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万退]残夏物语》北野久远

2、第二章

　　【只要凝视你的眼眸】
　　【便能看见未知的国度】

　　“诶，你要被带出街？”土方有些惊异地问向明显忐忑着的山崎。

　　“是，是啊。”山崎心裏也沒個底。只是見過一兩次的客人罷了，连云雨之欢都尚未有过。雖說覺得對方氣質非凡，可他明白自己的斤兩。

　　收拾好東西，山崎向著看起來有些擔心自己的土方安慰一笑。

　　生活在這裡最需要明白的東西便是多少應該被重視的寶物無道理的賤價，一見鍾情什麼的，真是連七歲小兒都不信的無稽之談。既然被選擇了，他便有著付出代價的覺悟。

　　土方大概也有些心事，看著山崎衣冠楚楚碎步著離開的背影，跪坐著輕輕合上紙門。生在這裡死在這裡的他們連黃金籠裏的美麗鳥兒都比不上，註定一生在看不見的狂風暴雨中顛沛流離，被無法逃脫的命運肆意玩弄與指掌之間，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像這脆弱的門紙一樣能輕易地被擊穿被雨水浸烂最终撇棄腐烂在阴暗潮湿的角落。

　　馬車一路顛簸，終於停下時山崎手心裏已是汗津津。門簾掀起，他被下仆攙扶著從馬車上小心翼翼地落下腳步。

　　“打扮打扮还挺好看的嘛。”高杉背对着窗户远远地斜瞟了一眼，河上看着他光影分明的侧脸没有应声。

　　“有哪里不满？”轻吐出的烟雾缓缓消逝无踪，烟味弥漫开来。

　　没有任何不满。作为情人的话，这孩子真是最合适不过了：眉目尚算清秀，又不是花魁树大招风，更不会像女人多牵扯出些哭哭啼啼的由头。看得出来还是涉世未深的眼神，倘若能现在就加以扶植，在吉原这种的地方，说不定哪天就会成为逆转乾坤的一步妙棋。如此厉害的棋子再用感情这种虚无缥缈束缚住，當真是好一个无本生意。

　　“呐，去把我們重要的夥伴接上來吧。”

　　已經到了傍晚的時候。夏日的夕陽總是燃燒得異常慘烈，像是不計後果的愛戀，無數深深淺淺的明黃水紅被肆意塗抹開來，直至地平線與夜色相接，仿佛天圓地方一般把整個世界籠罩在夕照下。鬆開旁人的攙扶，山崎伸手遮擋了一下直直照射進眼睛的晚光，儘管此時的太陽直視也已經沒有關係，他還是下意識地動作像是試圖握住那幾乎有形的光線。

　　仿佛被那夕阳夺去了全部注意力没能察觉到来人，山崎抬起的手腕突然被一只宽大得多且骨骼分明的手箍住，怔忪之间映入眼睛的便是暖色的余晖和被柔光修饰得看起来极其可靠的宽厚肩背。在手臂被緩緩放下來的時候他才意識到眼前的就是讓他來這裡的那一位，而对方已经放下手隔著墨鏡投來淡漠的眼神。一成不變的裝扮，他身上惯见的淩厲氣勢在暖色光的照耀下微妙地帶上一絲緩和，嘴角的陰影如同不易察覺的笑意。

　　晚照把兩人的影子拉得格外長，像是能一直延伸到目力不能及的遠方似的，最終隱沒與初起的夜色。

　　“你在看什麼。”河上沉聲問道。

　　“誒..誒，沒、沒什麼！真是失禮了..!”終於從呆滯中回神的少年驚慌失措地低下頭。

　　“沒事。走吧。”河上轉過身去，留下一個颀长的背影。呈暖灰色的陰影顯得安稳而有著溫暖的錯覺。

　　“是。”像是獲得了極大的精神上的滿足似的，山崎忍住嘿嘿傻笑的衝動莫名地滿心歡喜。

　　形式主義的晚餐後初次交歡還算是順利。

　　雖說山崎覺得對方有些漠然，但這並不是什麼值得挑剔的地方，反正客人們歷來在雲雨的時候眼睛裏看的人都不是他，沒有帶上躁動的暴力和作嘔的酒氣便已經是好待遇了。也許是對方从未招小倌而有些不適應，山崎只有自己努力放鬆做好準備同時溫柔緩慢地引導對方動作，終於進入時的疼痛反而讓他鬆了口氣，滿頭大汗咬牙忍住痛聲還不忘抬頭抿緊嘴唇勉勉強強擠出职业性笑意，像是獎賞小孩子做得好一樣的保幼阿姨一樣，儘管他根本不在意對方看得見看不見——不對，他介意的，要是別的客人他一樣也會笑，畢竟他就是個付了錢的東西，但的確有什麼不一樣。

　　“疼？”河上鬆鬆捉住山崎顫慄不停纖細白皙到人偶娃娃般的小臂。

　　“沒有，大人。”山崎忽然覺得自己快要哭出來了，雖然有可能這只是錯覺，不知道是因為疼痛還是別的什麼，他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被漲得滿滿的了像快要溢出一樣。

　　河上雖說有些微動心憐憫了下這個少年，但他的確也不是個多麼慈悲的人，主上分配下來的任務，他做好便是了，除此之外更無旁他。

　　少年克制著自身的顫抖小心翼翼地攀上他的肩膀，像是怕被他突然甩開去似的。大概一抱更察覺到少年的纖瘦和冰涼，河上忽然被他抱緊，示意可以繼續下去。

　　真是敬業呢。河上異常清醒地想到，又不由覺得其實的确被少年安慰了的自己可笑起來。

　　說起來這種情事真是比晚餐還形式主義，河上在結束了以後重新洗浴換了件衣服靠在走廊上拉琴，少年也被下僕帶走，反正就算是情人也不可能共度一夜。之前晚霞那麼燦爛看來明天會是個好天氣，要幹什麼呢。

　　“大人。”山崎遠遠地站在走廊一頭向他鞠躬問安。

　　“你可以去休息了。”河上滯下動作，悠揚飄轉的琴聲漾了幾圈才停下來。

　　“是，大人。”山崎又遠遠地鞠了一躬，面向他小步緩緩後退，最終在拐彎的地方又鞠了一躬，轉身沒入黑暗裏去了。

　　像只膽小謹慎的小白兔子？不對，溫柔靦腆或許是真的，可吉原那種地方，河上才不相信會有單純的食草動物。

　　高杉真是個可怕的人物。河上冷笑了下，開始考慮明天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