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城市最中央》polar bear

2、２

　　２

　　那天之后，我每天都会经过这个广场，每天都会留意一下这个喷泉。
　　其实以前的我也是一样，这是从学校到家最方便的一条路，而且来这里还可以看到一直没停歇过喷水的，小时候见过的喷泉。
　　只不过现在这种“经过”，又多了一种必要而已。
　　从那天起就这么总是在经过相同的地方，希望碰到那个人，跨着书包或是推着车，在伴着夕阳的道路上一个人穿过广场，重复着每天都做的事情。
　　问：“这应该算是什么？”。
　　答：“这叫在心里暗暗期待。”。
　　三流的机智问答题。
　　我没能再在广场遇到她，但是，当我从运动商品店出来时，看见她从街道对面的书店走了出来。
　　这次天还没黑，而且她面对着我。
　　我看见一个长得干净清爽的女孩子。
　　风吹过，她的长发轻轻飘扬。仍然是那天的黑衣裳，仿佛和那黑头发融合在一起，在我心底投下一抹浓重的影子。
　　我快步走去，她从书店走出来就潇洒昂头，怀里抱着一摞书向我这边走来。
　　神采飞扬。
　　我和她面对面向对方走去，她来到我身边，两人相遇在广场中央，喷泉旁边。
　　这次和上次的情景很像，只是差别在于，今天是两人面对面，而且天还来不及黑。
　　时间很相似，最后一点阳光逗留在喷泉跃动的水花上方，照亮了她挽起微笑的面庞。
　　我想不到如何开口，我想如果当时她没有先说话，这里也许只会上演一场擦身而过。
　　但是她仍然说：“你就是那天在我身后站了很久的人吧？当时我就觉得像一个男生。”。
　　我觉得好象找到话说了：“你当天为什么不回过身看看呢？有个人在你身后站了半天你都不奇怪吗？就不怕是流氓什么的？”。
　　她咧嘴做不以为然状，像解释最浅显的道理一样说：“如果你是不良少年或小流氓，就不会挑一个下班人流最多的时间出没，也不会在那个时候企图非礼清纯学生美少女。”。
　　我心里很喜欢她的玩笑，但仍然说：“你是美少女吗？那么有把握？”。
　　她笑了笑，理所当然地说：“如果我不是美少女，又怎么会让一个热血少年在后面注视了那么久？”。
　　我简直没办法回答，稍微沉默一下，两个人之间的空气里沉淀着安静的氛围，我问她：“你叫什么啊？”。
　　“何煦，你呢？”。
　　“安然。”。
　　“你常来这儿吗？”。
　　她抬了抬怀里的书说：“不经常来，借书还书的时候才来，有时候还完了书就在广场上站一会儿，碰到你那天就是这样。”。
　　我看着她吃力的样子，把书从她怀里接过来，靠近她的时候闻到她身上有种淡淡的肥皂香气，好象是薄荷味儿的。
　　她很自然地就把书给我，我问她：“那天你为什么都不说话呢，就算不是坏人，有个人在你背后站着也不舒服吧？”。
　　“我觉得，当时那个状况不适合说话，好象一出声，稍微碰一下就会碎裂一样，那种安静幸福的感觉很难得啊。”。
　　是吗？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在城市中心的广场上，在人流拥挤的下班时间，安静幸福的感觉？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神有点朦胧。
　　然后我们都没再说话，像那天一样静静地直到阳光完全不见，她跟我说要回家，我说想送她，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我们沿着满是商铺的街道走到一个小区门口，几个没回家的孩子在空旷的院子里玩跷跷板，跷跷板一上一下发出的声音回响在空旷的院子里，几棵大树的树枝不断摇晃，我和她一起走到她家门口。
　　我把书递给她，她接过去后说谢谢，然后指了指二楼一扇发出黄色灯光的窗户说，“那就是我家，在２０７号房，你愿意可以来。”。
　　然后转身步入黑暗的楼道，听着她上楼的声音，我回头看看嬉笑的小孩。
　　风还在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