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夜绮谈-寒秋水篇》虞白染墨

21、跳舞的人影（十四）

　　嵇炽紧张的握着手里的古铜长刀，满手的汗让漆黑发亮的古铜刀柄显得十分的湿滑，嵇炽把手往身上擦了两下，发现自己已经紧张的手都伸不开。
　　“听好，等会儿我说‘动手’，你就下刀，无论看到什么都一定要用力下手，要一次成功，否则他就会有危险。”韩子箫难得的严肃了表情，这使得嵇炽更加紧张。
　　说完这些，韩子箫也没有再开口，而是集中精力看着躺在面前地上的寒秋水。
　　寒秋水紧闭着双眼，面色苍白的出奇，同时还混杂着痛苦的表情，让人看了心有不忍。身上的伤口也十分骇人，胸口处不知何时出现的奇怪黑色印记像是有生命一样起伏着，像是要冲破寒秋水的身体爬出来的怪兽。
　　那印记是被下了蛊毒的证明，这一次，韩子箫要把这刻入寒秋水灵魂中随着他轮回一直跟随着的蛊毒，彻底驱除。
　　看了眼紧张的嵇炽，韩子箫又转头看向在旁边的尹诺，尹诺点点头示意结界已经完全结好，韩子箫复又转向寒秋水，蹲下身半跪在寒秋水身边，掏出两根比丝绢还要细的银针来。韩子箫捻起一针扎入寒秋水的咽喉下三寸，另一根扎入肚脐上三寸。
　　随即，他伸出食指和中指点在寒秋水额头上，闭起双眼开始念咒。
　　黑色的印记像是感知到什么一般，烦躁的扭动起来，寒秋水紧蹙起眉头，嘴角溢出黑红色的血液，两根银针也不停的颤动。
　　韩子箫念咒的速度越来越快，那时而高昂时而低吟的咒语，就像是用外国语言吟唱的一般。
　　嵇炽紧紧盯着黑色的印记，韩子箫忽然睁眼，大喝一声：“驱！”
　　黑色的印记冲破寒秋水的躯体，变成一条通体发亮的黑色巨蛇，那巨蛇双眼发出绿色萤光，“嘶嘶”吐着信子。
　　“嵇炽，下刀！”韩子箫唤道。
　　嵇炽被惊呆，听见韩子箫的声音回过神来，用力向蛇的头部砍下去，巨大的力量几乎要把嵇炽手里的刀给震掉。
　　蛇不安的扭动着身子，寒秋水咽喉下部的银针一点点的浮上来，韩子箫脸色一变大叫：“不好！祸蛇要钻回去了！”
　　嵇炽听了一急，手上一抖，祸蛇立刻脱离嵇炽的刀，从寒秋水正在消退的黑色印记处钻进去。
　　蛇身完全隐没入寒秋水的体内，寒秋水剧烈的咳嗽起来，黑血从他的口中不断涌出，此时再看寒秋水的脸色，俊秀的脸几乎变成青黑色，双唇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
　　“又要重复那次的悲剧了吗……”韩子箫怔怔的看着寒秋水，大脑一片空白。
　　之前，韩子箫也曾试着用别的方法逼出祸蛇，最后以失败告终。寒秋水对蛊毒鬼也更加没有感知力。虽然那一次是寒秋水要求韩子箫帮忙的，但这件事到现在都还是韩子箫的一块心病。
　　这一次又要，重蹈覆辙了吗？
　　嵇炽愣在原地，看看韩子箫又看看尹诺，心里一团混乱。
　　寒秋水这次真会有事吗？他不是应该吓得他们手足无措然后坏心眼的忽然淡笑着说：这样就不行了？这样子的吗？
　　尹诺在韩子箫身后看不清寒秋水的情况，却也知道事情正在往糟糕的地方发展，不由得也着急起来，结界随着他的心情开始产生变化，结界开始出现一些细小的裂缝。
　　被寒秋水的血气吸引过来的妖怪、死灵聚集在缝隙外，等着结界崩溃的瞬间袭击、吞噬寒秋水的躯体。
　　“尹……诺，臭小子……注意……你的结界啊……”寒秋水微弱的声音响起来，嵇炽立刻转头看向寒秋水，看见寒秋水半睁开眼睛，嘴角还有着血污，却明显可以看出他露出淡笑。
　　韩子箫见寒秋水醒来，一愣，说不出话。尹诺在后面看不到情况，听到寒秋水的声音，心下安定，稳住心神去维持结界，结界上的缝隙逐渐消失，结界再次变得十分坚固。
　　寒秋水也没有再开口，伸出颤抖的手，用力将咽喉下三寸那出的银针按下，银针复又隐没入他的体内，并且比起韩子箫扎入的程度更深。
　　这是祸蛇忽然从寒秋水体内窜出，寒秋水又吐出一口黑血，昏厥过去。
　　此时已经站在原地完全僵硬的嵇炽完全愣住，韩子箫抬眼一看，便跃到嵇炽身边去，和他一同握住刀说：“动手！”
　　手下的刀对韩子箫发出抗拒的灼烧，韩子箫也没精力去理会这个，和嵇炽一同奋力砍向祸蛇的头。
　　祸蛇动弹不得，激烈的挣扎着，蛇身与寒秋水胸口黑色印记的连接处也渗出丝丝黑血。
　　两人再次一同施力，韩子箫虽然感觉到握刀的手被灼烧得疼痛难忍，却也咬着牙握紧刀柄用力砍下。
　　噗嗤——
　　刀下一松，有了砍中东西的感觉。
　　两人低头再看，果然祸蛇被砍成两半，蛇身还在抖动，蛇眼的莹绿色却开始淡下去，慢慢变成和身体一样的黑色。
　　蛇身的抖动也慢慢停止，祸蛇的身体慢慢消失。
　　此时寒秋水身上的黑色印记已经完全消退，脸色也恢复如常，除了唇色还有些泛白之外，已经看不出任何不正常的地方。
　　韩子箫松开手，手心一片红色，像是被严重烧伤一样。
　　“结束了？”尹诺在韩子箫跃到嵇炽旁边开始，便一直看着祸蛇的出现和消失，现在心里还是一阵波涛汹涌。
　　韩子箫疲倦的点点头，将烧伤的手插进口袋。
　　两人看向嵇炽，嵇炽还在刚才的震惊里没有回过神，感觉到两人的视线才甩甩头，将左手从刀柄上扯下来。刚才用力之大，让他的手几乎完全黏在刀柄上。
　　“现在怎么办？”嵇炽将刀收进刀鞘，甩着手看着尹诺和韩子箫问道。
　　“当然是让他好好休息。”韩子箫脱下外套，盖在寒秋水的身上，然后示意嵇炽抱起寒秋水把他带回宿舍。
　　尹诺收起了结界，结界外的妖怪、恶灵正在被柚柚和欢抢食。看不出那只肥胖的肥猫柚柚还有这么灵巧的身手。尹诺看的不由得想笑。
　　“既然事情结束了，那我走了。”韩子箫甩甩金色的头发，两手插在口袋里悠闲的转身离开。
　　柚柚见韩子箫走了，眯了眯猫眼，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抱起寒秋水的嵇炽，便扭着肥胖的身子跟上韩子箫离开。
　　看着韩子箫立刻，尹诺伸了个懒腰，转头对嵇炽说：“你把他带回去吧，我还要去唐老师那里看看诗雨韵怎么样了。”随后也离开了。
　　欢差不多把没来得及逃跑的妖怪、恶灵吃了个精光后，跟到嵇炽身后看着他。
　　站在学院后山，还有些回过神的嵇炽，看了一眼被自己抱着的寒秋水，深沉的叹了一口气，认命的往宿舍走。

　　走到山脚处，韩子箫伸出握刀的右手，灼伤已经开始愈合——韩子箫的愈合能力很强，但若是普通情况，这种程度的烧伤应该早就愈合了，而这个烧伤却刚开始愈合。
　　柚柚跳到韩子箫的肩头，看了看他烧伤的右手，眯起猫眼说：“不愧是上古神器，连你都不能驾驭吗？”语气满是调侃。
　　韩子箫敲了一下猫的脑袋说：“别说我了，就算是上古洪荒事情的秋水也不可能驾驭它，它是识主的。”
　　这把刀的上一个主人，似乎就是对当时还是神明的寒秋水下蛊毒的那个人类？
　　韩子箫甩甩头，看向山顶，不由得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