雹，十二月冻雨。
　　她突然，不大想吃这顿饭了。
　　莫阳昕本来紧跟着季杉的步伐偷偷减小了频率。
　　和她同道而行的丛砷见莫阳昕如此这般，也减小了步伐，凑到她耳边小声揶揄道：“怎么了，怕了？没在他身边小心伺候着，这会儿，他该生气了吧。他生气会不会罚你啊？”
　　“是啊，被罚了可怎么得了。”各式各样少儿不宜的画面划过莫阳昕脑海，莫阳昕吓得，满脸通红，连忙加快了脚步。
　　丛砷只当莫阳昕怕惹恼秦川，于她今后生活不利，了然的笑笑，也跟了上去。
　　前面引路的季杉，丝毫未发觉身后这位正主的异动，仍是埋头飞快的朝老板那边走，边走还边碎碎念：“老板啊，莫小姐马上就到，您可千万别发作啊。”

　　秦川本来已经很火大了，该来的没来，不该来的赖着不走，女人怎么就这么麻烦。
　　“呵呵，没想到当红的大明星，竟然会如此清闲。”
　　“只要是秦老板，任婷自然是随时有空。”
　　“很可惜，我没空。任小姐，你的位子在对面，酒也喝过了，你该回去了。”秦川当着众人的面下逐客令，完全不给大明星一点面子。
　　任婷的脸被秦川气得煞白。自打她出道，从来都是被众人捧着，哪里受过这样的气？要是换做别人，任小姐大牌脾气上来，管你张三李四，一杯酒早扬过去了。可是，这男人偏偏是秦川，这杯酒要是泼出去，明天的太阳她就甭想看了。

　　“任小姐还是过去吧，那边对着空调，比较暖和。这么冷的天您还穿露背装，可别感冒了。”
　　姗姗来迟的人儿，终于见了影，满桌子人顿时松了口气。看到莫阳昕，秦川的不悦消去大半，忙离开座位迎了上去。
　　“你到哪儿去了，再不过来菜都凉了。”秦川把莫阳昕搂进怀里，感觉她身上并不太凉，才稍微安心了一点。秦川用眼角瞟了一眼丛砷，一道精光闪过，瞬间消失不见。
　　可就这一瞬间，丛砷还是灵敏的捕捉到了。丛砷招牌式的阳光笑容此时是再也摆不出来，他刚看到莫阳昕一个人在角落，无人照顾，以为她不过是秦川带在身边充数的，两人充其量不过是包养与被包养的关系，莫阳昕图秦川的钱，秦川则图莫阳昕的……什么。现在看来，好像，自己想象的和实际有点偏差。
　　秦川刚才看自己的眼神，是带着杀气的吧？

　　“季大帅哥，你去帮任小姐找件披肩什么的吧，她穿那么少，我看着都冷。”莫阳昕缩缩肩膀，仿佛真的被冻到。其实莫阳昕是被任婷怨怼的眼神吓着了，想找点话题稀释一下怨念。
　　“是，莫小姐。”季杉恭敬的应了一声，居然真的跑去找衣服了。莫阳昕心里那个汗啊，季大帅哥，你咋这么实诚呢。
　　季杉通过脑电波告诉她，谁让你管我叫帅哥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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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餐厅里因为莫阳昕的归来，终又恢复了原来的热闹。秦川继续演绎他的王者风范，谈笑间，
　　莫阳昕则继续当她的吃货，除了吃东西偶尔发出点声音以外，基本听不着她的动静。

　　秦川再回头照应莫阳昕时，发现她面前的两个盘子已经被她吃的见了底。莫阳昕仍不断的伸筷子，甚至，夹了她最讨厌的鱼。
　　“什么时候爱吃鱼了？”
　　啊？看清楚了筷子上的东西，莫阳昕第一反应就是把它扔掉，可是就这么扔了是不是显得太浪费？
　　就在莫阳昕举筷不定的时候，秦川的碗已经放到了莫阳昕眼前。
　　“谢谢。”
　　“你……算了，好好吃饭吧。”
　　秦川以为莫阳昕是不习惯这样的场合，也没多问。可是五分钟后，当他再回头时，又发现莫阳昕双眼没有焦距的盯着自己的空碗。

　　“莫小姐，莫小姐？”
　　“有事？”听到有人叫自己，莫阳昕又把自己从太虚幻境里拉回来。可看到来人，莫阳昕觉得不太值得，所以说话也不客气。
　　丛砷不以为意的一笑，“没事儿，看你愣着，叫叫魂儿。”
　　莫阳昕无比幽怨的望着丛砷：“闲着木事你肿么不去屎……”
　　“偶就是不去屎，乃能肿么样！”
　　“难道你不上厕所的么，还是，你一直靠导尿管维持新陈代谢……”
　　“请莫小姐注意素质，这可是在餐桌上，屎啊尿啊的，太不文雅。”
　　“有木有人说过你长的很像蜡笔小新，尤其是眉毛。”
　　“那又有木有人说过，你长得很像哆啦a梦，尤其是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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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越说越不靠谱，基本把旁人当做空气，满桌子的人全都放下了筷子，就连一向处变不惊的秦川都没了胃口。但是，秦川没胃口不是因为代谢产物，而是另外一个更加严肃的问题。
　　熟悉莫阳昕的人知道，越是对熟人，莫阳昕越不客气，对于陌生人，反而彬彬有礼。这样，问题就出现了。
　　按理说他们从见面到现在，最多不过两个小时，是什么原因让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
　　秦川的眼睛不着痕迹的在两个人之间穿梭，之后出人意料的停在了公关部负责人身上。秦川举起手中的酒杯，冲那人阴笑着说：“彭经理，今年这对代言人选的可真不错，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