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凛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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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刃出鞘，刀光血雨，人声混杂着牲畜嘶鸣回荡在高耸的城门内，伪装成奴隶的众位兵将撕去布衣投入混战。
兵刃相接，萧颦手持长刀挡在面前与一名身型高大的女子战在一处，几番鏖战下，虽是因着斩.马长刀的优势略占上风可打得却也是十分辛苦。
早便知道瓦剌一族以游牧打猎为生，故而上至六旬老汉，下至总角小儿皆可弯弓搭箭策马披靡，只是从未曾想过这族中女子亦是强悍如斯，分毫不输那一众九尺男儿。
层层飞羽自侧方递进，就在箭矢划过脸颊的那一刻萧颦终于抓住了破绽，重刀横劈终是将那人斩落在地。
于此同时，远处骑兵踏马而来穿过人潮一举攻向了城门之中，守城的瓦剌士兵急忙就要将那城门落下，可不知是因为对那城门器械不熟，还是徐卓一行骑兵太快竟是一个没剩得让他们全数踏入了城楼之内。
两侧埋伏好的人马冲上前来与邢松天及萧颦汇合，以包夹之势围剿，忽而，一只短箭划过众人，就在那混乱之时刺破甲胄狠狠地扎在了萧颦的肩膀处。
钻心的疼痛直冲灵台，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却见那粗糙的骨箭竟仅剩了尾羽尚在外侧，剩下的则因着拉弓之人的力道生生刺透了左肩贯穿了过去。
蓦然回神，她看见那不远处弯弓之人竟只是个半大的孩童。
“殿下，你且退后，这群小秃崽子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邢松天赶来她的身旁道，持刀掩护着她向后退了几分。
萧颦见状并未逞强，而是咬牙在他的护卫下背刀将那贯穿的骨箭斩断，仅留了一截仍没在血肉之中。
忽而远处传来一声重响，只见那厚重的城门竟蓦得关了起来，随之又听闻一阵极为规律的马蹄声起，飞扬的尘烟之下只见瓦剌轻骑如地狱之军一般举着弯刀疾冲而来。
“不好，是轻骑，咱们的骑兵被关到了城里去了！”
萧颦高喝道，而身边的邢松天却是沉着非常，大刀一挥瞧了眼身边的副将说：
“就怕他们不来了，稳住阵型别被冲乱了阵脚。”
“是。”
副将应道，即刻带着人向一边散开，邢松天不敢耽搁地又扭了头来，看向萧颦之时眼底的兴奋之意呼之欲出。
“殿下，你的斩.马.刀要派上用场了！看准那马蹄子，痛快杀一场！”
言罢，只见他手中长刀又起，接连斩下了几个冲上前来的瓦剌人。
萧颦稳住心神，握紧刀柄压低了身形，目光紧盯着那疾驰而来的马蹄。
比起这些征战沙场一路打过来的将领，她的实战经验仅限于在那演武场与李璟单枪匹马地斗，虽说亦懂得些兵法布阵可却仅仅是纸上谈兵，实际运用上却是知之甚少。
故而真到了这战场上，她也就是听命于那领军之人的号令，即便心中没什么底倒也愿意大胆一试。
黄土随着飞沙不断扬起，耳边亦尽是些听不明白的振奋之声，萧颦眸光未动只一味盯着那即将逼近的马蹄，凝紧了神情听着那极有序的声音向她逼来。
终于，孤鹰振翅时一声嘶鸣响彻天际，只见那为首的先锋高喊着扬起一阵灰飞，连人带马得重跌于前。
于此同时又是一阵马啸声起，只见长刀略过间两匹矮马接连倒地，那瓦剌人引以为傲所向无敌的轻骑被人就这番大乱了阵脚。
失去了速度的骑兵宛若一群折了翅膀的乌鸦，哀嚎鸣叫着躺在地上任人宰割，邢松天与副将像是红了眼的猛虎带着兵众厮杀其中，而那受惊的群马则彻底慌乱了瓦剌军心。
远处城门仍旧紧闭，只见原本空荡的城楼之上已然立起了数位弓箭手，一侧向着城内，一侧又冲着城外。
飞驰的羽箭自身边划过，穿透长甲扎入皮肉，萧颦一行人顶着满天飞箭在那平原之上缠斗着，然而一抹寒光却是猝不及防地亮在了额顶。
她急忙闪身去躲，却不想又被弯刀猛得避开了手甲，狠狠地划入皮肉。
鲜血如注喷涌而出，不消片刻便侵蚀了右臂上的银甲，她有些招架不住得往后退去，强忍着疼痛躲闪于兵械之间。
而就在那双手即将脱离，再握不住那长刀之时，只见一飞枪忽而自后而来，擦着她身子扎入了面前人的胸膛之中。
萧颦讶异地回头去看，只见天空重云渐开，就在那残阳洒下之时一道熟悉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了身后。
“这......小李将军！”
邢松天眼尖道，高声大笑便是连那刀都挥得有力了不少。
萧颦没功夫注意邢松天那不要命的称呼，只看着那人策马越过她的身旁，来带着身后的新丽众军冲入战局一把将那长枪又夺回了手中。
“殿下退后！”
李璟大喝了一声，持枪牢牢将她护在身后，萧颦顺势退去扯下衣摆，用牙咬着将右手与刀柄绑在了一处。
“我来助你！”
她又喝道，几步上前，将那自后而来的马腿尽数斩下，忽而，又是一阵闷响只见那紧闭地城门蓦得又被人打开了一条缝。
一瓦剌将领策马而出，后面徐卓紧追而上，一边抽着缰绳一边大喊：
“快！别让他跑了，那是瓦剌巫汗的大儿子！”
话落，众人惊觉地抬眸，萧颦一把扯开手中布条，扔了长刀与李璟相视了一眼。
又是一阵马声嘶鸣，只见萧颦一个翻身上了李璟那匹战马，相对而坐一把卸了绑在马肚上的长弓，弯弓搭箭，向着那城楼上的弓箭手一一射去。
“早知殿下射艺了得，不想今日这情况还能否百发百中？”
耳边温柔熟悉的声线幽幽响起，如清泉澄澈般涌入心扉。
萧颦不语，只在间息时将额头埋在了他的肩头，忍着哽咽轻声说：
“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就死了。”
李璟身形动了些许，分出一只手来动作极柔地揽住了她的后背说：
“我是要遗臭千年的祸害，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死了？”
萧颦哼笑了一声神色复杂，懒得再与他争辩地重新搭弓，只闻‘嗖嗖’两声那策马自后追来的两名瓦剌骑兵便彻底没了动静。
“殿下好准头。”
追在斜前的徐卓回头夸赞道，看了一眼萧颦二人那奇怪的坐姿，倒也没多说什么。
两匹骏马乘胜追击，形包夹之势绕于两侧，待到身后追兵尽数清扫，只见萧颦搭弓回身向着前面那疾跑中的身影放出最后一箭。
“嘭....”
一声闷响，只见那瓦剌王子跌马而下，重重地摔在了结了层银霜的草原上。
驾马的两人急忙勒住马缰，将那王子围在了中间。
“别急着杀他。”
萧颦忽而道，翻身下马高声止住了徐卓挥刀而起的动作。
“敦州已收，俘他回去，让他老爹退兵，不退再杀。”
她冷静道，一脚踩在了他不住向外挪移的后肩处，那同样插在肩头的箭矢动了几分，混血淌出渗进了矮草中，那人在她脚下疼得呲牙咧嘴，最终也是彻底断绝了逃跑的念想。
夜烛高起，那被蹂躏得面目全非的敦州城终是在那一场浩劫之后恢复了宁静。
那夜，城外火光又照了整整一晚，原以为早已没了人烟的敦州城内却偶然发现了几百个女人孩子不着丝缕地反绑在牛棚里。
而那外面则是架起的一口大锅，里面是未尽的肉汤，旁侧是白骨成堆，有些上面还连了些腐坏的血肉。
而待众人破门而入，看到这副惨状之时无不寒毛耸立，有些年纪轻得甚至当即便昏死了过去。
幸得邢松天坐镇于此，着人将那残骨与战死的大越兵将安于一处，又于城中点满了长明灯祭奠那枉死的无数百姓兵将。
直至那寒夜降临，原本总是冷风凛冽的北境边城今日却是格外的安宁，冲天的火焰于城楼前再度燃起，众兵将借着那火光又点起了天灯，星星点点的白焰隐入夜空最终化作星辰璀璨。
城中大营内，萧颦坐在窗边抬头望那茫茫夜空，又见那冉冉升起的一条星河照亮寂夜，她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正要关窗回去时一道身影却又悄然出现在那烛影之下。
“殿下。”
李璟唤她道，城楼上的火光映照在他深邃的眉眼间，点点光晕如波，似微风拂柳清澈又温和。
“殿下受了伤，不好好歇着怎地又在这窗边？难不成，是在等奴婢？”
他打趣道，萧颦嗔了他一声扶着窗棂歪了歪头说：
“监军多思了，我正要回去休息。”
说罢，她不由分说地便要去关窗，李璟见状急忙上前制止，却不想那拉扯之下未收得住力道又抻着了她手臂处的刀伤。
“殿下。”
李璟惊道，急忙拉了萧颦的手臂前来查看，果不其然，那鲜血渗出竟直接渗透了衣袖顺着纱布一路淌下。
“奴婢去寻军医......”
“唉别，回来！”
萧颦打断道，李璟很是焦急地又回了头，却见萧颦向他使了眼色示意叫他从门中入内。
“今日城外，你我策马追人已经够张扬了，你还想怎样？”
萧颦开口便训他道，李璟垂眸不言，只一味在屋中翻翻找找，又拿了一堆的药品纱布走到木桌边回头说：
“殿下伤口耽误不得，既寻不得军医，那便由奴婢来给殿下包吧。”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