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风流才子的本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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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相如纵马奔驰了半天才回府。沐浴完毕，青代领丫头端午食上来。司马相如吃了没几口，就放下筷子，起身出了竹园。
青代赶紧跟上。公子这半天一直面无表情，青代知道他在生气。但想来想去，不知为何生气？从早上红绡来过就这样，难道说公子是生夫人的气？可是夫人又怎么气着他了？
公子自从十六岁骑马离开家乡，去长安做景帝的武骑常侍起，慢慢地就跟少年时在家里完全不一样了。公子小时候，那多顽皮啊，虽然自幼多病，但性子活泼好动，喜欢击剑练武，呼朋唤友，任侠好勇。当初老夫人怕他有意外，特意为公子取名“犬子”，取好养活之意。
自从出了那事，公子离家，长安做官，梁国客游，八年不回，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变成了这样，越来越温雅有礼，不紧不慢，也越来越深沉难懂，孤独寂寞。
好容易遇上了夫人，公子的笑容似乎又回到少年时的纯粹明朗，谁知也是好景不长，这两人也不知别扭什么，三天两头的闹意气。
不过这样也好，生气也好过喜怒不辨。至少这样青代心里觉得公子又鲜活起来。
青代跟在司马相如身后，自顾自地想着心事，不妨前面司马相如突然停了步，他一头撞了上去。
司马相如仿若未察，静静地立在小桥上。
青代揉着撞疼的鼻子，抬头一看，心里偷笑，原来公子想去夫人那园子。这都走到桥上了，下去就到了，咋停步了呢？
“哎哟，公子，我想起来了，红绡早上来说，夫人这几日似乎受了凉，病了呢。咱们去看看吧，公子医术高明，正好可替夫人看看，别叫那些不中用的郎中给耽误了。”青代冲到司马相如前面，边往桥那头跑，边说：“公子，快点啊。”
病了？司马相如怔了怔，看青代一溜烟的跑去了，心里有些气闷，这小子去得那样理所当然，难道，他这个一家之主，卓文君名正言顺的夫君，却去不得？
司马相如收拾好情绪，负着手走下桥来。
看到朱漆的芙蓉园那三个大字，司马相如越加气闷，连半日都等不得？
红绡在园门外跟青代低声说着什么，见了司马相如，过来行礼。
“谁来过？”司马相如随意问。
“早上明泉公子来过。”红绡答，姑爷终于来看小姐了。
司马相如挥挥手，打发红绡和青代离远点，自己推了园门进去。
园子里悄无声息，一个人影也没有。庭前开满芍药月季各色夏花，香气扑鼻。一大排艳丽的蔷薇搭成花架，遮出一地阴凉。
花架下，一个形状奇怪的椅子上，卓宁闲闲地躺着，长长的青丝散开，蜿蜒铺在身后的锦席上，原来她沐浴后在晾发。
司马相如走近，才发现卓宁已经睡着了。点点阳光透过浓密花叶，在她脸上打下朦胧的光影，芙蓉面上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撩得人恨不得钻进她的梦中，看她因何事欢喜。
司马相如盯着她半天，发觉自己呼吸渐沉，赶紧转过头去。一错眼才发现，这小女子，竟然只穿了一件样式古怪的红榴裙，像是用最薄的丝绸，裁了最简单的样子，两根细细的带子挂在肩头，一大片雪玉般的肩颈胳膊露在外面，虽然外头罩了白纱，但那样薄薄的料子，根本遮不住什么，反倒越发显得若隐若现，撩人心弦。
那高耸的胸部，随着她的呼吸，轻微的起伏。司马相如觉出自己的视线一直停在那里动不了，嗓子里顿时像着了火，心里更是横生一股暴怒。这，这个卓文君，太不像话了。她这个样子，明日张胆地躺在园中，万一给人瞧见，万一来的不是他……那章明泉是不是见过……
卓宁睡得正香，蓦地一件东西兜头罩了上来，她一惊转醒。她早让红绡将人都赶了出去，谁这么大胆，敢偷偷进来！
睁眼看去，司马相如站在旁边，一脸气急败坏，恶狠狠地瞪着她。
卓宁奇怪，这人还有这样生动的表情啊。还以为他自古那副天塌下来也要崩住了面不改色的死样呢。
谁惹得他这样？不管是谁，都叫人开心。卓宁忍不住扑哧一笑。
还笑！司马相如伸手一卷，将她包裹严实，打横抱起来。
“喂喂，做什么？”卓宁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罩着的，原来是他的外衣。他把自己包起来干嘛？刚睡醒脑子转得慢了一拍，才想起自己穿成这样，八成叫他看了去，认为她伤风败俗。
司马相如不理她，抱着她进了后园，上楼，将她往锦席上一丢，反身关门落窗，动作如行云流水，快得卓宁来不及反应。
“喂喂，司马相如，大热的天，你关门关窗干什么？想闷死我啊？”卓宁抗议。就是因为成都的夏天太闷热了，她才不得不想了各种办法避暑，穿个吊带裙，也是怕被捂出痱子嘛。
“闷死你得了。”司马相如恨恨地说。
卓宁倒冷静下来，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说吧，又怎么了？这次我可没招惹你哦？”
“以后不准穿成这样，还大摇大摆地躺在下面，你想干什么？”想勾引谁？在等谁？谁见过你这样子？这个小女子，惯于惊世骇俗，根本不把礼法放在眼里，二话不说就能跟他私奔，说不准还能做出什么事。
“这好像不是你该管的事吧。你忘了咱们的协议了？两不相干的，司马公子，你不知道两不相干什么意思吗？那我来教教你，就是不论彼此做什么，对方都不要干涉，明白不？你私自闯进来不说，还对我指手划脚，说三道四的。我在自己园子里，愿穿成啥样穿成啥样，就是被认为□□，那也是我的事，干卿何事？你不止一次犯规了啊，再这样，别怪我罚你钱哦。”
看来上次那样根本不足以给她教训。司马相如握紧拳，强压下想把她那件碍眼的衣裙撕碎的冲动，慢慢平复呼吸，良久，才说：“卓文君，你也别忘了，你还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协议只是我们私下的约定，面上请你尊重我这个夫君，不要做出让我们失了颜面的事。”
“我做什么让你丢脸了？我红杏出墙了？□□内室了？你可别想给我乱安罪名！”卓宁也生气了。
“你最好没有。”司马相如不再看她，转身扬长而去。
卓宁丢了一个枕头狠狠砸过去。臭司马相如，自以为是，破坏姑娘的好心情。
司马相如自那日发了疯后，倒再没出现。湖东却一下子热闹起来。整日里，丝竹绕耳，轻歌慢舞，人来人往，欢宴不休。
“小姐，姑爷在花园宴客呢。听说成都有名的文人才子都来了。”红绡汇报，同时眼冒星星，无限向往。
“哦。”卓宁正在画一个新的吊带裙的样子，头也不抬地说：“你去看看，姑爷那里有没有什么需要的，叫厨房好生伺候着，带人去冰窖里搬几坛好酒去。”外人面前，样子还是要做的，这也是协议内容。
“好咧。”红绡脆生生应着，带人去了。
卓宁画完样子，交给针线上的丫环去照样做去。红绡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这小丫头，八成是凑热闹去了。
卓宁摇头，走到廊下。这几天一直在下雨，难得今日放晴，雨后凉爽的风吹拂，暑热消了大半。
倚在三楼雕栏上，放眼看去，整个橘园花团锦簇、美不胜收。不远处的花园里，欢宴正热闹，鼓乐齐响，身着艳丽衣裙的舞伎翩翩起舞，如彩蝶般穿梭在客人中间劝酒劝食。
一身紫衣的司马相如随意坐在席上，斜斜地撑着身子，旁边女子殷勤地喂他饮酒，他就着她的玉手饮下，抬手轻抚她的鬓发，说不出的风流倜傥。女子娇媚地缠上来，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惹得众宾客开怀大笑。
卓宁没想到自己出来透透气，也能看到这样旖旎的光景。心下冷笑，好嘛，终于露出风流才子的本色了。
大约热闹一日，宾主都累了醉了，不一会儿，纷纷起来，在舞伎搀扶下离去，也有的搂抱着身边的女郎，跟着僮仆去往客房。
司马相如斜靠在艳丽的女子身上，微笑向众人道别。
众人散尽，他却不急着离开，只管跟身边的女子调笑，惹得女子羞恼地往他怀里钻。
卓宁撇嘴，转身进了屋。还是看看今晚有什么好吃的去。
楼下，红绡正蹲在一株海棠下，不知干什么。卓宁好奇，悄悄走过去，发觉小姑娘在抽泣。
“怎么了，红绡，谁欺负你了？”
卓宁一出声，红绡吓了一跳，急忙跳起来，匆匆擦着眼泪，语无伦次道：“没有，没有，小姐，没人欺负我。”
卓宁皱眉，到底怎么了？
“红绡，别怕，在自己家里，谁敢欺负你？告诉我，小姐替你讨公道去。”卓宁逗她。
“小姐。”红绡眼睛哭得通红，听卓宁这样说，再也忍不住，扑过来号啕大哭。“小姐，姑爷，姑爷，他……呜呜，他宠上了一个歌伎，听说最近天天晚上……小姐，他们说，姑爷很快就会正式纳她为妾，呜呜，小姐，这才新婚多久……”小丫头边哭边说，上气不接下气。
卓宁失笑，就这事，至于哭成这样吗？
“好啦好啦，这有什么好哭的啊，纳妾是好事嘛，该替你家姑爷高兴呢，哭什么。”
“小姐……”红绡呆了，小姐完全不伤心吗？她为了姑爷，不惜抛弃一切与他私奔，气得老爷差点不认这个女儿，这才新婚多久，姑爷就移情别恋，宠上别人，还是个歌伎。小姐这样要强的人，肯定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心里的苦。
想到这儿，红绡的眼泪又止不住掉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风流才子的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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