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跳跃大搜查线同人）》萧如瑟

10、决断

　　“是，来了来了。”一面答应着，一面急急跑去应门。
　　将衣服袋子递到细川手里，意外地看见细川递过来的大信封。疑惑地接过信封，把里面的东西抽出来看。
　　厚实的牙白布纹纸上，印着水彩笔法画出的一大片堇田。琉璃一样清透的绿叶，和细碎的紫花，愈远愈淡，像是被远处下过来的薄雨洗去了似的。堇田之上，花体英文字母印出“Wedding Invitation”字样。翻开来，是给和久先生的，流丽挺秀的字体写着婚宴的时间地点，落款是：

　　新城贤太郎
　　恩田堇

　　她心里怦然一跳，喊住细川。“细川先生，这字，是你写的么？”
　　细川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是補佐官的亲笔。”
　　果然是他。这字，是他的。

　　坐在沙发上，将整叠喜帖倒出来看。都是给湾岸署众人的。信封底部有张小而硬的东西跟着滑出来，原来是包着便笺纸条的信用卡。展开纸条，是住院的几个月里看熟了的，他的手写字体：“仪式会有人操办，用这张卡买几套自己喜欢的礼服，再选三个伴娘。把这些喜帖发到署里。”冷淡不带感情色彩的语气，就像他那个人，始终有根神经绷得紧紧的，不肯放松。
　　结婚吗……
　　原本是两个不相干的人，住在各自的屋内，过各自的日子。竟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要将生活合并到一处，要朝夕相对。像二人三足的游戏，一个要往东，一个要向西，始终互相牵绊着，擦撞着，说不定要流出血来。究竟为什么，会把甘愿把彼此捆缚在一起的呢？

　　她知道新城不是那种浮浪的人。把她特意约到潮风公园，没有花束也没有戒指，却只带着结婚申请书，是诚心诚意要和她结婚的。他舍弃名门望族出身的绿川小姐，虽然多少有些意外，但她并不追问原因。她不想发掘自己的感情纠葛，也不想发掘他的。盘根错节的东西，袒裎在阳光下，会有什么好看？
　　如果那天不是在潮风公园，怕是不会答应新城的求婚。
　　记不清有多少次，加班结束从公园外经过，就看见两条人影坐在这张长椅上。有时候并肩坐着。有时候一个倚在另一个的肩上。有时侯一个静静地坐着，另一个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有时候相对无语，只是在抽烟，两个细小的红点，在海潮声中明灭。人影始终湮没在深沉的夜色里，车水马龙的路上，只有她一个人辨认得出那两条人影——是她那个开朗热烈，一头丰厚棕褐头发的同事，和那个不苟言笑，有着美丽丹凤眼睛的黑衣管理官——不必走近，也不必求证，就是斩钉截铁地知道。自己爱着的人，不需要看到面目五官，只要远远看见他的举手投足，就能从千万人里将他分辨出来。
　　明明是她先遇见他，明明是她先爱上他。偏偏不是她的。
　　突然，绝望剧烈地膨胀起来，大得无法抵挡。
　　眼前这个面容冷峻，言语淡漠的男人，终其一生也不会爱上她，终其一生也不会被她爱上。却想要娶她。还会有比这更安全的婚姻吗？
　　突然，起了疯狂的念头，怎样也压抑不住。
　　决定用这种方法向青岛告别。不愿再看见那张为难的脸。如果不能时刻保护她，那么就不要向她许诺。如果青岛不能决断，那么，她来决断。
　　把新城的公事包平放在膝上，借着手机屏幕的微光填好结婚申请书，盖下印章。交给新城，由他明早送到市公所。如同把过去的七年岁月投递到名为“遗忘”的邮筒。
　　这就结婚了，连亲吻也没有过的两个人。克难式的婚姻，仿佛一个碎了杯子的盖子，和一个碎了盖子的杯子，搁在一起。
　　然后就各自回去安排休假。除了双方父母和少数几个上司，其余的人谁也没通知。

　　但是她错了。
　　她一直不知道，那个新城，是爱着她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沉默地，爱上了她。
　　堇蜷在沙发里，捧着整叠的喜帖，泪如泉涌。

　　五天后，新城回到家的时候，堇并不在那里。餐桌上留了纸条给他：因为婚礼前新人不可见面，她暂时回娘家住两天。
　　是吗……时间过得这么快。后天，就是预定的结婚典礼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