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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母女 ...

  •   “哎呦!”

      准备砸门的婆子没想到屋内人会将门突然打开,整个人一个踉跄,开门的少女一侧身,她便面朝地摔了下去。

      “你个贱皮子!谁叫你这么开门的!”摔倒在的绿衣婆子痛极,呲牙列嘴地看向门侧的少女,狠狠叫骂道。

      目光触及到少女的一瞬间,她愣住了。

      还是那张美得令人心惊胆战的脸,气质却全然不同了。以往这张脸上只有惊惶与恐惧,如今却是无边淡漠。

      没来由的,婆子瑟缩了一下,咬咬牙又开始骂:“看什么看?我摔倒了都不知道扶我吗?你那个下贱的娘就是这么教你的?”

      说完她就这么倒在地上,恶狠狠地看着凌平宵,等待着对方来扶自己。

      凌平宵眼神一黯,这是这些人第二次骂这具身体的娘了。

      母亲这个词在她这里是禁忌,何况她占了这具身子,自然是不容许有人咒骂其母的。

      她刚准备出手教训一下这几个人,就见远处跑来一个瘦弱的人影,“砰”的一声跪在了那倒在地上的婆子面前。

      “李妈妈!我来扶您。”

      跪地扶人的女人同凌平宵现在的长相有八成相似,一看便知两人的关系。女人穿着有好些个补丁的粗布衣裙,面容憔悴,身形比凌平宵还要瘦弱几分,脸上挤满了讨好的笑容。

      “李妈妈,这丫头今早昏倒后脑子就不清不楚的,她怎么敢对您不敬呢?”女人半拉半拽地将倒在地上的婆子扶了起来,点头哈腰地打着招呼。

      然后她转过身,板着脸伸手推凌平宵:“真是昏了头了!怎么敢对李妈妈她们这样?不要命了?给我滚进屋子里!”

      凌平宵没有挣扎,乖乖地走进了进去。

      看女儿进了屋,女人悄悄松了口气,又转过身开始讨好几个婆子,十分小心翼翼。

      “夫人大善,差人来看兰丫头,奴谨记夫人恩德。几位妈妈也看到了,她没什么事儿,就是有些伤到了,不知可否让她休息几天呢?”

      “哼,你记着夫人的好就好,”凌平宵隔着门听到另一个婆子冷声开口,“不过休息嘛...她休息了,活儿可不等人啊!”

      门外女人又是一阵低声下气:“奴省得,兰丫头的活儿我来干,保准不会耽误府里的事儿!”

      “这点儿东西,全当请妈妈们喝点茶。”

      凌平宵用神识看着门外的女人从身上扒拉了点东西,恭敬地递了出去。

      刚刚摔倒的李婆子撇撇嘴,嫌弃地看了看女人手中零碎的下等灵石,一把给撸走了:“还算识相,夫人那边我们会交待的,活儿可别落下!”

      说完,一伙人趾高气扬地出了院子。

      女人见终于打发走了这群蛮横的婆子,松了一口气,拿起刚刚藏在院门外的一碗药向屋内走来,她小心翼翼地护着药碗,唯恐撒了一点。

      她动作轻柔地推开了门,看着静静坐在椅子上的凌平宵,慈爱道:“吓着了吧?没事,她们都走了。”

      “这药有些凉了,快喝吧,”女人将药递到凌平宵手中,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喝了就好了。”

      女人目光中的慈爱,轻柔的抚慰都让凌平宵感到陌生而又熟悉。她呆愣了一下,然后听话地将碗中的药喝了个精光。

      这药苦极,还有些许药渣,但凌平宵面不改色地喝了个精光,她低垂着眼放下药碗,轻轻道:“我喝完了,娘亲。”

      坐在她对面的女人陡然变了脸色,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始终低着头的凌平宵,呼吸急促了起来。

      感受到对方的气息不稳,凌平宵疑惑地抬起了头,却见女人爆发出惊人的速度打碎了药碗,拿起一块碎片,紧紧贴着凌平宵的脖子。

      “你不是兰儿!你是谁?我的兰儿呢?”

      不复刚才的温柔与慈爱,女人眼中皆是惊慌,还带着一丝狠决。

      她手中的瓷片离凌平宵的脖子极近,甚至流出了些许鲜血,但她没有松手也没有颤抖,只执着地看着眼前与自己女儿容貌一模一样的少女,想要从对方口中得到一个答案。

      果然是一位母亲吗,仅仅一句话便识破了她的身份。

      事已至此,隐瞒也无济于事,倒不如赌一把。凌平宵定定坐在那里,好像没有感受到脖颈上的疼痛一般,轻轻开口道:“你的女儿,已经死了。”

      “死、死了?”女人茫然地睁大了双眼,随即笑出了声。

      “哈哈哈!你开什么玩笑?!早上时兰儿还活着,不过半天,我的兰儿就死了?”

      “一定是你夺舍了她!我要杀了你!”

      看着女人眼中越发浓郁的杀意和快要插入脖颈的瓷片,凌平宵终于抬起了头,双眼正视对方:“夫人既知道夺舍,也应当知道夺舍邪术是如何施展的,顺利完成后有何表现。夫人觉得,我像吗?”

      “我只是个渡劫失败的修士,不知为何神魂意外来到令媛已经断气的身体李。夫人若不信,可随便查验。”

      听到这番话,女人有一丝动摇。她放下了瓷片,动作迅速又轻巧地掀开了凌平宵后脑的头发,却未见一丝伤口。

      夺舍之法唯有利用神魂从后脑出灵窍强行进入,吞噬掉被夺舍者的神魂才可成功,相应的会留下一道细长的伤口,夺舍者也能获得被夺舍者的全部记忆。

      可女儿的后脑光洁无比,身上的伤痕与自己记忆中的一致,这确实是女儿的身体做不了假;这修士应当也没有女儿记忆,才会如此之快被她识破。

      占着女儿身体的修士说的都是真的。

      女人看向凌平宵的脸,那眼下红色小痣,那与自己近乎如出一辙的脸,此刻却全没有了往日的孺慕,只有无尽的淡然。她再也承受不住打击,捂着心口后退了好几步,发出令人心碎的悲鸣。

      “唔,我的兰儿啊——”

      女人红着眼,流着泪倒了下去。

      凌平宵眼疾手快,几步上前将脑袋快要砸在的女人拉住了。看着对方昏倒悲痛的模样,心里也浮现出了丝丝愧疚。

      如果自己没有来到这具身体的话,这个母亲只要承受丧女之痛,不用承受看着自己女儿的皮囊被陌生人占去的极致痛苦。

      可事已至此,凌平宵唯一能做的只有把对方当作自己的亲生母亲来对待,才能减轻占据别人女儿身体的一二罪责。

      她用尽全力将女人扶到了床上,神识又去了一趟芥子洞府内,拜托太平剑带了一张宁心符出来。

      哪知道太平剑取回符后,非闹着要出来,担心外面女人的身体,凌平宵只好带着断了的太平剑一起从芥子洞府内出来了。

      好不容易出了芥子的太平剑显得极为兴奋,在屋内这边转转那边逛逛,最后又回到了床边,看着主人照料折床上的女人。

      女人虽然昏倒,但依然黛眉紧簇,冷汗直冒。凌平宵叹息一声,将宁心符贴在了对方的额头上,念起了净心神咒。

      随着少女清灵古朴的念咒声,女人额头上的宁心咒也化为点点光团,融入了她的身体内。

      女人终于舒展开了紧皱的眉头,沉沉睡去了。

      做完这一切的凌平宵感到浑身酸痛,愈魂丹虽然修补了她的部分神魂,但身体上的损伤却无法修复。正想着请太平剑再去洞府一趟拿些灵丹,却没想到这回连太平剑都破不开禁制了,和她一样只能在几尺内活动。

      凌平宵苦笑,怕是太平剑断裂灵智受损才会如此。当务之急,还是需要她先养好身体,再慢慢修炼,才能去寻找材料重新铸剑。

      好在这几尺内有一小圈温养身体的灵草,虽不稀有,但胜在药效温和,正适合这具虚不受补的身体。

      看着渐黑的天色,再看看躺在床上睡得香甜的女人,凌平宵叹了口气,强行将想陪着她的太平剑收回芥子后便趴在桌上休息了起来。

      凌平宵醒来时已是天色大亮。

      因为趴着睡了一夜 她浑身酸痛,缓了一会儿才站起来,随着她起身,身上盖着一席薄毯也滑落在地。

      看着地上的毯子,凌平宵好像明白了什么,她转头看去,却发现本应躺在床上的女人却不知所踪。

      她皱了皱眉,正准备出门探探情况时门被拉开了。阳光耀眼刺目,凌平宵眯眼才看清,是女人提着食盒回来了。

      “你醒了?正好,一起吃吧。”

      昨日悲恸的女人此刻冷静无比,淡定地从食盒中拿出两碗清粥和一碟小菜放在了桌上,顺手将勺子递给了凌平宵。

      见她如此从容,倒叫凌平宵有些不自在了:“夫人,我——”

      “吃饱了再说。”女人头都没抬,只将注意力放在食物上,一口粥一口咸菜的吃了起来。

      凌平宵辟谷多年,本无口腹之欲,但此刻她只是个柔弱的凡人少女,昨日到今日几乎一天一夜没吃没喝了。她也不再纠结,而是学着女人那样大口吃起粥来。

      两人吃完后,女人擦完桌子,将空碗收回食盒内。做完这一切,她才看不出表情地开口。

      “我叫蔺挽容,我的女儿叫做蔺兰晓。”

      “这里是诸歌国帝京永安侯吴家,我是这里最低等的女奴。我女儿其实是吴家家主的孩子,但是诸歌实行随母法。我的身份卑贱,兰晓只能随我姓,也只能做府内一个地位低下的侍女。”

      “吴家夫人是修仙世家张家一个分支的嫡女,府内地位极高。兰儿身上的伤痕大多是被她的女儿吴金珠给打的,昨日也是吴金珠将兰儿推倒在地,所以才会......

      “都是我这个做娘的无能,我的兰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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