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枕梅[怪侠一枝梅同人]》玖紫陌

52、绝境

　　转眼已经到了隆冬腊月。北京城里，也到处落满了雪花。

　　那种细细的，像绒花一般的雪，混在了之前的秋霜之上，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二牛在前院中扫着雪，突然扬起一封信，风风火火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师……师傅！你的信！”

　　“信？”正在烤火的几人都从浅眠中苏醒过来。之前连续几天的奔波，让他们的眼睛下面，都有了淡淡的青色的眼圈。

　　“快看看，谁的？”柴胡催促着。

　　“白采平。”贺小梅展开了信纸，快速的看了前面几行，而后脸上浮现出了一种有些怪异的表情。

　　“怎么了梅梅？”三娘奇怪的看着他，“你是想哭还是想笑？”

　　“你们看！”贺小梅有些激动的大喊，“白采平说，我们走后，来了一位云游四方的医师，已经帮他们村里的人解了毒了！”

　　“这么厉害？”三娘也吃了一惊，“有没有说是谁？”

　　“这倒没有。”贺小梅又向下扫了几行，“只说是一个女的，很年轻，在村口的时候，遇上了白采平……”

　　“会不会是……”三娘和柴胡同时一笑，心中已经有了猜想，“颜万姑？”

　　贺小梅却没有回答，他原先满脸的欣喜早已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与愤怒。

　　“出什么事了？”一直听他们交谈却未曾说声的离歌笑，一下子坐直了身体。他突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果然，贺小梅有些呆呆的看着他们，手里薄薄的信纸都差点落地，“白采平说……因为村民起来反抗，想要逃走，被镇压，屠杀了大半，剩下的人，如今还在村中……”

　　离歌笑猛的将他手里的信纸捞过，飞快的扫了一圈，脸上浮现出忧虑的神色。

　　即使早已料想到，但当他们真正听说的时候，心中的悲愤之情，还是油然而生。

　　“那些畜生！”三娘咬牙切齿的怒骂。

　　信的最后，白采平还再三说明，让他们不要挂心，一定要先救出海大人来。可是海大人……

　　离歌笑猛的一个拳头砸在了一边的小茶几上。原本就有些年月的茶几应声破裂。

　　他当然记得，就在前几天，他们偷偷潜入了首辅徐阶的府邸，冒险向着他求助的情景。

　　“徐大人，请你一定要救救海大人，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你也可以尽管吩咐！”

　　这一次来的，只有离歌笑和轻功最好的燕三娘。贺小梅有其他事情要做，柴胡生性冲动好斗，且身形太过醒目。

　　徐阶冷笑一声，从案几上端起一碗茶来：“你好大的胆子，连我的府邸也敢闯。”

　　“事出无奈，还请徐大人见谅。”

　　“见谅不见谅，这不重要，但我要听听，你们让我救他的理由。”他说话慢条斯理，多年的为官，让他的心思深沉如海，“让我出手，总得有一个令我信服，让我觉得值得帮助的理由。”

　　此时，若是将海瑞做过的丰功伟绩述说一遍，实在有些多余，同时为官在朝，知道的怎么会比他们少？千言万语在舌尖打转，最后化为一句：“算是为了天下苍生。”

　　“哈！”许久的静默，竟只换来了一声似是冷笑似是嘲讽的话语。徐阶背对着他们，看不见他脸上的神色究竟何样，“口气倒是不小，靠你们这群……来解救天下苍生……”

　　他默默地站着，也不知道窗外到底有什么样的美景迷住了他，竟然半盏茶的功夫，都未有再说话，或是任何动作，仿佛入定了一般。

　　三娘实在受不了他的嘲讽口气，如今又摸不透对方在想些什么，她干脆抛弃了来时和离歌笑的约定，忍不住开口反击道：“比起那些江湖术士，说不定我们还有些用处。”

　　三娘冲动，这也是离歌笑担心的。她的性格直爽，很有可能会因为一时意气用事而说错话，因此在来之前，便约定了不到万不得已不准随便说话。

　　此时这话说出，想收回也不行了。

　　徐阶又沉默了许久，最后缓缓的说道：“我知道海大人是一个好官，但这一次的事情太过重大，我不能保证一定会救出他来。”

　　“可是如果连大人不救他，那就没有人了。”

　　“我没有说不救，但成不成功，不是由我说了算的，明白吗姑娘？”

　　“那若是失败了呢？”三娘不依不饶的追问。她紧盯着徐阶的背影，眼睛都不眨一下。

　　谁知那徐阶只是回身，略显冷酷的眼睛，竟然带了丝微笑，“那又如何？”

　　“你！”三娘气急，她已经顾不上在一边拼命使眼色，眼睛都快抽筋的离歌笑了。她猛地跳起，脸涨得通红：“看着同事枉死，对忠臣袖手旁观，这就是你的为官之道？”

　　“为官之道？”徐阶细细的咀嚼了这几个字，而后放柔了声音，冲着此刻早已激动起来的三娘说道，“其实你们，还不懂什么叫为官之道。”

　　“你！”又一次被噎回，三娘发泄似的一跺脚，“那我们就靠自己的方式！”

　　“自己的方式？劫狱么？”徐阶已经不屑再与他们多啰嗦，直接有了逐客之意，“想要救出海大人，太过困难。你们若是还想劫狱？”他一甩袖子，从鼻子里哼出，“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连首辅大人都不能保证，海大人这一次是不是真的凶多吉少？”贺小梅有些愁眉苦脸。

　　“什么不能保证！”三娘吐出了嘴里的花茶瓣，撇撇嘴，“我看他根本就是为了自保，不愿意出手相助！”

　　“皇上明确说了，谁再敢提这件事情，谁就陪海瑞一起死，他这么做，也有迫不得已的苦衷。”

　　“什么苦衷！”三娘还是不屑，“根本就是怕死。”

　　“我同意三娘的话！”柴胡加入阵营。

　　“行了行了，你们就别添乱了。”贺小梅这才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竹管，从里面倒出了一封保存完好的信，“之前都不敢和你们说，今天既然提起这事儿，就告诉你们吧。”他一字一顿的说着，“叶家的生意，主要分布江浙一带，前不久倭寇再一次滋扰海防，如今叶家的财力也损失过半。他们说定会想办法帮助，但也同样申明，不一定会成功。”

　　“啊……又是一个不会成功的？”柴嫣哀叫，她已经坐在那里听了很久，看着大人们脸上一个个乌云密布的，她也感觉事态严重起来。

　　几个人相互看了看，也不免有些垂头丧气起来。

　　海瑞如今关在天牢，就算是成功混进了宫，也不一定能够混进天牢，就算是进了天牢，也不一定能把一点武功都不懂的海瑞救出。

　　这就像是一场几乎无望的赌局，等着买家下注。

　　“可是，我还有一个问题。”柴嫣大大的眼睛，一直有些惊异的看着他手里的信。她来回晃了几下脑袋，带着狐疑的表情，看着贺小梅道，“飞鸽传书，怎么才能传这么大的信件过来呀？我以前和爹通信，都是小纸条的。”

　　几个人被她的问话所吸引，也纷纷抬起头来。

　　贺小梅的脸红了一下，却也只能老实交代：“信是叶轻尘亲手交给我的，她也来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