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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南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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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凤随着百姓一起南逃,终于见到了南逃的宋军,中间簇拥着一个穿着素服的男子,头戴衣冠,形容颓靡,再也没有了当年初遇他时的风采,那人便是刚刚退位的赵佶。
“官……”她欲呼他为官家,却又想起他刚刚退位,如若呼他为太上皇,可能会惹他不快,正为难间,赵佶突然转过身来,看见她之后眼里突然恢复了神采。
“秋凤姑娘。”他唤她道。
她本来由于旅途的艰难而神色疲惫,这会只得打起精神,脸上恢复了笑容,道:“官家,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赵佶面色难堪道:“秋凤姑娘,我已经退位,不要再唤我官家了。”
秋凤故作惊讶道:“怎会如此?”
这时,身边的童贯替赵佶打圆场道:“秋凤姑娘,你怎会在此?”
“回太师,我听小丫说,你随官……人一起难逃,我便随之而来,一路上也能照顾官人。”
秋凤的一声“官人”不仅化解了赵佶刚才的难堪之色,还让赵佶非常受用。
赵佶不禁大悦,没想到他现在落魄至此,身侧还有美人相陪,这让他南逃路上略有慰籍吧。
赵佶笑道:“我们正要上船,倒让你给赶上了。”赵佶边说边拉秋凤一起上船。
秋凤瞧着这船体十分庞大,宽大如楼,长约30米,宽约15米,桅帆高高扬起,据说能承载五六百人,几千两船只铺展在海面上,浩浩荡荡,气势如虹,让秋凤觉得不像是去南逃,倒像是去决战。
秋凤环顾四周,这些船只只载了一起南逃的军队,而百姓只能隔岸兴叹,恐怕是要沿着陆路南逃了。
一路上,由于盗贼四起,沿途一片萧索,楼船途经扬州,虽然风景秀丽,景色宜人,曾经的扬州城却不见往日的繁华,秋凤远在京城,不知曾经繁华的扬州经历了什么。
浩浩荡荡的楼船一路向南,不知要驶向哪里,秋凤不禁问道:“官人,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赵佶双目凝视着前方,既然南逃,自然是离金军越远越好,“去京口。”
秋凤听到“京口”两个字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是她日思夜想的地方,在汴京的这一年,虽然过着锦衣玉食、万人追捧的生活,但内心却孤寂的如同被这江风吹皱了的湖面,再也无法抚平。
楼船快要到达京口,江面上不远处有若有似无的袅袅琴音传来,琴音渐渐清晰,一艘船舫沿江而来,赵佶示意楼船暂停前行,千艘楼船依江而立,每艘楼船上都抛出硕大的铁锚沉入江底,船体稳稳地固定在江面上。
只见船舫里出现一女子,一身红衣,面若桃花,眉目如画。
秋凤一看来人正是梁红玉,正要上前问候,却见梁红玉给她使了一个眼神,秋凤顿时收回了跨出的脚步,见到她太高兴了,以至于让平日里做事谨慎的秋凤差点出错。
梁红玉福礼道:“奴家拜见太师。”
童贯闻言,在脑海里搜寻了片刻,才知此人正是京口醉香楼的花魁梁红玉。
童贯疑道:“姑娘怎会在此。”
“奴家正泊船在这里弹琴,却见浩浩荡荡的大船行至这里,船上皆是身穿甲胄之人,奴家料定统领如此庞大军队之人正是太师您。”
这一番溢美之词让童贯很是受用。
这时身边的赵佶问道:“太师,此女何人?”
童贯介绍道:“此女梁红玉,是京口有名的花魁,不仅舞技一绝,而且精通翰墨。”
“哦,这我倒要见识见识。”
童贯很清楚赵佶见到美女就走不动道,于是主动邀赵佶一起去船舫。
秋凤也跟着一同踏上船舫。
“前面不远处有一处地方,可以垂钓,我的船舱上也带了渔具,不知官家可否同我前去?”
梁红玉在秋凤的来信中已知赵佶退位,但此时只能装作不知。
赵佶倒也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应到:“这么多天一直赶路,也该歇歇了,我愿同你前去。”
童贯见所到之处离这里不远,便也没有让后面的楼船跟上来。
赵佶和童贯一起垂钓了一会儿,钓上来几条鱼之后,天色渐黑。
四人便在船舱内一起饮酒,梁红玉在甲板上献舞一支,赵佶连声叫好,献舞之后,梁红玉不停的给赵佶敬酒,赵佶最终醉倒在几案上,童贯饮下几杯之后,也觉身体绵软无力。
上船之时,梁红玉便将一包药偷偷交给秋凤,秋凤在童贯和赵佶垂钓之时偷偷将药粉涂在两人的酒杯上。
梁红玉见药效已经发作,眼里便流露出狠厉,对童贯道:“太师可知我是谁?”
童贯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她不就是梁红玉吗?
梁红玉一步步逼近他,继续道:“太师可记得梁彦否?梁彦乃我的祖父。”
童贯这才惊觉,她这是要给自己的祖父报仇,内心顿觉发凉,只可恨他没有让后面的船跟上来,想他童贯一生谨慎,难道今日便要葬身于此了吗?
“是你构陷我的祖父和父亲与方腊有私交,才致他们无故冤死,我梁家满门被抄,女人为娼,男人为奴,都是拜你所赐,今日我终于可以为他们报仇了,你的死期到了。”
梁红玉怒目圆睁,弯腰从靴筒中抽出匕首,手起刀落,狠狠地扎向童贯的心口,握刀,又碾又绞,血涌如泉,童贯再也支撑不住,倒在船舱,痉挛了几下,气绝身亡。
船舱内顿时血流如注,童贯倒在一片血泊中,一代奸宦就这样倒在了历史的洪流中。
天色已黑,楼船上的军官许久不见太上皇和太师过来,便行至前面去找他们,却见船舫上无任何声音,顿觉不妙,便登上船舫,却见童贯已死,太上皇爬在案几上。
赵佶被弄醒之后,看见倒在血泊之中的童贯,不由大惊道:“金人来了?”
手下军官暗笑,太上皇这怕不是被金人吓傻了吧,他们已经逃到了南方的最深处,哪里来的金人,想他堂堂男儿,外敌来侵,却只能逃命,还不如一女子。
想必定是那女子解决了这个让他们恨得牙痒痒的奸宦童贯吧,他手下有多少人没有死在金人的手下,却死在了这奸宦手里。
军官解释道:“禀太上皇,这里并无金人,前方收到战报,说金人已经撤回,不如我们回汴京吧。”
赵佶这才露出喜色,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跟随他登上楼船,掉头朝汴京开去。
至于梁红玉,他也顾不上去追究她杀童贯的责任了。
就在梁红玉杀童贯之后,便将写着“金人已撤回”的消息绑在箭矢上,准确无误的射向了最前面楼船的柱子上,她料定赵佶接到消息后便会很快返回,不会再追杀她们。
梁红玉和秋凤远远看见浩浩荡荡的楼船远去之后,便放心的回到了醉心楼。
至于童贯的尸体,则被手下拋入江里。
赵佶双目凝望着眼前的涛涛江水,在脑海中整理了一下童贯的死因。
想必那秋凤姑娘和刺杀童贯的梁红玉是一伙的,他竟没有丝毫怀疑秋凤的身份。
所幸她们要杀的人是童贯,否则,那刀下亡魂恐怕就是他了。
想到这里,他不寒而栗。
赵佶从江南回来,重新踩在汴京的土地上。
他刚进宫,就来了几个禁卫军一字排开陈列于前。
“太上皇,官家请您到龙德宫居住。”
没等他回答,禁卫军就将他押入了龙德宫,龙德宫是他南下前退位后住的地方。
不久之后,赵佶身边的侍从及护卫也被赵恒以各种名义调走,只剩几个嫔妃和他住在一起。
随后,赵恒又派侍卫对这里严加看管,名义上是“保护” 实则是软禁。
软禁后的赵佶也看清了现实,自己已经不再是皇帝,自然也没有任何权利,也罢,他便安心住在宫内,抚琴作画,饮酒吟诗,倒也乐得自在。
至于随赵佶南逃的大臣则被赵恒一一清算,该贬官的贬官,该发配的发配。
蔡京被一撸到底,贬到边疆。这时的蔡京八十岁,他一生享尽荣华富贵,一直以来养尊处优,到这时才体会到人生的凄风苦雨,开始受尽折磨。
他独自南行,由于臭名昭著,一路上受尽百姓唾骂。想吃饭时被小摊贩骂,坐在轿子里被路人骂,在唾骂声中一路强撑到潭州,终于病倒了,死在了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