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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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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哭声一般凄厉的风,恁地令人毛骨悚然,心烦气躁。
冷瑟的空气中饱和了冰凉的水汽,沾贴在裸露的肌肤上,沁寒沁寒。
蓬松凌乱的长发被浸得发凉,手指稍稍一个抚摩,便觉得与缸中之水无异。
挠着发,林承欢蹑手蹑脚地掀起一块瓦片时,万分庆幸着,肚中空无一物,衣物也相对单薄了些,好在一身的功夫不是摆着好看,且,此刻的内息难得安分,正涓涓环过四经八脉,暖气顿生。
嗯,这一切尚可承受,可见到底下那不忍睹目的惨景,林承欢翻然起身,捂目捶胸:呕~杀千刀的龟孙子!这种烂身材也敢现,不懂什么叫遮丑吗?全然是在荼毒他人双眼,以缔造出无数倒霉的瞎子出来。……呃,说真格的,凭着这么一身油脂肥膏,怕是火星子一碰,也能引来场大火吧?
重新趴回原处,林承欢耐心的等着完事的二人披衣下床享用夜宵。待他们贴拥着坐到对他而言还算不错的位置时,他立刻将之间从厨房里顺手拿过来的蒜头化为暗器,「咻」地射向他们的睡穴。
无论是角度,或是力道,林承欢还算满意,心想:哼哼,这下就等你们倒地后剥羊皮了。
奈何,人算不如天算,肥羊好死不死,恰好起身欲多拿件外套,于是暗器失了效果,直中他肥腻的胸口。
「啊!」肥羊痛呼,见新任姨娘软绵绵的瘫倒在地,马上慌了,挥舞着手脚,扯开喉咙,大声叫喊:「来人!快来人!有刺客!!」
林承欢见事迹败露,跳下屋顶,从窗口纵身而入,飞速点住他的穴道,耸肩,纠正道:「喂,别搞错了呀,小爷我是小偷,不是刺客。」
「你你你……你是谁?!我这没什么好偷的,你还是去西村头李家去偷吧。」
虎目大眼一瞠一瞪,凶煞之气横生,林承欢嗤声冷笑:「哼,好家伙,居然敢胆欺骗小爷我,当我没长眼是吗?」
抓起一支筷子,在桌子上一戳,一咕隆出炉。他不急不缓地将筷子在肥羊的肚皮上比画着,继续道:「快老实交代,银两你都放在哪了?若再诓骗于小爷我,我便在这圆滚滚的肚皮上划道五六寸的血口子,看看能否从你肚子里掏出个十月大的奶娃出来。」啧啧,瞧瞧我这话说的,分明是二师兄威胁我的调调,果真是近墨者黑呀,都被带坏了呢。
「别别别……」心脏骤然紧缩,绿豆大小的双眼硬瞠成铜板大小,抖着腮帮子,肥羊猛咽口水讨饶道,「我老实交代,我老实交代……银两……在…在床底下……」
林承欢闻言,赶紧走到床前蹲身寻找,眼下时间是何等宝贵,毕竟方才肥羊已然高声呼救,怕是不久后此处的虾兵蟹将便会带着「武器」,聚集而来。平日里倒也是无所谓什么跳梁小蚤,坏就坏在他肚子饿得快没了气力,若再经历一番不公道的打斗下来,估计他还未逃出人群,人已经饿晕成死鱼,任人刀俎了。
很快,寻到了一样式简朴的箱子,立刻拖了出来,将里头白花花的银两全倒进小米袋里。随后,边将鼓鼓的米袋塞进怀里,边翻寻着肥羊散落一地的衣服,接着翻搜床头,总算在枕头底下找出荷包,二话不说,塞进裤腰带中。
大丰收!
林承欢还来不及眉开眼笑,敏锐的听觉已提醒说,外头有着往这聚奔而来的急促繁杂脚步声。
眼见心肝宝贝儿落入他人禳中,肥羊心如刀割,泪花顿时如泉涌一般哗啦,扭曲起整张蹴鞠脸,心里暗暗咒骂起下属的乌龟王八速度。看那小贼人都快闪了,更是心急如焚,却又没胆鬼哭狼嚎,何况是开口破骂。
林承欢哪有空闲理会肥羊的花花心思,径自回头,将所剩无几的菜扒进嘴里,胡乱嚼几下,吞进肚子里,总算暂时缓过点劲。许是因这点食物,觉得肠胃蠕动得更厉害,感到两眼有些发花。
恍惚了眨眼般短暂的神智,林承欢恨起自己的不禁饿。日后,多锻炼锻炼自个的抗饥寒能力吧,否则将来在外行走,也不是个法子。
跳出窗子,还没提气跃上屋檐,一张带着雨腥味的大网铺天盖地的罩下来。
林承欢迅捷一闪,灵活避开,暗暗心惊:料不到此处居然会有真功夫的下人,什么时候靠近的,注意力不集中的自己,粗心大意的没察觉到。失策,大大的失策。若被师傅知道,铁定哭得乱没师尊的伟大形象——呃,平日里,他好像也没啥形象的说。
赶来的人越来越多,火把亦将四周照得通亮,仿佛日欲西落的前几刻钟。
林承欢见抓网的几人架势十足,想来现下想跃高分明是自寻死路。眼珠子一转,飞速往庭院里树多的地方钻。
狂奔好一会,总算将人们给甩了开,却也未能逃出宅子。躲在柴堆里,朝饿得发软的双脚抱怨连连。
唉,罢了,屏息静心,储点气力要紧。希望那些人没那么快找到他。当然,没找到更好。
在此,他先感谢这肥羊家里没养狗,阿弥陀佛,万幸万幸。
嘈杂声不绝于耳,时远时近。
林承欢倒也沉得住气,细耳聆听着,静静等待逃脱时机。
不知过了多久,发觉到那几个功夫不错的人朝他附近过来,小心肝不由得节奏加快,背脊手臂寒毛竖起,心底泛起一感觉——不好的感觉!
千万,千万莫出差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