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海失归期》》青禾纪

14、相机里的她 永恒的定格

　　江驰野的工作室里，新添了一面墙。

　　墙上没有挂他获奖的作品，也没有挂那些被媒体追捧的“孤独的海”，而是贴满了洗印出来的旧照片——全是宋禾。

　　有的是高一运动会上，她举着矿泉水，站在人群里对他笑，阳光落在她的发梢，像镀了一层金；有的是高三晚自习后，她趴在课桌上补觉，侧脸被台灯的光映得柔和，嘴角还带着浅浅的梨涡；还有一张，是他们共撑一把黑伞走在青石板路上，她的肩膀微微倾斜，指尖偷偷勾着他的衣角，雨丝打湿了伞沿，却没打湿她眼里的光。

　　这些照片，都是江驰野用旧胶卷相机拍的。当年他总说“拍风景比拍人有意思”，却在宋禾不知道的时候，偷偷记录下了她的无数个瞬间。这些胶卷被他藏在工作室的柜子里，十年间从未动过，直到上个月整理遗物时，才被他翻了出来。

　　此刻，他正坐在暗房里，手里拿着一张刚显影的照片。照片上，宋禾坐在礁石上，手里拿着一个橘子味的汽水罐，对着镜头比了个剪刀手，背景是一片蔚蓝的海——这是他唯一一张和她一起拍的海的照片，也是他最珍贵的一张。

　　显影液里，宋禾的笑容一点点清晰，江驰野的指尖轻轻抚过照片边缘，像是在触碰她温热的脸颊。“宋禾，”他轻声说，“你看，我把你永远留在了镜头里。”

　　十年前，他总觉得时间还很多，总以为他们能一起拍遍所有的海，一起把每个日出日落都定格成永恒。可现在，他只能对着这些旧照片，一遍遍地回忆，一遍遍地思念。

　　暗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依程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信封。“驰野，这是宋禾的高中班主任托我带给你的，说整理旧教室的时候发现的。”

　　江驰野接过信封，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本厚厚的相册，还有一张手写的便签。便签上是班主任的字迹：“江同学，这是宋禾的相册，里面全是你。她当年总说，等高考结束，就把这本相册送给你，让你看看她眼里的你。”

　　江驰野的心脏猛地一缩，他颤抖着翻开相册，第一页就是他。

　　是高一第一次月考后，他趴在课桌上睡觉，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背上，宋禾在照片旁边写着：“江驰野睡觉的样子，像只懒猫。”

　　第二页，是他参加篮球比赛，投篮的瞬间，汗水从他的额角滑落，宋禾写着：“江驰野打篮球的样子，真帅！”

　　第三页，是他帮她讲题，眉头微微皱着，手指指着作业本上的公式，宋禾写着：“江驰野认真的样子，最好看了。”

　　一页页翻下去，相册里的每一张照片都是他，从高一到高三，从课堂到操场，从晴天到雨天。有的照片拍得模糊，有的照片角度奇怪，显然是宋禾偷偷拍的，却每一张都充满了爱意。

　　翻到最后一页，是一张空白的照片，旁边写着宋禾的字迹：“高考结束，和江驰野一起去看海，拍一张最美的合照，放在这里。”

　　江驰野的眼泪掉了下来，砸在空白的照片上，晕开了一片水渍。他想起高考结束的那天，他拉着宋禾的手，说：“宋禾，等成绩出来，我们就去看海，拍好多好多合照。”宋禾笑着点点头，眼里闪烁着幸福的光芒。

　　可是，他们终究还是没能等到那一天。

　　“驰野，”依程看着他，轻声说，“宋禾一直都把你放在心上，一直都爱着你。”

　　江驰野点点头，把相册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抱着宋禾最后的温度。“我知道。”他说，声音沙哑，“可是，我却连一张和她的合照都没有。”

　　“没关系。”依程说，“你可以用你的相机，把你们的故事拍出来，把你对她的思念拍出来。这样，她就永远都在你的镜头里，永远都在你的身边。”

　　江驰野抬起头，看着依程，眼里闪过一丝光亮。

　　是啊，他是一名摄影师，他可以用镜头，把他和宋禾的故事拍出来，把那些未完成的约定，那些深埋在心底的思念，都定格成永恒。

　　从那天起，江驰野开始了一个新的摄影项目——《禾的海》。

　　他带着相机，走遍了他们当年约定要去的所有地方。他去了青石板路，拍了雨幕中摇晃的黑伞；他去了学校的操场，拍了夕阳下空荡的篮球场；他去了那座老灯塔，拍了深夜里执着的光芒；他还去了海边，拍了无数次日出日落，拍了海浪，拍了沙滩，拍了那些被风吹起的沙粒，像是宋禾轻轻的叹息。

　　每一张照片，都带着他对宋禾的思念。他在照片的旁边，写下他们的故事，写下那些未说出口的话。

　　“这是我们当年共撑一把伞的青石板路，雨丝像你的眼泪，落在我的心上。”
　　“这是你当年给我送水的操场，阳光像你的笑容，温暖了我的整个青春。”
　　“这是你当年向往的灯塔，光芒像你的眼睛，照亮了我孤独的十年。”
　　“这是我们约定要看的海，日出像你的约定，永远都在我的记忆里。”

　　半年后，《禾的海》摄影展在京开展。

　　展览的最后，是一面巨大的屏幕，循环播放着江驰野拍的海的照片，背景音是海浪的声音，还有他低沉的独白：“宋禾，我替你看了所有的海，替你拍了所有的风景。我把我们的故事，都定格在了镜头里，永远都不会忘记。我爱你，永远。”

　　展览现场，很多人都哭了。他们被江驰野的深情打动，被他和宋禾的故事打动。

　　依程站在人群里，看着屏幕上的海，看着江驰野的身影，眼里充满了欣慰。她知道，江驰野终于找到了一种方式，把对宋禾的思念寄托了出去，把那些无法愈合的伤，变成了永恒的美好。

　　纪燕礼走到依程身边，轻声说：“宋禾如果看到，一定会很开心。”

　　依程点点头，眼泪掉了下来。“是啊，她一定会很开心。”

　　江驰野站在屏幕前，看着那些照片，看着那些属于他和宋禾的回忆，心里充满了平静。他知道，宋禾虽然不在了，但她永远都在他的镜头里，永远都在他的心里。

　　这场跨越十年的思念，终于在镜头里，变成了永恒的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