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雾暗云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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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毓淮揭开沙发上的防尘罩，找了个干净的位置坐了一会儿，给覃莱打电话。
“叫保洁把云苑的房子打扫干净。”
覃莱有些惊讶，在沈毓淮准备回国的时候他就问过，沈毓淮说谁都不许动这套房子。
他有点不敢确定：“您有什么额外要求？”
“干净。该扔的扔。”
沈毓淮说得言简意赅，覃莱得到清晰的命令，立刻答应下来：“我立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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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颂宜今天难得穿了一身颜色鲜亮一些的衣服，米白色的高领毛衣和同色西装外裤，配上一根明黄色的细腰带，外面是水绿色厚绒羊绒大衣色彩相撞。
头发在后面挽成低低的丸子头，鬓处刚好两缕碎发。
她眉眼明艳，向来只需要淡妆笔画勾勒，棕红色的唇彩恰好映衬室外艳浓深蓝的天。
陈颂宜身材高挑，比例良好，本身就是行走的衣架子。
陈建知道她今天有个重要的会面，在她出门前给她比了个拳头，有些滑稽地说：“小依依，旗开得胜！”
刚入十二月，气温徘徊在七八度左右，风刮得猛烈了一些，但周一的阳光强烈，拨开前几天雾暗云深的阴霾。
好天气对陈颂宜来说是个好兆头。
她一走进公司，安安忍不住感叹：“陈总，你今天好美啊！”
她还不忘找补：“以前也美，今天是不一样的美。”
陈颂宜的笑意里带着顾盼神飞的张扬，眸中的坚定将犀利的目光中和得更加温柔。
她放下包，说：“谢谢。”
安安笑嘻嘻的：“今天跟天汇孙总的见面一定很顺利。”
项目组的技术人员按时把康复机器人的3D演示动画发到陈颂宜的邮箱，她把所有文件压缩打包好，为避免意外，又多做了一个备份。
约见的时间在下午，陈颂宜甚至午饭都没有吃，喝了一杯酸奶垫肚子，开车前往天汇。
天汇证券的吴会分部大楼是新建的，在吴会的新城区，离未科城并不远。
二十分钟的车程，陈颂宜比约定的时间早了十分钟，一个很合理的等待区间。
“您好，我跟你们孙总约了今天下午两点半见面。”
前台小姐耐心地查询预约信息，却皱了皱眉，跟身边的同事耳语交流了几句，转换上笑脸：“您跟我来。”
“董事长办公室在二十八层，我带您到二十六层转专用电梯。”
陈颂宜觉得有些不对劲，说道：“您是不是误会了，我约的是孙敬衡孙总，不是董事长。”
前台小姐笑容不减，解释道：“没有错，您去了就知道了。”
陈颂宜微微皱起眉。
电梯到二十六层，沈毓淮的特助覃莱在电梯口等着，陈颂宜之前见到的都是沈毓淮的普通助理，并没有见过覃莱。
但是她看了一眼覃莱衣服上的铭牌，意识到她跟沈毓淮又要见面了。
他不是在上海总部吗？跑来新分部干什么？
覃莱引导陈颂宜往专用电梯走，陈颂宜咬咬牙，问：“你们董事长为什么不在上海？”
覃莱的回答滴水不漏：“老板的安排，我们无权过问。”
陈颂宜认命地闭上眼睛，心中对今天这场商谈的所有希望破灭了，沈毓淮找她茬，肯定会狠狠为难她。
最差的结果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她耗费口舌，沈毓淮一言堂，拒绝投资。
可是除了运气不好，陈颂宜也不知道还有什么问题。
她现在甚至觉得这一切都是沈毓淮安排好的，他知道了她跟孙敬衡的预约，特地把预约的时间提前，让她白欢喜一场。
可是这样大费周章为难她，何必呢？
她以前怎么没想到沈毓淮这么记仇。
不对，他确实一直很记仇。
陈颂宜倒吸了一口凉气，电梯已经越过二十七层的总裁办公室直达顶楼。
覃莱向她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陈颂宜抓紧了手上的包，一个人走出电梯外面，电梯门再度合上。
整个顶楼都是董事长办公室，映入眼帘的是通体的白色装修，超现代的会客厅装饰风格，以黑白灰和深蓝四色为主，会客厅的中央立着天汇的巨型标识。
绕过这个标识后的玻璃屏风，办公室门紧闭着。
门边的铭牌上写着：董事长办公室。
下面是沈毓淮的中文名和英文名。
陈颂宜觉得往前走的每一步都很难迈，她今天穿的是高跟鞋，鞋跟落在陶瓷地板上，在偌大的空间里产生回音。
但是有声音比她的足音更像噪音。
是狗爪子的声音。
“汪！”
陈颂宜听见了一声熟悉的犬吠，Kelly从拐角飞奔出来，扑进她怀里。
陈颂宜一个没站稳，险些踉跄摔跤，艰难地蹲下来。
Kelly对她热情不减，她也因为Kelly的暂时出现缓和了刚才烦躁不安的情绪。
小狗的脑袋一直在她身上蹭，摩擦起静电，零落的狗毛粘在她的大衣外套上。
这里好像只有Kelly一条狗，陈颂宜不禁问：“你爸呢？”
Kelly转着黑葡萄一样的眼珠子，回过头。
陈颂宜便听见沈毓淮严肃的声音：“陈凯莉！”
陈颂宜身子一僵。
但这句话似乎对Kelly没什么威慑力，她摇着尾巴在陈颂宜膝边兴奋地绕圈。
为了表现出自己有听见沈毓淮的呼唤，Kelly配合地叫了两声。
沈毓淮走到陈颂宜面前，手上还缠着Kelly刚才挣脱的狗绳，反正这一层就他一个人，Kelly可以在这个空间里随便乱跑。
小狗的适应能力还不错，从新泽西到吴会，换了个环境一下子转换过来了。
楼层暖气开得很足，他穿着单薄的黑色兜帽卫衣卫裤，衣服上还印着一个巨大的小狗脑袋，不想来上班的，像是来公司度假的。
陈颂宜现在觉得有点热了，小狗的头还在蹭她的膝盖，她又舍不得松开手。
沈毓淮俯下身摸了摸Kelly的脑袋，小狗亲昵地舔着他的手心，叼过他手心那颗网球，很快又就跑开了。
自始至终，沈毓淮没给过陈颂宜一个脸色，直到Kelly跑远了，他才居高临下地看着陈颂宜。
“陈小姐大驾光临天汇，有何指示？”
他言语间轻慢，让这句话听起来怪怪的。
陈颂宜很想暗暗白他一眼，但是忍住了。
她一只手扶在膝盖上，另一只手往上伸：“我腿麻了。”
沈毓淮蹙起眉心瞥她一眼，拉住她的手腕把人提起来。
除了重要的正式场合，陈颂宜一般不穿高跟鞋，这双鞋还是从车里出来之后换的，脚跟细高跟还没有做好很好的契合。
她站起来之后，没等沈毓淮先松手，她利落地把手腕抽回来，但是腿上过于酸软，她又差点站不稳，沈毓淮眼疾手快地伸出手臂让她借力。
陈颂宜一码归一码，特别讲礼貌：“谢谢。”
“笨蛋。”
他轻笑，这话声音很小，还是被陈颂宜听了个正着，跟在他身后进办公室的时候忍不住撇撇嘴。
沈毓淮往楼下拨了短线：“送一双三十八码的女式平底鞋。”
陈颂宜嘴犟：“谢谢沈总，我有平底鞋，就在车里。”
沈毓淮没搭理她。
她小声嘟囔：“那谢谢吧。”
秘书先把拿铁送进来，陈颂宜知道遇见沈毓淮希望就很渺茫，但是看他今天心情好，还是打算试一下。
她把包里的笔记本电脑取出来，插上优盘，秘书替她连接好蓝牙。
陈颂宜挤出一抹标准的商业化微笑，问：“沈总想听什么？”
沈毓淮注视着她站到移动显示屏前，办公室两面大落地窗，打在她身上的光很柔和，将她的头发丝轮廓都细致勾勒。
陈颂宜以前脸上还有的肉，软软的很可爱，看他的时候眼睛也总是亮亮的，现在尽然瘦削，配合着她看他的神情，要凌厉许多。
沈毓淮险些愣神，勾起唇角，眉眼却没有笑意。
“陈小姐原本打算跟别人讲什么，我就听什么。”
秘书敲了敲门，说有一份文件需要他签字，他眉宇间透露出烦躁，吩咐道：“今天所有的事情都往后推。”
秘书愣了愣，意识到自己鲁莽，满口答应。
陈颂宜取出纸质的企划案，亲手呈到沈毓淮手里：“您先看，有什么问题我再跟您讲解。”
他合上企划案：“陈小姐没懂我意思吗？”
陈颂宜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咬咬牙答应：“好。”
同样的内容，陈颂宜已经在拉投资的时候跟不同的人讲解推广过无数次，几乎已经到了炉火纯青脱口而出的地步。
为了准备跟孙敬衡的见面，她联合团队的同事又把企划案和PPT的内容再做提炼缩减，还加了很多新点子和阐述方法，确保让听者有耳目一新的感觉。
陈颂宜介绍到产品的最精华处，语调变得激动欣喜起来，她克制地压了压，嘴角还是浮出笑意，眉眼自然弯起，眼下的卧蚕让眼睛格外灵动生辉。
沈毓淮听着她讲解，云客的康复机器人产品在目前阶段的规划中，无论是从产品本身还是对接的市场，甚至是投资人最不在乎的内核，都是一个极其吸引投资者的项目。
而陈颂宜的神情，让沈毓淮恍惚想到他第一次见她，十八岁的陈颂宜，作为小组发言人，在舞台上对自己的创意侃侃而谈。
她那天穿的仿佛是白色衬衫和红色苏格兰长裙，脚踩一双小靴子，头顶扎了个高高的花苞，整个人傲气又可爱。
讲解的最后，陈颂宜开始播放3D演示动画，她的声音停下来，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渐渐平复跳动地有些猛烈的心脏。
似乎很久都没有这么一场介绍，让她能够再次出现心潮澎湃、酣畅淋漓的感觉。
显示屏熄灭，陈颂宜望向沈毓淮，他坐在正对着的沙发上，神情淡漠，让她觉得很陌生。
她不是没有努力争取过，但是结局跟她最先设想的一样。
沈毓淮傲慢地摇着头，说：“陈小姐，我对你的项目，完全不感兴趣。”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雾暗云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