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与玫瑰》梦舒

30、第 30 章

　　苏言卿在包厢之外的长廊处逗留了片刻，没过一会儿，宋泽才推门出来。
　　她连忙迎上去，压低声音地问：“你为什么要跟他一起吃饭？”

　　宋泽垂着头看了她一眼，随后撇开视线，喉结滑动：“你觉得这饭局是我一手促成的？”

　　“但你完全可以拒绝的。”

　　宋泽眸光微顿，声音极淡地开口：“是你叔父过于热情。”

　　这叫什么话？
　　苏良雨对宋家热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

　　“不管了，看在我帮你应付过你家人的份上，这次也请你帮帮忙。”苏言卿还说着：“待会儿你对我态度恶劣些，最好是吆五喝六，让他看出你很不喜欢我这种。”
　　“为什么？”宋泽蹙了蹙眉，有些疑惑的问道。

　　“你说为什么？”苏言卿一本正经地解释说：“咱两是协议婚姻，我相信你也不想被一个时时刻刻都想在你这儿捞到好处的亲戚给惦记上。”

　　“那些好处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他要什么只管跟我开口就是。”

　　“那也不行。”苏言卿二话不说地拒绝道：“他不知道我们两签了合约，如果真缠上你了，三年后合约到期我们一拍两散，你让我怎么交代？”

　　这话一说完，空气都跟着沉寂了几秒。

　　宋泽怔愣在原地，面色有些寡淡，苏言卿总觉得他看上去好似没了方才那样开心。

　　苏言卿见他迟迟没有出声，不知到底听没听进去，本打算出声再问一句。

　　突然，只听见包房内传来椅子移动的声响，苏言卿唯恐苏良雨出来撞见两人在门口小声私语，怕被苏良雨误会，苏言卿眼疾手快，一把扣住宋泽的手腕，将他拉进了隔壁空荡的那间包房内。

　　关上门，四周一片黑暗。
　　苏良雨果然走了出来，并朝着卫生间那边走去。

　　苏言卿轻呼一口气，再回头时才恍然发现这件包厢并没有开灯。
　　黑漆漆的房间内，宋泽站立在她身前，而她背靠着包厢门，两人的距离贴得有些近，近到她能闻到宋泽身上混杂着的薄荷味的栀子清香。

　　浓墨的夜色在空气中扩散着，不远处的灯光不动声色地在这间幽暗的包厢内投射了下来，显得光与影相互交错。

　　无人知晓的静谧包厢内，两人皆略微抬眸，眼睛里倒映着彼此。

　　时间像似定格在了这一刻。
　　整个世界，都显得静谧无声。

　　黑夜之中，所有的感官就像是放大了一般，苏言卿感受到对方鼻息的热气撒在自己的颈侧，她怔愣了几秒，还是没忍住地往后退了半步，最后靠在了门板上：“我刚刚说的，你听到了吗？”

　　良久，宋泽抬了下眼皮，垂眸注视着她。

　　黑暗的空间内，她看不清宋泽的表情，但只听声音，他语气中好似带着一丝无奈，像混杂在空气中漂浮的细小沙哑，竟透露出一股让人不易察觉的撩人气息：“嗯，听到了。”

　　宋泽说完，沉静了几秒，嗓音变得寡淡了些：“但恐怕不行。”

　　“为什么？”这下轮到苏言卿疑惑了。

　　“因为在你赶来的路上，我以为这一次我们也是要演夫妻恩爱的戏码。”宋泽说完这一句又刻意停顿了片刻，“所以在你还没到的时候，我就已经很明确的告诉他了。”

　　“告诉他什么了？”

　　“告诉他。”宋泽喉咙哽咽了一声，像似刻意放缓的语速，听上去带着一股郑重其事的意味：“我其实很喜欢你。”

　　苏言卿听着，眼睛不知该看向何处，大脑也瞬间感到空白，她张了张嘴，却忘了自己要说些什么，只剩凌乱的心跳在空气中不受控制地发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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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顿饭吃了将近两个小时，结束后苏言卿顿感如释重负，倒是苏良雨还意犹未尽，在走之前还不忘邀请宋泽有空去家里坐坐。

　　苏言卿跟在宋泽的身后，闻声只悄悄地拽了一下他白衬衫的衣角，宋泽面色柔和地笑着，回应着说得空之后一定带着苏言卿回门。
　　苏言卿上车离开，宋泽回过头，目光微垂，将实现落在了苏言卿的手指上。
　　她把他笔挺板正的白衬衫抓出了一个皱巴巴的小啾啾。

　　苏言卿意识到之后，忙不迭松开手，试图将他穿着的衬衣弄得平整，“不好意思，我是怕你又莫名其妙地忙着答应，所以才用这种方式提醒你。”

　　“莫名其妙？”宋泽眼神瞥了她一眼，声色平静地说：“我可没那么闲。”

　　苏良雨一走，宋泽就瞬间变脸，完全没有刚刚在席上那副温润如玉深情款款的做派。

　　苏言卿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他了，被他怎么噎了一句，也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抿了抿唇，没再开口。

　　回家的路上，苏言卿系好安全带，大抵是两人都不言语，气氛显得莫名尴尬，苏言卿闲着无聊，只轻声问了一句：“车上可以放歌吗？”
　　“随你。”宋泽专心开车，瞥见苏言卿用自己的蓝牙连上了车上的音响，而后一首欢快轻松的音乐在沉闷的空气中响起。

　　苏言卿一边玩手机，还一边忍不住地跟着音乐的节奏哼着曲，她唱出的调子格外柔和，虽没一句词在音准上，但听上去也难免可爱动人。
　　大抵是刚应付完她叔父，她好像有种心有余悸的庆幸。
　　宋泽时不时地偏头看她一眼，苏言卿偶尔垂着头，一会儿捧着手机玩着游戏，一会儿又切回微信的聊天界面跟人回着消息。

　　她额前的碎发绵细蓬松地落在两鬓，专注的模样显得格外乖巧认真。
　　宋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时自己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发出了轻响，他缓缓降下了车速，点开微信，才发觉是老太太来的消息。
　　宋泽瞥了一眼内容，便将自己的收手机递给苏言卿，“奶奶发信息了，还没到家，你帮我回一下吧。”

　　苏言卿见他开车确实不太方便，于是二话不说地接过手机，按亮屏幕时却发现需要输入密码。
　　她只好再度将手机递予宋泽，示意他解锁。
　　宋泽握着方向盘，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没接过手机，只说了一串数字：“2017007.”
　　苏言卿照着那串数字，顺利解开了屏幕，她点进奶奶的聊天框，瞥见老人家发的那一串信息，随后向转述道：“奶奶说过几天端午，让你带我一块儿回家吃饭。”

　　宋泽嘴角微微勾起，只说了一句：“嗯，到时候再说。”

　　“那我回一句：到时候再说？”苏言卿低垂着脑袋，弱弱地问了一声。

　　“都行。”宋泽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你也可以按自己的话来回。”

　　听到这话，苏言卿抬手打字回道：【奶奶阿泽说，知道了，等到时候再说。】

　　另一半，老太太几乎是秒回：【是苏丫头呀？阿泽也真是的，都多久没带你回来了？】

　　【奶奶平时可想你啦，但又怕给你发信息会打扰到你，所以这才叫阿泽多带你回家坐坐。】
　　苏言卿瞧见那一句想你之类的话，顿时心上一暖，忽而又想起了自己的奶奶，要是自己的奶奶还在的话，肯定也会想她的。

　　她停顿了片刻，继而又回道：【我也想奶奶，以后得空会和阿泽多回家陪陪奶奶的。】

　　两人隔着屏幕聊了好一会儿，直到宋泽将车开回家，祖孙两的聊天这才到此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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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言卿在嘉信做总监的工作越发的得心应手，这不得不得益于公司这近几个月以来的盈亏，她瞅了瞅第二季度的财务报表，总觉得这些指标都“积极”得过于反常。

　　指不定会是“股市的虚假繁荣”。

　　她喊来vervar，询问真正的原因，可vervar却说数据和指标的变化并没有任何问题，只不过是公司注入的资金导致的。

　　可苏言卿哪里不清楚，公司并没有太多闲置的资金，那多余的资金又是从何而来？

　　苏言卿在嘉信待了不过三年，她从一开始完全的“门外汉”到如今也算摸清了各部门的风格以及公司的财务状况。

　　这天正巧七夕，公司组织团建，苏言卿身为总监不得不出席这样的活动，但她一贯不喜欢和内部的高层坐在一块儿谈论基金股票之类的事宜。

　　相反，她跟着vervar去了年轻女孩们的那一桌，由于vervar提前跟大家都打过招呼，其余一些员工也格外欢迎小苏总的到来。

　　Doirsc是客户部的年轻女孩，她性格开朗活泼，靠墙正挨着苏言卿的位置坐下。

　　女孩们谈天说地，无不热闹，正说着话，steve突然问道大家：“今天七夕，还有谁没收到男朋友礼物吗？”

　　Timin压根不过这种节日，于是乎问了一句：“这年头，单身狗谁还过七夕？”

　　Vervar也跟着附和：“上帝呀，都24岁了，赐我一个男朋友吧。”

　　Doirsc听完只跟着笑了笑，瞥见一旁的苏言卿也跟着笑了，于是转头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声：“很好奇，不知道小苏总有没有男朋友呀？”

　　众人还在玩笑着，恍惚听见这么一句，也都竖起耳朵，看向苏言卿。

　　“放心，我和大家一样，也没有呢。”苏言卿笑着说道，安慰一众单身狗人士，但想起宋泽那张时而宠溺又时而淡漠的脸，忽而她话锋一转，又加了一句：“但我有老公了。”
　　这话一出口，桌上的一群人皆有些目瞪口呆。
　　Doirsc第一个反应过来，转头便对Vervar说：“小苏总也太低调了，连结了婚这事儿都没有公开过，Vervar也没跟我们说过。”
　　Vervar忙不迭及时插话：“上帝作证，我和大家一样，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Timin这时候问了一句：“我很好奇，苏总的另一半是个怎样的人？”

　　“你这么一说，我们也好奇。”Doirsc也跟着附和了一声。

　　众人扭头，都看向苏言卿。

　　只见她抿了口酒，缓缓说道：“他成熟稳重，风度翩翩，是我暗恋了一整个青春的人。”

　　众人一听，嘴巴都快O成一个圆圈，这时候忙不迭地说着：“嫁给crush的女人就是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