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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保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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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文华馆中的学童们立刻议论纷纷,丢了文章不是什么大事,可御赐之物被偷,就不一样了。
冯毓向来洞悉自己这个学生的秉性,也知他不敢那御赐之物开玩笑,于是就点点头:“此事确实重大,那就查吧。”
如此一来,文华馆中立刻闹腾起来,那偷了穆玄烽文章的小太监,虽然知道自己绝没拿什么御赐之物,可这一遭下来也慌了神,立刻想要趁乱找机会溜出去。
可穆玄烽哪里会给他这机会,向着与他自小交好的、魏大将军之子魏奉铨使了个眼色,爱凑热闹的魏小爷立刻坐不住了,身手敏捷的像猴子一样,三下五除二就穿过人群,将那小太监拎住了。
“哟,你跑什么,可是心里有鬼?”
那小太监抖得如筛糠,一个劲地朝着自己主子五皇子看,穆玄珏到底还是个孩子,只心虚地大嚷道:“你捉他干什么,他是我的太监,还能偷大哥东西不成!”
“我自然是信五弟的,”这时候穆玄烽也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不屑地斜睨了穆玄珏一眼,话锋却是一转:“但毕竟丢了御赐之物,事关重大,不可不查。”
说完,就又丢给魏奉铨一个字:“搜。”
“得令!”魏奉铨自幼跟随父亲习武,这小太监哪里是他的对手,挣扎了没几下,就被他搜了个底朝天,藏在中衣里的纸张也当着众人的面掉了出来,上面赫然是穆玄烽的字迹。
“你还有什么话说?”穆玄烽表面是问小太监,实际那冰冷的声音,却像是刀子般在戳着穆玄珏。
但穆玄珏仍旧嘴硬着,要将罪责推给穆玄烽:“不,不过是一篇文章,哪里是什么御赐之物,也值得大哥这般兴师动众,还欺骗师长!”
这时候,学堂中也都静了下来,不少人也都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有些偷偷看着冯毓,有些翘首看着穆玄烽。
看他要如何辩解,即使起因是文章被偷,可如今他这欺骗师长的帽子也被扣上了,若辩解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怕冯毓会罚的更重。
可穆玄烽脸上却没有丝毫惧怕之色,反而不卑不亢地弯腰,仔细将地上的文章捡了起来,双手恭敬地将它奉于冯毓案上。
坦然道:“学生没有欺骗师长,此正是御赐之物。”
冯毓虽苍老,却依旧清明的眼眸看着穆玄烽,声音威严地说道:“哦?此不过寻常纸张,大殿下如何要说他是御赐之物?”
穆玄烽展开了他昨夜所作的文章,上面的字迹虽然仍有几分稚嫩,但已初具形体如游龙之势:“太傅请看,御赐之物在此。”
“大皇兄莫要唬人……”穆玄珏虽然不知道穆玄烽要说什么,但还是想要阻拦。
“这文章所用之墨,乃是学生开蒙之时,父皇所赐。”穆玄烽昂首挺立,“当日父皇曾对学生说,砚墨虽有价,然学无价。”
“如今入文华馆修学不仅要学文章句读,更要学那顶天立地的凛然之气。”
“此言学生时时谨记于心,也将文华馆视为治学修心之所,焉能容得下心术不正的小人!”
这话虽然明面是在说那小太监,可实际却实在狠狠抽穆玄珏的脸,穆玄珏面上涨红,却说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只能抬眼看向桌案后的冯毓,希望他能驳斥穆玄烽的诡辩。
可冯毓历经三朝,哪里还看不出今日这遭的始末,于是捋了捋胡须说道:“大皇子所言不错,正所谓修身齐家治国才以平天下。”
“为学者,先需修身,陶冶心性,才可登正途。”
“好了,今日之事,且先到这里吧,诸生归位就学,”冯毓说到这里,又看了穆玄烽一眼,然后说道:“至于这偷盗之事,就由大皇子你自行处置吧。”
穆玄烽听后,向着冯毓又是躬身一礼,转过头来看向那小太监时,嘴角却是与他年龄完全不符的冷笑:“此奴虽恶,但也罪不至死,就罚他杖八十吧。”
宫中廷杖向来狠厉,杖八十下去人不死也难。
可穆玄烽偏偏就不要他死,说完顿了顿又带着同样的冷笑,看向穆玄珏:“且他既然是五弟宫中之人,还是交给五弟回处刑吧。”
“五弟可千万要仔细,莫要将人打死了,又要说是为兄暴虐。”
穆玄珏脸上红一阵青一阵,活像是被打了似的,他性子本就骄纵,这会听穆玄烽这么一说,当即就忍不住了,想要开口回击。
可就在这时候,他却被兄长穆玄琅狠狠地拉了一下袖子,转头就看见对方责备制止的眼神。
他到底也自知理亏,只好生生把这口气咽了回去,转头愤愤地坐回到自己的桌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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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闹剧过后,文华馆里终于安静了下来,冯毓到底是历经多少风波的人,很快就开始正常讲学。
只不过,穆玄烽却注意到,直到这上午的结束,挽竹都低着头侍奉在他身边,一句话都没有说。
回永隆殿的路上,小太监还是那样跟在他身后,跟来时完全不一样了。
“挽竹,”穆玄烽心中思量着,放慢了步子,转头看着身后的小太监:“可是觉得今日之事,我对那太监的惩罚,太过残暴了?”
挽竹情绪低沉了一上午,这会听到穆玄烽这样问,连忙摇摇头,生怕他家殿下误会:“没,没有!”
“是他先要害殿下的,怎么能怪殿下呢。”
“那你怎么闷了一上午,都不说话?”穆玄烽见挽竹这焦急的样子,知道他没有说谎,没有因为那事而害怕自己,松了一口气。
“是……是奴才觉得,自己太没用了,”挽竹的声音满是自责,甚至都有些哽咽:“今天的事,都是因为奴才的疏忽,才牵连到了殿下您。”
“您罚奴才吧!”
穆玄烽看着小太监双眼泛红的模样,心都软的一塌糊涂,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眼角:“多大点事,我罚你做什么?”
“是奴才没看好殿下的东西,才让人钻了空子……”挽竹越说越是难过,殿下待他那样好,今早也是他缠着殿下才被带去文华馆的,谁知却出了这样的事。
“这不关你的事,”穆玄烽尽量放柔了声音,在文华馆狠厉的少年皇子,此刻却耐心得出奇:“他们想害的人是我,就算今天没有你、没有课业,穆玄珏他们也会想出别的法子来恶心我。”
挽竹的目光有些发怔,说到底他也只是个九岁的孩子,无法理解宫廷的残酷:“为什么?”
“殿下不是皇子吗?他们不是殿下的兄弟吗……”
穆玄烽轻轻地叹了口气,这一世重新见到挽竹后,他总想要将他的小太监好好的保护起来,可经历了今天的事,他也不得不承认,或许早些让挽竹明白这宫中人心的险恶,才是对他真正的保护。
他拉起了小太监的手,与他慢慢沿着宫道向前走去,他们的两侧是高高的朱色宫墙,延伸向好似没有尽头的远方。
“因为这里是皇宫,天家的父子兄弟……是没法讲什么情义的。”
“更何况我跟他们,本就非一母所出,这些年来他们害我,我也害他们,与其说是兄弟,倒不如说是仇人罢了。”
“怎么会是这样……”挽竹仍旧是懵懂的,他幼时在村子里,纵然也见过兄弟不和的,但完全到不了穆玄烽所说的那种程度。
从那一天起,他隐约开始感受到了宫廷的残酷,他无法不去害怕,但是穆玄烽握着他的手,又是那样的温暖,让他生出了不可磨灭的信念。
他要回宫跟福德公公学得更好,要陪着身边的这个人,一起在这深宫中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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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安宫中,贵妃韦容知看着膝下哭着向自己告状的小儿子,一向宠惯穆玄珏的她,这次却沉下脸来。
“不过是个小奴才,哪里值得你堂堂一个皇子这样闹腾!”
穆玄珏少见母妃这般疾言厉色,这会被吓得也不敢出声了,慌忙地抹去眼泪:“母妃我……分明是大皇兄欺辱我……”
“是这样吗?”韦容知凤眸微斜,一个眼神就让穆玄珏心虚得不敢回嘴了。
她染着寇丹的指甲,在自己小儿子的额头上使劲点了点:“母妃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要么就不要做,要么就把事情做得干净。”
“你想要害人,却被对方拿住了把柄,还有什么脸闹腾。”
这时候穆玄琅也自殿外走来,他十分从容地向着韦容知行礼,完全不见异色反而替弟弟求情:“四弟到底是年纪还小,又怎么斗得过永隆殿那位,母妃好好教导他就是了。”
“多跟你哥哥学着些。”韦容知看着长子这般干练,心中的火气也消了,对着幼子又恢复了平时的爱怜:“母妃也不是非要训你,你们都是皇子,要跟永隆殿那位争,不能在这鸡毛蒜皮的小事折腾上。”
“罢了,这宫中时候还长着呢,多跟你二哥学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