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还没应聘 ...
-
从怡然轩离开，王春宁坐在副车座上，偏头凝视着车窗外头一点一点往后消逝的景色，看着街道上的热闹，看着一盏一盏晕黄色的路灯，心头依然沉闷。或许是因为八年前的那段日子已经在记忆里沉淀太久了，今晚一提起，自己就无法忘记，脑海里总是盘旋着，八年前来回奔波，一面辍学守着发疯的于鱼，一面四处求医，又不得不去打工的艰难日子……
日子很苦，打工的时候，自己莫名的恐惧人群，害怕封闭的环境和喧哗，打工很不顺利，被人骂，鄙视，欺负都是平常事，最麻烦的是，总是无法长久，常常两三天就不得不再去找，福利院里虽然有资助，可福利院的经济本来就拮据，他和小鱼也不好意思总是麻烦院长，想着当初，本来豪情壮志的要努力读书，将来要多多赚钱来帮助福利院，帮助院长，谁想，却是连累着年近五十的院长也为他们四处求医，帮他找工作……
春宁忍不住闭上眼睛，抬起手捂住眼睛，那段日子……他一辈子都无法忘怀，那段被自己刻意藏在记忆深处的记忆……
突然，春宁捂住眼睛的手被一只温暖的修长的手给轻轻握住，春宁一惊，下意识的就想挣脱，但转头看见的却是沈墨曦满满都是心疼和担心，还有一些说不出来的复杂情愫，春宁怔怔的看着，有点还没回过神的呆愣。
“八年前的日子，很苦，是吧？”沈墨曦的声音有些沙哑，有种压抑的阴郁。
春宁怔了怔，回过神，轻轻一笑，“还好。”
真的是还好，因为小鱼终于恢复了正常，因为宝宝和贝贝终于出生了，长大了，现在健健康康活泼可爱，因为现在的生活平静知足。
沈墨曦深深的凝视着脸上依然带着温柔浅笑的春宁，慢慢的握紧还在自己手心里的春宁的手，缓缓的，一字一句，郑重的开口，“以后，我和你一起。”
春宁，不管是于鱼也好，还是谁也罢，你所关心的，我会和你一起去关心，你所要守护的，我和你一起去守护。我会学着忍耐，我会学着等待。
只盼，有一天，我也能是你所守护的，所关心的，只盼着，有一天，你能想起爱着我的感觉，你能继续爱着我。
知道么？看着你今晚为于鱼站起，为于鱼冷笑怒骂方进，看着你那般郑重的说，你现在生活的很开心……你不希望有人打搅你的生活……我才发现，你的世界我竟然只能徘徊在门外！
原来，爱人变路人，竟是这样的残酷。
春宁有些迷惑的看着沈墨曦，什么一起呀？但看着沈墨曦那样郑重认真的神情，春宁傻傻的点了点头。
看着春宁点头了，还有那傻乎乎的模样，沈墨曦笑了，笑容深邃，温柔，而眼神却是透着坚定。
*********
方进呆呆的坐在怡然轩里，脑海里一遍一遍的回放着刚刚的画面：
“小鱼那么坚强，她怎么可能因为我就这样？！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说！！”他难以相信，小鱼坚强乐观，当初放手之时的那句话还刻印在他心里，“我于鱼再也不会爱你，我也不会恨你！今日开始，你我再不相识！”，小鱼又怎么会……
“……那就要问你了！”而王春宁却是冷冷的看着他，质问着。
他茫然，当初和小鱼说了分手，怕自己心软，怕自己难以坚持，他在几天之后，就马上飞去了美国，就再也没有见小鱼一面，他不知道，到底小鱼还遇到了什么事……
王春宁盯着他许久，才慢慢的开口，“医生说，小鱼可能被人关在黑暗封闭的环境里，精神上被人下了心理暗示，造成精神混乱。”
“现在你已经知道了？你也看到了小鱼现在的生活多平静，对小鱼来说，她和你的过去已经彻底消失，我希望你也能就此消失在小鱼现在的生活里。”
……
就此消失？
从此……小鱼的生命里再也没有方进？
从此，他方进的人生里再也没有小鱼？
他不愿意！他不想！可是……他凭什么呀？他凭什么……去拥有小鱼？！
方进呆呆的坐了好一会儿，直至服务员进来小声的问着是否需要点些菜或者上茶，方进才木然起身，结了帐，一脸麻木茫然的走出了怡然轩，不知道什么时候回了坐落在高级住宅区的家，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家门。
直至不知道响了多少次的手机终于停止震动和响铃，方进才慢慢的摸出手机，看也不看手机上的几十个未接来电和短信，直接拨打了一个号码过去：
“你好，方少。”
“我要知道八年前的三月到五月，艾果儿的所有行动和事情。”方进冷冷说着。
“明白，三日后送上。”
“我要你调查的事情如何了？”
“方少，于鱼小姐在八年前的七月开始就一直接受精神和心理方面的治疗，她的治疗医师是耿博洋，我国目前在精神和心理研究方面的权威医师，颇有职业道德，也让人尊敬，到现在，还是不肯透露于鱼小姐的任何资料，另外，于鱼小姐的丈夫王春宁也是同时接受耿博洋医治的病患。前日，沈少曾经去拜访过耿医师。”
方进的手不由抓紧手机，小鱼……一直都在接受治疗？
“对了，方少，艾果儿小姐已经回国了，回国后，她似乎在找人跟踪方少您。”
方进冷笑着，眼里一片寒冽，“知道了。三日后，资料送到我家吧。”
“是。”
挂断电话，方进仰头看向天花板，天花板上是一束狗尾巴草。是谁？八年前伤害小鱼的人是谁？是艾果儿？还是谁？不管是谁，他都绝对不会放过！！
********
周六，春宁和于鱼收拾了一下，整了两个大包，就一手牵着宝宝，一手牵着贝贝，下楼，等着公车。
等着公车的时候，春宁看着于鱼，轻声问着，“昨晚睡得还好吧？”
“嗯！非常好！”于鱼抬头，笑呵呵的说着，又低下头，对正偷偷的要拉开大包链子的贝贝狠狠瞪眼，“臭贝贝！这些是要给小爱他们的！你敢拿就试试看！”
贝贝吐舌，撒娇的拉拉于鱼的衣服袖子，“妈妈，好妈妈，漂亮妈妈，最最最可爱漂亮的妈妈……给我一包跳跳鱼啦！”
“不——行——”于鱼故意延长语调。
贝贝顿时跨下脸，可怜兮兮的把眼睛投向了春宁。
春宁好笑的看着，最后还是禁不住贝贝可怜兮兮的眼神，从大包里拿出两包跳跳鱼，递给了宝宝和贝贝。
贝贝欢呼一声，和宝宝两人一人一包，撕开包装袋，卡兹卡兹的咬了起来。
不一会儿，公车来了。春宁和于鱼牵着两个孩子的手，上了此时有些空空荡荡的公车。
而在春宁和于鱼上了公车后，公交车站对面的街道边上，黑色宝马也缓缓启动，慢慢的跟着公车离开。
当公交车到了118站，春宁和于鱼提着大包，牵着孩子下车离开，朝前方不远的“仁善福利院”走去。
紧随公车到来的黑色宝马在这时停了下来，在街道边找了个位置停好车后，黑色宝马的车门打开，方进走了下来，先是犹豫了一下，后似乎想到了什么，深呼吸一口气，神情沉稳了下来，朝福利院走去。
福利院里，春宁和于鱼快步朝正笑眯眯的对他们走来的老人走去。
“院长！”春宁和于鱼恭恭敬敬的喊着，宝宝和贝贝则嬉笑着扑了过去，“奶奶好！”
“哎！好！宝宝贝贝又长高了啊。”福利院的院长，宋嘉老人笑眯眯的拍着两个孩子的头，一脸慈爱，抬头看向笑着的春宁和于鱼，欣慰一笑。
寒暄了几句，问了最近的情况，于鱼就带着两个孩子提着大包去跟福利院的孩子玩去了。春宁就站在宋嘉院长身边，看着大堂里，围坐一圈，玩着传花鼓游戏的孩子们，宋嘉轻轻叹气说着，“我一直都以为小鱼以后肯定是当老师的，她最喜欢孩子了。就算不当老师，她以后呀，也肯定是能做一名服装设计师的，因为她也最爱漂亮衣服了。”
春宁听着，轻笑一声，“院长，小鱼现在自己设计衣服，做衣服，虽然店里的声音不是特别的好，但是也够支付每个月的电费水费什么的。”
“最重要的，小鱼开心吧？”院长柔声问着，眼底一片慈爱。
春宁微笑点头，没错，最重要的是小鱼没有再被噩梦纠缠，她过得开心平静。
宋院长走出大堂，招手示意春宁跟上来，两人慢慢的在福利院的后方园子里走着，宋院长一边走着，一边低声问着，“你们有去复诊吧？”
春宁点头，当然，哪怕现在他自己觉得已经恢复了，他还是每个周末去耿伯伯家复诊，当然，小鱼也从来都乖乖的去。毕竟，现在他们还要照顾宝宝和贝贝。若是其中一人犯病了，那就麻烦了。
“春宁，还记得你和小鱼结婚的时候，我问你的问题吗？”宋院长转身看着春宁，神情有些严肃的问着。
春宁一愣，脑海里想起八年前……
“春宁，你考虑清楚了吗？”
“嗯。这样也方便照顾小鱼，对宝宝和贝贝也好。既然他们都没有了爸爸，而我将来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那就让我当他们的爸爸吧。小鱼也同意了。”
“……春宁，你和小鱼还年轻，你们有没有想过，或许将来，你们会遇到自己的另一半？”
……
那时，他只是苦笑，小鱼只怕是不可能的了，那段爱恋留给小鱼的是恐惧和痛苦，而自己呢？他是gay，不可能成家立业，也不可能拥有自己的后代，而另一半？他不敢想，也不愿去想，那段失去了记忆的一年……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心里深处，总有一种感觉，他是不可能拥有另一半了……
“院长，现在的生活，我和小鱼都觉得很好。”春宁看着院长，轻声说着。
宋院长只是深深的看着春宁，那样仿佛洞穿一切的眼神让春宁有些不自在的避开。
宋院长也没有再多说，只是转开了话题，“对了，春宁呀，你是不是有一个朋友叫沈墨曦？”
春宁一怔，沈墨曦？春宁点头，“他是我的校友。”
“校友呀？”宋院长呵呵一乐，“那你这个校友对你真的不错。”
春宁不解，不过……沈墨曦一直以来对他真的不错……
而同时，在大堂门口，男人怔怔的站着，望着大堂里和小孩玩得正欢的于鱼。那甜美灿烂的笑容，笑得弯弯的眼睛，最初，会沦陷，就是因为像现在这样甜美的笑容。
突然，孩子们正在玩的小皮球滚落到男人脚下。男人回过神，弯腰捡起，刚刚直起腰，就听一声欢快的清脆的声音，“哎呀，谢谢啦。”
男人的心一紧，慢慢的抬起头，看向站在自己跟前，笑容甜美灿烂的于鱼，于鱼见男人抬头，便伸手，想要接过皮球，男人仔细的看着于鱼，却见于鱼澄净明亮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波动，平静的就好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看着一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人。
男人的心仿佛被什么抓紧了般，刺痛得厉害，男人哑声开口，“你不认识我了吗？”
于鱼偏头，仔细的打量了男人一番，有些不好意思的摇头，“啊，不好意思，先生，我的记性不好，额，你是？”
男人握紧了手，差点脱口而出，但后来还是强颜笑着，“前几日，我在你店里订制了一件衣服。”
于鱼恍然，讪讪一笑，那件衣服她还没做好呢！糟了，不会是来催的吧？赶紧装傻转移话题，“是吗？不好意思……我忘记了……”说罢，又低头看向男人紧捏在手里的小皮球，“皮球，可以还给我了吗？”
男人紧紧的盯着于鱼，慢慢的将手里的皮球递了过去，声音低沉，透着压抑，“对不起。”
“啊……没关系啦。”于鱼接过，嫣然一笑，拿着小皮球就欢快的扑向了嘻哈玩着的孩子们。
男人的目光依然落在于鱼身上，心头仿佛被石头压着般，几乎都有些喘不过气来，此刻，他似乎明白了，当初分手的时候，于鱼的那句话，“我于鱼再也不会爱你，我也不会恨你！今日开始，你我再不相识！”……
原来，再见不相识，才是最狠的报复。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还没应聘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