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色》孓羽

7、白浆

　　凌骁事后回忆了一下，上一次被人闯浴室是初中二年级的春节。
　　那天也是自己一个人在家，芙瑞大吼一声就把门给打开了——至今难忘那一声惊天动地：要拉出来了！
　　此后，凌骁潜意识里对于浴室和洗手间的格局特别在意，像现在这样的布局，外间是洗手间，内间为浴室，浴缸与淋浴之间还隔着玻璃屋，完全彼此独立，让人安心。
　　可正由于太安心，反而放松了警惕——
　　当尚牧清拉开浴室门时，紧闭眼睑的凌骁正傻兮兮的抓揉着满头泡沫，盘面大的喷头自后颈倾洒，温热的水流合着白浆一缕缕蜿蜒淌下，经过“T”区汇集在脚背处，两只圆润的大脚丫就着积水互相搓得欢。

　　“是你做的！”
　　淋浴房的透明门阻挡不了尚牧清的狂野势态，待可怜的凌骁透过水声察觉到动静，为时已晚，被他一手掐住脖子抵在冰凉的玻璃上了。
　　“什……什么……”扒拉着尚牧清的巨钳，迷糊的凌骁眯缝着因洗发水渗入的刺激而发红的眼睛，“先放手……”
　　“那朵花！”脖子上的手松了松，另一只手反扼住凌骁挣扯的手腕，尚牧清雾蒙蒙的镜片后有些狰狞的面孔格外能吓唬人，“那朵花是你做的！”
　　那朵花……
　　终于被发现了……
　　凌骁半真半假的痛苦呻吟：“咳咳，冤枉啊老师，我美术从来不及格。”
　　“……你的意思是，责任只在于故意知情不报？”尚老师立马揪住了重点，某人喉咙又是一窒。
　　“不……不是……”慌忙摆手，凌骁恨不得把光溜溜的身体一起摆摆以示清白，“不敢……”
　　“不是——不敢？”控制全局的锁喉铁爪再次懈了懈力，尚牧清撤下抓凌骁手腕的手，镜片上划过几道细细的水痕， “很遗憾是吧？敢做的事被人捷足先登了是吧？”
　　恶意曲解什么的，凌骁真想额前有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

　　“绝对不是！”就算是，也绝不承认！
　　凌骁情急生智，信口开河的来了句著名台词：“我对老师那份心，天地可鉴！”
　　“……言情剧看多了毒害青少年，”尚牧清冷淡的评价，扬手拂了拂额前滴水的发丝，顺带抹了把镜片，“表衷心，最起码要直视对方的眼睛。”
　　凌骁依言试着微张大了眼。
　　“老师，泡沫……”
　　一根修长的手指掠过凌骁的眼睫，下一秒，尚牧清毫无征兆的放开他。
　　退后一步，尚牧清态度坦荡的上下睃巡□□的凌骁。
　　“三分钟，”估算出剩余洗澡用时，尚牧清折身将手伸到花洒下冲洗，“客厅等。”
　　“……哦。”
　　望着脚步湿答答的尚牧清转过身出了淋浴房，凌骁呆愣愣的应承，倏地感觉说不出的别扭。

　　“咚！”
　　刚站到花洒下，凌骁便听门外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响动；立即关掉水阀，竖起耳朵仔细听辨。
　　安静……
　　安静！
　　咦，没了吗？凌骁有点失落。
　　不过，虽然就那么一声响，也足够做出判断：
　　顶灯坠了，正好砸向某人……黑色骨翼出现……结束！
　　或者，家具倒了，恰巧命中要害……一缕幽魂脱壳……结束！
　　又或者，脚下一滑，底朝天……GAME OVER！
　　意犹未尽的猜想此时某不良老师的种种倒霉惨状，沉浸在“天诛”中的凌骁胡乱冲了一把脸，拉过壁柜里的浴巾，争分夺秒的赶赴现场。

　　一拉开浴室的门，实际情形便一目了然，凌骁一脸中奖的表情：耶S，真人版GAME OVER！
　　洗手间门口的防滑垫滑到了客厅木地板上，尚牧清后脑勺着地，小腿以下在客厅，小腿以上在洗手间……
　　瓷砖地面来上这么一跤，纵然是魔鬼一只，也半天没动静。凌骁蹲下身，见他蹙眉闭目一副尸体状，连作为本体之一的眼镜也“栽倒”洗漱台下，不由地心虚又心慌：不会就这么真的玩穿越去了吧？
　　懂点常识的凌骁不敢随意搬动他，只是凑近他的头侧查看地面，没发现可疑的红色液体流出，随即踌躇着颤颤巍巍地探他鼻息——鼻尖快对上鼻尖了，才闻到一股子淡淡的酒气。
　　彼时在淋浴房里，洗浴用品的香气掩盖了他身上不太明显的酒味儿，此刻外溢出来还觉得挺刺鼻。
　　凌骁犯愁：瞧这样子，是摔得太重了需要打120呢？还是醉意上了头，摔晕过去什么的其实是随机补觉？！

　　尚牧清那点酒量，凌骁见识过。起先看起来面不改色清醒得很，走路都标准平行线，然后，走着走着越走越慢，再走着走着，一回头，没见着人——乃直接躺地上了！
　　……要不然，恶作剧什么的，怎么能轻易得逞？！
　　嗯，对了，不都说酒醉的人神经麻痹金刚不坏么？站起身，绕着“尸体”转了一圈，凌骁盯着尚牧清那张深恶痛疾、渐泛红晕的端容，暗忖：不知道一脚踩下去会不会留下脚印？
　　唔，这么难得的机会，打击报复什么的，此时不做更待何时啊……可万一他醒了，自己能不能保证像上次那么走运糊弄过去呢？据说神经麻痹者出手不知轻重……
　　人神交战一番，凌骁苦恼的戳了戳“尸体”潮湿的肩膀——“尸体”尽职尽责的一动不动。
　　睨着如此人畜无害的尚牧清，有个叫日行一善的东西小宇宙爆发后来居上，于是，凌骁惴惴不安的考虑：还是先试试掐人中，不行的话，马上打急救！

　　一旦做出决定，行动力也迅速跟进。腰上围着一块浴巾，凌骁想也没多想就虚虚的跨坐在尚牧清腰腹上；右手大拇指刚触到身下人光腻的人中，他目光无意间落于指下两瓣水润的薄唇，大脑里条件反射的闪过四字：人工呼吸。
　　“他大爷的，这也太扯了！”荒诞的念头被失言制止，凌骁心尖一跳，立即自我鄙视的甩了甩头，大拇指往下狠狠一压，“坚决要掐！掐！”
　　“啊！你在干嘛？！”
　　尖利的娇喝伴着狂轰乱炸；没等凌骁扭头张口，后颈背一阵剧痛，类似蹲低马步的身体无法控制好平衡，直直向前栽下去——
　　不偏不倚一口啃上了尚牧清瘦削的下巴，凌骁赤L的上半身紧贴着他温热的薄料衬衣，浴巾遮掩的部分一屁股坐到了“实处”。
　　“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