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红枫》冰翼优雪

6、第 6 章

　　风轻轻拂动，鲜红的枫叶在树梢晃动，然后一片片无声地飘落。那鲜红，闪耀着，直把天边的那一抹云彩也映得艳红。
　　“尹翌枫，又想溜啊？”廖梁辰拍拍已经走到门口的尹翌枫，轻笑着，“不要放我们家小菡鸽子哦！”
　　尹翌枫漠然转过头，把他的手从肩上拍掉，拉了拉肩上的书包，声音冰冷疏远：“今天我不去了。”
　　“不去？！”辛孜菡不知什么时候来的，仰着雪白的面孔，长长的睫毛眨了几下，“为什么？”
　　“今天我有事。”尹翌枫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冰冷，漆黑的眼除了冰冷还有一丝恨意，他又拉了拉书包，拨开廖梁辰，不屑地看了辛孜菡一眼，“还有，我不想见到你，辛孜菡。”
　　满园红枫在风中摇出低低的沙声，深秋的风有沁人的寒冷，教室的灯一盏盏暗下来，只有校道上昏黄的灯光映着火一般燃烧的红枫。
　　“尹翌枫，你什么意思？”廖梁辰绕到尹翌枫面前，手拎起他的领口，从小到大，他没让小菡受过一丝委屈。
　　“我不想再见到辛孜菡，也不想再见到你。”他淡淡地说，额前薄薄的刘海有些狼狈，但很倔强。
　　“你……”廖梁辰额角的青筋浮出来，手握成拳，指节清白突兀，手背上的青筋也明显地突起。
　　他的拳头挥向他的额头，手绷得紧紧的，可以看出他用了很大的力气。
　　“够了，阿辰。”辛孜菡握住廖梁辰的拳头，眉头深锁，她小小的手心显然无法完全握住他，可是柔嫩温热的手心却使他绷紧的手渐渐松弛下来。她盯着他，亮亮的眼睛闪着坚定自信的光芒，唇努力勾起小小的快乐，“阿辰，你先回去好不好？我自己来解决，好不好？”
　　“小菡！”廖梁辰冷冷地看了尹翌枫一眼，他唇紧抿着，刘海滑落到鼻梁上，眼光避开他们两个，射向其他地方，闪着银光的枫叶冷冷地贴在他胸口。
　　“阿辰，相信我，我会做得很好！”她的眼睛亮过星星，声音轻轻的，却那样坚定。

　　“你的事情很急吗？”辛孜菡淡淡地问，她扭过头，对楼下的廖梁辰轻轻一笑，向他挥了挥手，直到他的车消失在漫天红枫中，才扭回头，尹翌枫靠在墙上，手插在裤兜里，无表情的脸上，漆黑的眼睛斜看着辛孜菡。她深深吸一口气：“如果没急事，可以占用你一会儿时间吗？”

　　背景是一片鲜红的颜色，叶与叶碰撞出沙声，苍老却好听，淡淡的灯光泻下来，映出两个人影。
　　树下靠着一个修长的人影，散发着冷漠的味道，树旁有一张石椅，上面坐着一个娇小的女生，齐肩的长发在风中静静地舞动。
　　“你想说什么？”尹翌枫问。
　　“为什么你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我只是想帮你。”辛孜菡看向他。
　　“帮我？”他冷笑着，唇角勾起一丝嘲弄，漆黑的眼底闪出一抹恨意，“怎么帮我？叫人砸了我爷爷奶奶的店吗？你的帮助很特别。”
　　“你说什么？砸了你家的店？不可能！”她的眉深深皱起，指窝进手心，侧过脑袋，低声问，“为什么说是我？”
　　“上次跟你吃饭的那个男生砸的，先前他来过一次了。”
　　“什么时候？你为什么没有说呢？”
　　“就是没去上课那时。跟你说？！那次他可是说是替你教训我的！”他薄薄的唇讽刺的一勾，眼中带着嘲弄，“你敢说这都跟你没有关系？”
　　“我说跟我没关系你不会信的，对不对？”她凝视啊，眼光中有淡淡的伤感，瞬间。目光一转，闪亮得赛过星星，晶莹的手指掏出手机，按下一串号码，“喂，张姨，帮我查一下前几天约我那个姓陈的男生，叫他明天来找我。”
　　风又一阵阵拂过，带着秋日泥土与枯草合在一起的气味，隐约有淡淡菊花的的清香。
　　“明天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她的目光坚定，晶莹的小脸望向他有一种倔强。
　　他的目光冰冷地看向她，可她脸上似乎有夺目的光芒，使他心头忽然涌动热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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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泛着华丽的红色，撒在路上，闪亮的红色有些梦幻，路旁的树，或已几乎落尽树叶，或依然是绿色的，此时却被夕阳染成丛丛红枫。
　　尹翌枫在前面走着，嘴抿得很紧，胸口的枫叶折射出美妙的红光，一下一下有节奏的跳跃。他身后跟着；两个人。一个男生，白皙的皮肤，手松松的插在裤兜里，文弱的样子，可眼中的光芒却充满霸气，目光一直锁定身边的女生。辛孜菡的目光没有离开尹翌枫的背影，时不时扭头不悦地把身边男生的目光瞪回去。
　　“到了。”尹翌枫停下来，冷冷地提醒他们两个人。
　　辛孜菡看去，一间低矮的小房子，黑漆漆的，因而早早地点上了灯，豆大的灯光飘忽不定，仿佛无所依靠的凄凉。小店里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货物几乎都摆回架子上，只是一些柜台和窗户破碎后还没有装上，一个老人颤巍巍地收拾着散在地上的货物，夕阳仿佛是透过她的银发，默默地将小屋点亮的。
　　“小枫回来啦！”另一个老人向尹翌枫挥挥手，起身向他走来。
　　尹翌枫回过头，冷冷地扫了他们两个人一眼，快步向老人走去，僵硬的嘴角扯开一丝好象叫“笑容”的东西，把两个老人按到椅子上：“我来收拾！”
　　辛孜菡瞪向身边的男生，目光中有不屑，声音极轻极淡，令人不安：“你该怎么做？”
　　“我……”男生垂下眼睛，眉头深深锁起，指握成拳，又无奈地松开，快步走向小屋。
　　“你还想干什么？”尹翌枫的爷爷站起来，声音微微发颤。
　　尹翌枫转过头，看向他，目光忽然一掠，放在辛孜菡身上。她看着两个老人，唇边的笑可爱温柔，像一只乖巧温顺的猫咪，绒绒的头发跳跃着温和的光芒，她转头看向男生，眉头渐渐皱起，眼中射出令人寒栗的光芒。男生回头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尹翌枫一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躬下身子：“对不起。”
　　夕阳安静地笼住小屋，光芒一点一点消失。
　　可是辛孜菡的眼中却亮得惊人，仿佛可以在瞬间将世界点亮。
　　“对不起，这是我给你们的赔偿。”男生把一叠钱放在桌子上，扭头看向辛孜菡。
　　“好，你走吧！如果还有下一次……”她的目光冰冷，口气淡漠，很平时的可爱温顺截然不同，绒绒的头发披在肩上似乎不再那么柔顺，阳光罩住她，身上有骇人的气势。
　　尹翌枫走到她身边，向他爷爷奶奶温和地笑了笑，静静静静地看着她。
　　她的目光从远去的背影上收回来，扭头又变得温顺乖巧，绒绒的头发散在肩上，她的目光闪着阳光般灿烂的光芒，微微躬下身子，声音干净轻快：“对不起，打扰了。”说完，她转过身要离开。
　　“等等。”尹翌枫淡淡地喊一声。

　　夜幕静静地拉下，树叶碰撞着低沉好听的声音，却使环境更加安静。
　　尹翌枫站在路灯下，修长的身体投下长长的影子，旁边做着辛孜菡。
　　他的唇角勾出一丝不自然的笑，薄薄的刘海搭在眼睛上，声音淡淡的票来，似乎带着柔柔的笑意：“你和我记忆里的富家子弟不同。”
　　“是吗？你记忆里？”辛孜菡跳到他身边，闪闪的眼睛带上可爱的笑容，忽然笑容一收，变得疑问，“奇怪，为什么从没见到你的父母呢？”
　　“我，父母……”他的声音变得很沉，眼中细碎的光芒忽然暗下来，胸口，枫叶的光芒沉静，“他们，去世了……”
　　“尹翌枫，对不起！”她抱歉地拉拉他的手。
　　“原来，他们都在一个商人家里打工，那年，爸爸为了救那家的小孩，出了车祸。那个小孩哭得很伤心，只是因为他自己的衣服上沾了血迹。”他低低地说，长长黑黑的睫毛低垂着，刘海默默地搭在鼻梁上，指紧紧的窝在手心里，“妈妈当时就决定辞去工作，带我离开，可是，那个商人的大儿子居然想娶她。妈妈不答应，他就把她关进一间小屋子，那屋子很黑很黑，我就很久很久没有见到妈妈了。直到有一天，下着雨，我站在屋子前，看见商人的儿子，然后里面传来打斗、挣扎、喊叫的声音……”
　　“尹翌枫……”辛孜菡愣愣地看着他，手指僵硬，留在他的手臂上。
　　尹翌枫看了她一眼，低沉的声音又响起来，仿佛飘到很远的地方：“第二天，妈妈从屋子里出来。那时妈妈好象很累的样子，她把我送到爷爷奶奶家，就再没有出现。后来，我才知道，那天，妈妈离开后，去了一个池塘……”
　　辛孜菡的眼睛紧紧地锁定他，小小的手努力握住他冰冷修长的手掌，静静静静地一直握着他，努力用自己的体温治疗他冰冷的手心。
　　深秋干燥的风一阵一阵吹来，灯光恍如枯黄的落叶轻轻地颤抖。
　　“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尹翌枫轻轻动了动手指，声音淡淡的。
　　辛孜菡抬起头，绒绒的头发撒在风中，发梢散发着淡淡的花香，她看着他，唇角勾起笑。
　　“还有，”尹翌枫忽然转过头，神情有些古怪，声音闷闷的，有些别扭，“谢谢你。”

作者有话说

　　这是冰悉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