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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老巫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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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间,安振玄听见有人打开锁的声音,睁眼看,是一个举着火把的教徒,他让安振玄起来跟他出去,快到洞口才发现,天已大亮,只是阳光照不进深处,教徒把火把熄灭,“你收拾收拾,快去管管你那疯丫头,一大早不见你影在大堂闹脾气,我可警告你,小心说话,否则别怪梅长老吹动你肚子里的蛊,让你肠穿肚烂。”原来是蛊。
安振玄随手捡了一把雪抹了抹脸,拍拍被湿气氤氲一晚的头发,搓干净手上的血,梅长老不想让人看出他的异状,安振玄也不想让蓝静知道自己受伤。
大堂内,几个架子都侧翻了,其他少女见蓝静三翻四次闹脾气也不太敢凑近了,奇怪的是昨日一直与蓝静不对付的小梨花靠近她小声安慰着,蓝静勉强冷静下来。
安振玄一来,最开心的是小梨花:“诶,你总算来了,你去哪儿了,傻丫头不见你正闹脾气呢。”安振玄先拉过蓝静看了看,才对小梨花道谢。
梅长老见蓝静情绪稳定下来,这才松口起,“今日开始,你们要学习圣女品行,之前说过,早前圣女是甄选身负神迹之人,可惜传承至今,身负神迹之人无处寻觅,圣女是可以通过祭祀之舞沟通天地之人,神力弥散,祭祀之舞传承下来,你们从今日起就要学习祭祀之舞。一月后,红大巫会选出最优秀之人,她,便是今后红衣教的圣女。”
众人小声议论,安振玄悄悄问小梨花,“红大巫是谁?”小梨花:“你竟然不知道红大巫?哦,是了,你们中原人怎么会知道红大巫,红大巫是红衣教除圣女外最崇高之人,红衣教所有的传承都是由她存识,没有圣女的时候,她就是唯一能沟通天地的人,传言她将近百岁,已经好久没人见过红大巫了,不知道这次能不能见到她!”
“那,你可知道铃大巫?”
小梨花疑惑:“什么铃大巫,听都没听过。”
梅长老又道:“我知道你们之间有人很心急,昨夜里有人心急去了二进院,甚至是三进院,红衣教不是那种见不得人的地方,要想去,可以直接同我说,我还得让人换锁,只是,这里毕竟是圣殿,若冲撞神明,祸及己身,可就别怪我不提醒你。”
让人打开二进院的门,“今后,你们就在里头训练,晚上还在这外头住下,只有圣女,才有资格到三进院。”
小梨花脸又红又白,小声自语:“他怎么知道我还进了三进院。”安振玄一直有留意她,他耳朵又灵,闻此便知梅长老说的人是她,果然,这个半途加入的女孩跟他们一样也有别的目的。
“你昨夜是不是忘了扫雪,地上留了脚印被发现了。”
“对哦,原来是脚印,啊,我,你说什么,我,我没有偷偷进去!”
安振玄朝她眨眨眼,“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因蓝静的缘故,小梨花也不好说不信任他,毕竟昨夜是她们一起进去的。
安振玄想随之进去,被教徒拦住,“你非本教人,祭祀之舞涉及红衣教传承,你不能进去。”他都是从里头出来的,他知道梅长老现在当他是死人,人死前知道再多的秘密也无碍,根本没打算瞒他什么,偏生在少女们面前还要做这场戏。
他无所谓撒开手,蓝静从方才就一直盯着他看,还抓住他的衣襟使劲嗅,这会儿见他不走,自己也不肯动身,安振玄只好安抚她:“乖,你进去好好练,争取拿下这个圣女,我就在外头等你,哪儿也不去。”
她还是不肯,安振玄只好看向梅长老,“梅长老你看,我这妹子不争气啊,离了我就不行,我看这圣女她是当不成了,干脆让她在这呆一个月,一个月后圣女选出来了我就带她下山。”
此言一出梅长老脸色就变了,“候选之人都是定好的,怎可轻言放弃,怎么也要过来一月之期再说,既然她较其他人不同些,你就跟着进去吧,只不可将之对外泄密。”
如此纵容,别说其他人不敢置信,就是安振玄也诧异,不知道的,还以为蓝静是内定之人,如此看来,这个圣女真有问题,安振玄一时觉得让蓝静以身犯险这个决定过于冒险了。
教导祭祀之舞的是前几年圣女候选人,甜姑姑,其为人古板严肃,不言苟笑,拿着一根长长的藤条,除了教导,多的一句话也不说,其他人都有些怵她,唯独小梨花三翻四次找机会讨好她,却只得白脸。
教导众人不是简单的事,应该说教导蓝静不是简单的事情,其他人都能照猫画虎比划两下,偏偏蓝静愣愣站着就是不动,甜姑姑指责她:“你为何不学?”
小梨花:“姑姑,她脑子不好,我同她好好说说。”甜姑姑打断她:“脑子不好也来参选圣女?一个中原人,好好的掺和我们百越人的事,谁选的这个人?”小梨花:“自然是梅长老,皃儿可是梅长老亲自带回来的,过了他掌眼的。”
甜姑姑不为所动:“我不管她是谁带进来的,进了来就该按我的规矩。”
一旁的安振玄打着哈哈,“甜姑姑,我妹子脾气古怪了点,我劝劝她,你们先练着,不耽误你们事儿。”甜姑姑看也不看他,平日一张到处讨巧的好脸碰一鼻子灰。
安振玄把蓝静拉到角落。小声安抚,“怎么了静儿?你不想学跳舞?只要跳跳舞就都能当选圣女,多简单啊。”他发现他一说到跳舞,蓝静就蹙眉,这个表情一看便知道厌恶,每当安振玄喂她吃不喜欢的东西时都是这个表情。“跳舞?”脸色越发皱在一起,安振玄越发新奇,他从来不知道蓝静竟然厌恶舞蹈,离魂症之人最是赤诚,喜欢和厌恶都是直白的,他仿佛触及到蓝静不为人知的一面,心底痒痒的。但目前很显然他没办法得知答案。
“可是我很想静儿得到圣女的位置,静儿乖乖的,忍耐一下,跟甜姑姑好好练行不?”以往他都是以这种口吻哄着蓝静,谁知蓝静这次反应很大,本就不喜欢的东西安振玄还要哄她委屈她,她气得抓起安振玄的手大口咬下去,“哎哟!错了错了,姑奶奶,我不逼你了,住手,住嘴!”蓝静没有留力气,直把安振玄的手咬出血来,动静大得众人停下,小梨花冲上来掐住蓝静的下巴才拦下来,“好险好险,我阿爸就是这样制止他的疯侍妾的,再晚点,你手上这块肉就被咬下来了。”
谁知安振玄不识好人心,心疼得摸摸蓝静被掐红的下巴,“乖乖,疼不疼?你下手忒重了些。”
甜姑姑冷笑:“趁早下山去,留在这里丢人现眼。”
小梨花:“姑姑放心,等下了课,我会亲自教导她的,绝不拖大家后腿。”
一整日,小梨花也没能在甜姑姑那里讨好,她也不泄气,众女子中,就属她学的最快,凭舞艺她也能得甜姑姑青睐才是。
夜深人静,小梨花睡得正熟被蓝静摇醒,人还没清醒就被拉着走,等醒过神,蓝静已爬上二进院的墙头等着她,“不是说好白天来么,今天没找到时机,我太困了,明日定找机会来。”她连打几个哈欠,再抬头,人已经不见了,她顿时吓醒,“傻丫头,你怎么过去了!快回来。”只听到依稀远去的脚步声。
小梨花急得直跺脚,试了几次都无法爬上墙头,又不敢回去,留在这里又怕被人发现,只好躲在角落盯着墙头看,盼着傻丫头能快点回来。
蓝静循着昨晚听到异响的方向走,走过废弃祭台,那一片密集的树林前,她拿出从房舍那里顺来的火把点燃,穿进密林。
昨晚的呻吟声已经没有了,四周寂静无声,夜里很冷,好在无风,火焰融化树梢上的雪,化水低落在地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行走痕迹。
穿过密林,蓝静见到那面山壁,她无法分辨山壁上是哪个洞穴发出的声音,山壁上拢共有三个洞穴,一个比一个高,摸了摸山壁,常年大雪覆盖的山顶,山壁触手刺骨冰寒,蓝静下意识缩了缩手,毫不犹豫爬上去,第二个山洞并不算高,山壁陡峭,人手很难抓住,蓝静有功夫在身,也只是勉强爬上几步就滑了下来。
孤鸾鸣梭,以全身真气由丹田汇出贯通引入兵器,第一步是调动全身真气,她心神一动,体内稀薄真气以丹田为汇点贯通筋脉循环体内,冻红的手竟微微发热,散发热气,以手代器,化气为刃。
她十指虎握,牢牢扣住山壁,三两下便爬了上去。被她错过的山洞里,安振玄再次因梅长老埙动催蛊晕厥在牢里。
中间的山洞入口较小,入口处有一条随意摆放的软梯,矮身前行几步,甬道变得宽敞,两壁是一排挂壁烛台,点亮深处,甬道深处是一个敞开的洞门,同样需要矮身进入,蓝静拿起一个烛台,缓步进入。
洞门内幽深阴暗,不远处,有一束两尺宽的光打下,好似上头打通了一个直通山顶洞,将月辉泄了下来。月辉笼罩下是有一个黑布盖住的物体,看着像个人,一股浓厚的血腥味夹杂特殊的芳草芳馨充斥整个洞穴。
蓝静一步步走进光处,探手想将黑布扯下,方碰上,黑暗处一声怒斥:“谁!谁在那里!”她吓得退到黑暗边缘,掩藏身形,突然一个不足一尺长的黑影向她砸来,瞬息间,本能躲开,不料那黑影竟折返回来扑向她,蓝静以手挡之,只觉手臂烈痛,那物竟似活物张口咬住她,晃动间,蓝静看到此物的背后银丝闪烁,她挥刀断之,银丝骤松卸力,那物掉落地上,看去,是一个小人傀儡,其身为木,其口为铁,裂开的大嘴里锯齿状的牙口上沾有血丝,渗人透骨。
“你竟然看得到?”听声音是一个苍老的女人,那人没走出光圈,蓝静同样看不到她。“出来,让我看看你。你是来参选圣女的吧,孩子,让我看看你的眼睛。”
逃!心底深处有一个声音警告她,直觉告诉她,不能落在这个女人手里!蓝静猛然动身冲向来时洞口,一条长鞭甩来套住了她的脚踝,一拽,她整个人摔趴下来,但她反应很快,迅速翻身伸手拽住脚踝上的长鞭用力反拽,那头的人也被拽了下来,只听重重跌倒之声,脚上长鞭便松了,蓝静想也不想就朝外跑。
只顾着逃命,蓝静全然没发现她早在方才被袭击之时就迷失了方向,原本该向洞口外跑,却无意间摸反了方向,越跑越深,没跑几步,洞口变窄,她才惊觉,只是此时无论如何都不能往回走,她放缓步伐,摸索的越来越窄小的甬道,一片漆黑中,甬道变得曲折陡峭,竟是往上,到了后头,蓝静竟要四肢攀爬才能往前走。
这条路不长,很快蓝静就爬到尽头,尽头的洞口竟在正上方,方探出一半身子,蓝静便见到洞穴中央一束光圈投下,分明是方才那贼婆娘所处的洞穴,她竟然又爬回来,吓得她猛一缩身,差点滑下几乎垂直的甬道口,她缩在甬道口慌乱不安,想不通,为何绕了一大圈又回到原地,“相公……”是了,她出来是找相公的,不能害怕。
蓝静咽口水,悄悄探头,四周查看,老巫婆不知在哪个方向,一丝动静也没,再看光圈处,才发现有些不同,那个用黑布罩着的人形不见了,而且这个洞穴好似与方才也有些不同,她谨慎爬出来,往黑暗中摸索,摸到山壁,冰刺入骨,这里的山壁竟比外头更寒上几分,她缩回手,双手抱臂,一点点沿着墙壁走。
没多久,摸到一个洞口,她欣喜往洞口外走,洞口甬道很短,不多会就看到尽头出口,还未等她高兴完,一脚错滑,险些掉出洞口,她反手抓住山壁,才没掉落,低头一看,洞口竟离地十数尺,洞口外断峰陡峭,无处下脚,从洞口下去是几乎不可能的。
她一点点挪回去,整个人瘫软在地,心有余悸。
从洞口出去是不可能了,只能往会找路,蓝静拿出火折子,吹出一星火光,四下照了照,竟发现壁上有火把,她点燃火把,火蔟驱走阴暗和冰寒,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蓝静走回洞内,依旧沿着山壁走,走去方才来时的另一面,火光照亮土黄山壁,她眼尖地发现异样,山壁上竟刻了画,她好奇凑上去看,是一些小人画,看不懂画的什么,上面朱砂彩漆大都剥落,但雕刻的痕迹仍深,画风与入圣殿时见的萧墙壁画很像,火把沿壁画高举,她发现壁画很大,两人高的地方都有刻画痕迹,沿山壁绕着走,小人画连绵不断,像是叙事,故事却不连贯,蓝静还发现原来四周壁上各几步就有一个挂壁油灯或火把,她却不敢都点亮,怕招来老巫婆。
绕着几圈后都没发现其他出口,她只好往中间光圈走,走近些,才知,中央光柱投下的地方竟是个洞,抬头看,也是一个洞,她探一点身子往下看,方才在老巫婆的山洞里见到的那个黑布罩的人形赫然在正下方,原来这里是老巫婆洞穴的上方,山壁下往上数第三个洞穴,而中央这个光柱,是山顶打通的一个洞贯通这个洞穴和老巫婆的洞穴,月光便是透过这个贯通的洞,在两个洞穴中央留下一道光柱。
老巫婆还没有动静,兴许是被她摔晕过去了。
这下蓝静放心四处查看了,她点亮了几处油灯,晃悠两圈,对看不懂的壁画很是感兴趣,忽然她发现一处凸起,那块画上是一些小人和小动物,兴许是画师有意为之,他们都围着这块凸起膜拜,山壁自然不是全然光滑的,之前的雕画也都会巧妙避开或借助凹凸不平的山壁,
唯一不同的是,这块凸起非常莹润,椭圆形,上宽下窄,像镶嵌的宝石,只是色泽土暗,没有光彩。
“鸡蛋……”蓝静饿了,她丢下火把,接着烛光,掏出匕首凿鸡蛋石的四周,山壁不都是石头,这块正好是土,轻易就让她扣了下来,这块被一半镶嵌在山壁上的鸡蛋石,浸透长年累月的冰寒,肉眼可见的寒气,蓝静被刺得失手掉了它下来,砸在地上发出铿锵之声,她忙捡起来拍打查看,见没有裂缝这才安心,将放在怀中,寒气散发刺得她心口疼,她无师自通调动体内真气运之五府,以之抵御绵绵不绝的寒气,拍拍腹部,“给相公……”
扭头捡火把,竟见到一个半人高的洞口,这与她上来时的不同,是另外一个。
她想也没想就攀着洞口边缘探身下去,洞口内甬道有些陡,跟上来时的洞口差不多,正当她露出半个身想拿地上的火把时,脚下一滑,整个人跌落下去。
蓝静本能张手想扣住山壁止住滑势,却不料这个甬道与她来时的不一样,几乎垂直,甬道狭小滑腻,她抓不住也站不住,顺着甬道一直滑下,她只能拼命用手脚撑住减缓滑势,也不知是甬道渐缓还是她靠牺牲手脚止住了,竟然真让她停了下来,此刻她躺在甬道上四肢撑住,四周昏暗无光,不知上方何高,下方几深,颤抖的四肢几乎撑不住。
她低头看,怀中的鸡蛋石不知何时冒了出来,她一低头就掉了出来,蓝静下意识伸手去捞,四肢失衡,再此下滑。
噗得一声,蓝静从甬道口滑了下来,摔得七荤八素,她缓缓爬起来,原来她撑住的地方离甬道口很近,甬道口在墙上,离地不高,她摔地地方竟有些干草铺垫,阴差阳错间让她捡回一条小命。
她想起掉下地鸡蛋,忙四处摸索,手一探,竟摸到一丝温热的布料,再一探,竟是一个人,老巫婆!蓝静摸出匕首,脱鞘,先发制人,她要趁老巫婆没醒之前杀了她!
蓝静把人翻过来踹了一脚,挥刀就要砍下,被踹一脚,那人嘤咛一声,蓝静顿住了,这声音不是老巫婆,像是……
“相公!”蓝静扑上去,乌漆嘛黑,她根本看不清人,可摸着脸听呼吸声,是她找了一晚上相公无疑!她心满意足扑到他怀里,蹭了蹭找到熟悉的位置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