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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   小邓布利多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在十四岁生日的时候,居然被送了一条银质的项链。中间那枚私人定制的、死圣形状的银坠子,就亮闪闪地,精巧夺目地嵌在小盒之中的黑天鹅绒布上。

      “盖勒特先生,您……这是?”

      红发男孩儿微微抬起头,逐渐步入青春期的孩子都是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他隐隐约约地在憧憬些什么——

      已经发展到送首饰的地步了,那是不是过几天,拿着戒指单膝下跪向他求婚也不远了?

      小邓布利多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随后害羞得开始狂拍脑袋,想把这个疯狂的想法从脑袋里给轰出去——自己整天想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呀?不如让炸尾螺给自己脑袋直接蛀空了吧!!

      “你没事儿吧?”

      格林德沃心想这小家伙是不是开心傻了,一个聪慧又早熟的孩子,怎么突然间就变得不正常了。

      “唔……没……”阿尔被自己拍得晕乎乎的。

      “戴上试试。”

      “为什么送我这个……”

      “因为你是我的信徒啊。孩子。”

      爸爸妈妈送了他几盒蜂蜜公爵的甜点,弟弟送一个山羊毛做的毛毡子给他,妹妹亲手给他织了一件围脖做生日礼物,只有格林德沃先生——他送的东西和庸碌琐碎的生活无关,有时候,奢侈意味着多余,同样意味着某种情调。

      因为我知道,即使你不是因为妹妹的原因,伟大的白巫师也绝不会仅仅把野心投射在霍格沃兹学校中的小小的教授职位上,格林德沃异色瞳孔里绽放着属于先知者独特的光亮——你值得更多,将来也会站在更高的地方,而不是被拮据的家庭所迫,丧失了对未来,以及对理想一切的憧憬。

      即使只有短短的一刻,我希望你能从中“邓布利多”的身份中抽身出来,仰头看看伟大的利益,我希望你的意志还没有被磨灭,和你的野心,和挂在你脖子上的坠子一样永远熠熠生辉。

      “那么,恭喜你又长大了一岁,我的圣徒小先生。”

      黑巫师的表情中又多出了些得意的神采,同时,他听到了十二点的钟声响起,便转身离开去做自己的事了。

      咦?不是,不是这些原因,小阿尔想着。

      “项链……是送给情人的啊。”小邓布利多在树荫下看着东西发呆,他禁不住喃喃自语。

      即使他们都有着让魔法世界变得更加美好的崇高理想,即使,这样的理想拥有说不出的诸多好处,可就算只有一次,小阿尔想,他也更希望,这一切和伟大的利益都没有关系,这是格林德沃送给他的,一个人的礼物。

      毕竟,谁都希望自己渴求的感情是纯粹的,不掺杂任何利用,或是其他欲望。

      但黑魔王已经走远了,没有听到。

      那场决斗谁输谁赢根本没有分晓,格林德沃当然不甘心就这么放弃自己的理想,即使穿越到了过去,他内心深处最深切的渴望也依旧是想方设法地去完成那个一直以来的夙愿——岁月啊,时光啊,夺走了一个金发少年内心最珍贵的部分,他有时甚至会把感情当成是成功路上的绊脚石。

      即使觉得有些遗憾,红发少年依旧把死亡圣器形态的精巧银饰品小心地捂在心口处,他希望,把这本来毫无温度的金属镀上一层人的体温。

      阿莉安娜的校园生活适应得还不错,唯一的问题是上草药课的时候,曼德拉草的尖叫让她很害怕,小姑娘每次都需要找借口和老师请假。

      小邓布利多也只能一次一次地帮妹妹编一些靠谱的借口,毕竟,默默然受到刺激的后果不堪设想。

      时光就好像日历本上被一页一页撕下的纸张,就这么有条不紊地继续进行着。

      霍格沃兹又即将迎来一次学院舞会,还是以格兰芬多为主题的,据说,这次活动的主要策划人就是年级级长,阿不思·邓布利多。

      走廊上很多学生都在讨论这件事。

      “太期待了!”一个獾院可爱的小女孩越说越激动,“那是邓布利多学长啊!霍格沃兹谁不想和他跳舞,他……最近还蓄长发了,看着都养眼!他是全校共同的情人!”

      “他在哪儿呢?”另一个斯莱特林的男生问。

      事实上邓布利多正为他“蓄谋已久”的舞会邀约而踌躇不定,他深吸一口气,郑重地敲了敲门。

      “格林德沃先生?”

      “进。”

      “您最近忙吗?”

      “说重点。”

      “您……去舞会吗……我想……讨教一下……礼仪。”本想说的话到嘴边被小阿尔硬生生咽了回去。

      此刻,红发崽子想十分优雅地拿出一束花,说,“盖勒特先生,我邀请你,和我跳舞。”

      结果,这事儿只发生在了自己脑海里。

      格林德沃十分熟稔地拉起对方的手,先亲了亲那纤细的指尖,然后那吻从指尖滑到了手背,柔嫩细腻的皮肤触感十分奇妙。

      “……”小家伙越发脸红,“格林德沃先生……唔……”

      “我在教你舞会礼仪。”异色瞳孔的黑巫师,对着小崽子狡黠地眨了眨眼。“我这个年纪,不适合去了,但是你去的时候肯定用得到,不是吗。”

      小邓布利多算是间接从黑魔王嘴里听到了答案,他愣了愣,不免神色一暗。

      隔天清晨,风雅牌巫师服装店前,格林德沃驻足稍微看了一会儿,就推门进去了。事实上昨天小阿不思离开的时候,那种委屈的表情就像把刀子一样扎进黑魔王的心里,他想,不去舞会那就多给孩子买几件衣服打扮打扮吧,自己的崽儿说什么也不能让别人看低了。

      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

      即使知道自己的钱根本不够买这里的衣服,小阿不思还是第一次踏入了这个服饰店内,他想就弄件稍微好看点的衣服再去找格林德沃一次,到时候和老板谈谈价,或者以后打工赚钱补给对方,结果一进门就看到了黑巫师。

      事情发展成了两个人一起在店内买衣服。

      他们发觉这家店很多服饰设计都参考了麻瓜世界的维多利亚风格,即使男士礼服的领口处也掺杂了一些繁复的蕾丝设计,包括可以收缩的袖口,不知道这里的巫师老板是不是经常去非魔法人群聚集的地方逛街取材。

      小阿尔挑出一件就冲到镜子前,想要试着穿,被黑巫师给扔回去了,格林德沃帮他挑了些颜色更浅价格也更昂贵的衣服,说结束的时候自己会结账。

      “转过去坐着。”格林德沃命令。

      “哦……其实……我……可以用魔法……的。”小阿尔顺嘴一提,但是没得到回应。

      格林德沃变出一把象牙梳子,一言不发地帮红发崽子把头发捋一捋,等都顺了再扎起来,邓布利多白暂纤细的后脖颈也渐渐裸露了出来。他的骨相实在太过精美,好像一个瓷娃娃,连发丝都红艳得有些不真实。

      小家伙纤细白嫩的双腿交缠在身前,标准的乖学生坐姿。其实除了儿时的记忆中,妈妈不厌其烦地不依赖魔法亲手帮他梳过头发,就再没人这么做过的,更何况他早已是独立的年龄,根本不需要黑巫师代劳这样的事情——但小阿尔合理怀疑格林德沃就是喜欢这样包办自己的一切,所以,这无疑是又一个逾越了界限的亲密举动。

      很快,乖学生察觉了一件更为微妙的事儿——格林德沃先生每每在后面看向自己的同时,喉结总是在轻微地滑动,后者还并不知道澄亮光洁的镜面把这一切都反射到了红发少年的蓝色瞳孔之中——镜子的作用远远不止照出人影,无论多么微弱的生理反应,亦或是隐晦的、最深处的欲望,都会在里面无处藏匿。

      不知为何,扎一个简单的发揪揪今天变得这么缓慢。

      小邓布利多抿紧了唇角,如火中取栗那般快速地将目光撇向镜中的黑巫师一下,然后再移开目光——他害怕与对方的目光直接碰撞,那肯定会让他头晕目眩。少年人的情感是热切又单纯的,总会把渴求写在脸上,而成年人则会更好地伪装自己的欲望。

      殊不知正是这种欲盖弥彰的沉默,如同投入火焰中的薪柴,让内心的炙烈情感愈发地有了扩张的空间。他们都不谋而合地在努力忽略什么,或许是空气中若即若离的暧昧氛围。

      黑魔王在思索,他有多久没触碰过白巫师的长发了?

      仅仅是在指尖滑过,就能感受到那种,艳丽的,暖和的,总不褪色的夏天。

      呵,邓布利多,你觉得我危险,我的银舌头巧舌如簧,我的力量能左右魔法世界,能让巫师忌惮,我的疯狂可以让所有的事物都在弹指间毁灭——可你呢,你可曾想过自己对我的分量。

      你像一朵不断燃烧的罂粟花,那该死的美丽让人上瘾,看看年轻时候的自己吧,漂亮的蓝色眼眸好像一湾深深的潭水,让人轻而易举地溺死在这份温柔里。

      仿佛沉眠的困兽,即使是再多的本事也无从挣脱你的束缚。

      你不危险吗?

      难道,危险的只有我吗?

      “为什么对我这么感兴趣,邓布利多?”格林德沃随口问。

      “咳咳……其实一开始完全是好奇,话说在戈德里克那会儿,隔壁不是爆炸就是听到有人在尖叫,我心想是不是巴西达姑婆背着人偷偷养了一只匈牙利树蜂幼崽……”

      黑巫师即使内心再气也依旧能露出有教养的笑容,这小家伙,又顾左右而言他。不过,幸亏九岁的自己没有和他碰过面,那样的场景太美无法细想。

      “为什么想蓄头发了?”他继续问道。

      “……”小阿不思轻轻地嘟囔着,“您要听实话吗?我……抱歉,我在阁楼偷看了您的信件——里面,频繁出现一个有着红色长发的温文尔雅的巫师,他好像是你的老情人……所以我,嗯,想,就是…想学学………”

      格林德沃感觉心脏猛然被打了一拳,空气一下子寂静下去,仿佛让人在刹那间置身于寒气逼人的深海沟壑之中。

      “他现在……不理你了?”

      “死了。”黑魔王的声音里骤然失去了所有温度。

      “什么?”

      那一瞬,格林德沃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魔压如山崩地裂一般让人窒息——好像沉睡在他心中的某个猛兽突然苏醒了,又好像一旦沸腾就无法归于平静的沸水,带着天生的残暴和君王一般的支配欲去摧毁身边的一切。

      恨意,好像蔓延在五脏六腑里的剧毒,随着种种记忆,回流到心脏深处。

      然后侵蚀掉人的仅存的温情。

      “他死了,我亲手杀的,要听过程?”

      人人都杀心爱之人。有人是用难看的脸色。有人是用蜜语和甜言。懦夫大多是用亲吻。勇敢的人才用刀剑。

      而他想用老魔杖化作锋利的刃,刨开圣人跳动的心脏,还想在纽蒙迦德最中央的温室花园里种上一株玫瑰,若能把白巫师的心做养料,那他会在每天的清晨定时轻吻那娇艳的红色的花瓣,会用最精致透澈的白水晶罩子把玫瑰与外界隔开——是否这样你才会彻底属于我。

      或许,人人皆杀所爱,因此得以苟活。

      “你在害怕我吗?孩子。”

      稚鸟的心思一般都难以藏住,更何况是从小看到大的阿不思,纤细美丽,又这样地脆弱敏感,仿佛一个完全透明的灵魂,根本不用摄神取念就能感知到那种过于单纯的思维波动。

      “没、没有……”后者声音压抑不住得有些发颤,有些不自然了,“先生这么做,一定有什么特别的理由,非做不可吧。”

      “为了更伟大的利益,也因为他的背叛。”

      那场决斗,如果不是时空出现了裂缝,我本不该出现在这里,本来,两个人应该只存活下来一个。

      小阿尔的脸上还有些婴儿肥,处于向成年发展的过渡期,被黑魔王这么一捏,整个粉嘟嘟的小脸都好像软软的团子那样被挤压变形了。

      “所以,你要乖啊………”

      格林德沃异色的瞳孔中透出一丝偏执的神色,他故意昂着头,显得阴沉傲慢,又不可一世,将冰冷的怒意维持在一个微妙的平衡点上。

      红发小崽子吓得急忙点头。

      那场决斗那么激烈,毫无间隙,甚至连再次触碰到彼此的胸膛都变得那么艰难。

      经历了这样的事儿,小阿尔多少有些迷惘,他散心的时候泄气般地把藏在储物袋的玫瑰花扔到了一条清澈的山溪里,看着它们漂远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多虑了。

      格林德沃先生说到死亡这个词的时候,很矛盾的,他并没有感受到那种与之相配的凛冽刺骨的杀意。

      反而更多的,是孤寂,是悲怆,还有难以言喻的痛苦。

      黑巫师的办公桌上,这天多了一些东西。

      湿漉漉的花儿,好像刚刚从水中打捞出来一样,纷繁地散落在红色封皮的邀请函旁,打开信件,上面写着:

      明晚舞会,记得陪我跳舞。

      your Albus.

      薄薄的羊皮纸上,有鲜花的香味儿,有夏天炙热的气息,还有少年人带着隐秘爱慕的体温。疏远又熟悉。

      格林德沃把纸放在鼻翼旁,他轻嗅着,沉默了很久。

      *******

      午后的暖阳融化在百香果茶酸涩与甜蜜的气息中,白色的雾气袅袅地升腾着,办公室里的茶具非常齐全,带着英伦风格花纹的陶瓷杯在空中优雅地划过弧线,最终轻飘飘地落在每个来客面前的碟子里。

      “我最新尝试的口味,可能还带点儿栀子花的味道,一个人无聊的时候瞎倒腾的。”

      “邓布利多教授,我家亲爱的给您带了一些霍格沃兹吃不到的,麻瓜的糕点。”奎妮一脸笑容地把食物从伸缩口袋里一件一件拿出来,表情十分热切。

      “教授,最新出的预言家日报您看了吗?”蒂娜问。

      “看了,魔法联盟主席安东·沃格尔想推举汤姆·里德尔入职国际魔法合作司工作,后者还没有明确回复,哦,的确不是什么好消息啊。”

      “或许魔法世界的确要变天了。”忒休斯见提到这事儿也闷闷不乐。

      “您说汤姆·里德尔?差点杀死赫普兹巴·史密斯夫人的那个男人吗?”奎妮眼睛瞪得很大,有些不受控地小声尖叫起来,“天,梅林啊,他们俩怎么会搞到一块儿的?”

      “以我对里德尔的了解,他会安排一个傀儡去魔法部那里当司长,毕竟是个与世界各地巫师高层接触的非常难得的机会,这样的场合最容易收拢人心了。”邓布利多依旧波澜不惊,不急不慢地分析着局面。

      安东·沃格尔是个十足的投机主义者,之前还是格林德沃的支持者之一,不过他们本身是相互利用的关系,格林德沃需要对方在政治界的地位而后者需要格林德沃在纯血家族中强大的号召力。

      或许是看中了世纪大战后麻瓜和巫师关系紧张的混乱期,他又摇身一变成了里德尔的拥护者,这样不仅可以解决战后各种各样的残留问题,错综复杂的局势,也可以表达自己对格林德沃的巫粹残党打压的决心。

      “格林德沃剩余的巫粹党肯定不甘示弱啊,有的贵族,就各种操纵舆论,正好咱们可以坐着看他们两股力量相互消耗。”蒂娜在一旁冷静分析,婚后的她少了女傲罗的冷艳,衣着倒是多了很多女人味。

      “这些都是泛泛之辈,若是在格林德沃的时代,凭他的银舌头几句话足以颠覆谬论了……”中年教授往自己的茶杯里又加了一块方糖,嗜甜的毛病他从来没变过,但有的时候不知为何觉得再浓厚香甜的茶水喝到嗓子里都是苦涩的。

      “格林德沃的时代结束了,不是吗?”纽特在一旁搭腔说,“那场战斗,您打败了他,初代黑魔王已葬身于水中了。”

      “是啊,结束了。”邓布利多转过头去,看着窗外的树荫,不知为何语气显得有些落寞。“谢谢提醒,斯卡曼德先生。”

      目前小盖勒特的真实身份只有纽特和邓布利多知道,连巴西达都不是完全了解的,毕竟越少人知道小盖尔就相对越安全。所以,纽特也算是这件事的半个保密人了,这时候必须说点什么来防止其他人从两人的语气里听出猫腻。

      而奎妮他们显然都不明所以,大家看来看去,一张张脸希望从彼此的眼神里找出答案。

      在大部分普通巫师看来,黑巫师格林德沃顶多也就算是个冷血的疯子。

      “看起来又有的忙了。”雅各布·科瓦尔斯基在一旁笑笑,试图打破过于严肃的氛围。

      大家都笑了。

      事实上,只要魔法世界和麻瓜世界还共存一天,就总会有极端的巫师和保守派的人的缠斗。

      “汤姆·里德尔的灵魂分裂肯定还没有到达一定的程度,或者说他制造的魂器还没有达到一定的数量,所以他目前,还可以以正常人的状态出现在群众面前。往后不好说。”

      邓布利多教授说着,从他书橱下的抽屉里飘出一个烧焦的书页到众人面前。

      “礼貌提问,为啥,这个著作只剩一个书页的残骸了?”

      纽特憨憨地道,话说出口才有点后悔了,他看向忒休斯。但是很快也演变成了斯卡曼德家两兄弟的面面相觑,好像同时都思考到了一个事。

      啊,这是可以问的吗…………

      红发教授给了众人一个一言难尽的笑容。

      “我培养盖尔,就是希望他在不久的将来,能加入我们,成为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他最后只能隐晦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或者说,蜕变成一个,能把光明方和黑暗方同时毁灭掉的混世小魔头。”奎妮俏皮地在一旁打趣说。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邓布利多感觉这话像剑一样对着他的后背就捅了个透心凉,哦豁,事情要真这么发展那可就太完蛋了。

      毕竟,那完全有可能,盖勒特从来是一个只遵循自己规则的人。

      清晨,小盖勒特正顶着一头闪烁的金发,在阳光散落的走廊上昂首阔步,他好像不是去上课而是去奔赴一场不得了的爱的约会。沐浴在周围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他甚至有些得意。

      所有人都不理解——天哪,那个从不好好穿校服,从不按时到教室,把课堂响铃当做耳旁风的家伙,怎么就突然从良了。

      “给我打分。”他在早餐餐桌上还对身边的西里斯进行灵魂拷问。

      “八分,你带的书都是从你床头柜垫角下抽出来的。”后者吃着碗里的的土豆泥和三明治无情地说,“你不会是喜欢上哪个好学生了吧。改邪归正,不错,但是这么装还是不能掩饰你逃了一个学期课的事实啊。”

      “……谁回头了。”金发崽子说话的时候一直昂着脑袋,“到时候给记得我带路啊。”

      教室的门是被撞开的。

      小盖尔就像一只金色大鸟收敛起羽毛,攸地略过走道旁一排排的桌子,丝毫不停滞地冲向前。

      “天哪,他、他不会是来炸教室的吧……”一个学生小声议论,他紧张地握住的自己的魔杖到手心出汗。

      “咋办,待会而他是不是要用膨胀又或者爆炸咒……”

      “妈呀,还真的是他。”

      看来自己名声远扬啊,不错不错,小魔王丝毫没有感到羞愧,头反而昂得更高了。

      同寝室的鹿犬狼三小只也支起身子去看他。

      “这位置有人了,滚蛋。”盖勒特用脚冷不丁地踹了一下桌腿,坐在第一排的男生吓得手足无措,把书和羽毛笔匆匆放进背包里然后夺路而逃。

      但是,这个金发小混蛋一贯喜欢浑水摸鱼,什么时候坐过前排啊。

      他哪根筋抽错了啊??詹姆斯小声地问,回应他的是西里斯的一个白眼——我们二年级课程表头一节就是魔法史啊,正好是校长安排邓布利多教授来上的呢,这家伙估计就是要装装样子——说起来,教授居然能同时教三门课呢……真是博学多才啊,了不起。

      阿不思教授在踏入教室的时候松了口气,他明明昨天给小盖勒特准备贴身内衣和新袜子的时候,对方还说打死不来历史课呢,现在看来,小孩子就是喜欢逞一时的口舌之快。

      毕竟,变成黑魔王的那个时空的盖勒特16岁就辍学了,他不奢望小盖尔能做个乖巧懂事的学生,只希望对方能在他的教育下好好在霍格沃兹把书念完,就已经跪谢梅林了。

      唉,比给一个熊孩子当老师更让人心累的是给熊孩子当监护人。

      白巫师来了,大家氛围很快活跃起来,很多人听说过这个教授的脾气特别好,就算你不做作业,第二天补上了交给他也会奖励你两块柠檬雪宝的那种。学生们沸沸扬扬地和邓布利多打招呼,甚至有小孩发出欢呼,因为在升到二年级之前,他们都以各种形式见过邓布利多,此刻都更加兴奋了。

      “好了好了大家安静一点~”中年教授语气温柔,让人如沐春风,毕竟他不想打断孩子们的热忱。

      “都给我闭嘴!”金发崽子怒吼一声,周围瞬间安静,他转头就换上了可爱的小表情,“教授,您继续呀。”

      邓布利多:………………

      他有种错觉,小盖尔看着他的时候整个人身边都有亮闪闪的星星围着,眼神里充满了独属于孩子的纯真,甚至有个隐形的小尾巴在摇啊摇啊。

      不过,这小家伙在孩子里都有什么恐怖的威严啊。

      “好了。在讲巫师历史前,我想先问大家一个问题~”

      红发教授把几本厚重的书往讲台上一撂,即使穿着最普通的教授的三件套西装,也不能忽略他那惊为天人的优美身形——那柔美的楚腰,那隐约勾出的曲线,还有臀部靠在桌边缘时无心挤出的痕迹。

      和他的温柔放在一处,那么浑然天成。

      小盖尔的脊背挺得更直了。

      他好像一只雄狮占据在自己领域内那样,抢到了一个邓布利多最容易看见的位子,然后意气风发地宣誓主权,那恣意而欢活的样子又让人恨不起来。

      估计以后白巫师来上历史课这个位置也是没人敢碰了。

      “我们同身为巫师,一同在这间小小的教室里上课,很有缘分。”邓布利多不急不慢地说,“那我想问一下,如果,有一天等你们有人有能力涉足巫师政界,甚至有改变历史的能力,你会对麻瓜世界的处理提出些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二年级的小巫师们都开始交头接耳。

      “如果有人给我满意的答案,学院有加分哦。”

      “麻瓜本就是愚昧的生物,他们自相残杀,散播谣言,对巫师世界的建设毫无益处。姑婆的历史书里我已经看够他们了。”盖尔丝毫不顾忌课堂上的规则,不等中年教授点他的名字就快速地回道,神态里闪烁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冷漠与不耐。

      “哦?”邓布利多面色变了变,但并不明显。其实他这问题本就更多地在试探小盖勒特,“为什么?你不觉得,这样对麻瓜来说是非常狭隘,又很自私的评价吗?我比在座所有同学都更了解麻瓜,他们的智慧也是不容小觑的。”

      “巫师的繁荣就该矗立在麻瓜的残骸之上,”金发男孩语出惊人,并不慌不忙地反驳,“世界本来就是不平等的,统治者和被统治者就应该在法律上各有一套行为规范来制约——低等就是低等,纵使有再多的文明,那也该服务于高贵的巫师血脉。”

      这套理论或许在周围的孩子听来没有什么,或者说有些荒谬,可是却让红发巫师听得毛骨悚然——因为他知道,就是源于这样的如希特勒一般恐怖又专横的理论,未来会死伤无数无辜的麻瓜和巫师,也会带来战争的硝烟与烈焰,这根本不是一个单纯的孩子无心的话,而是一切灾难的始因。

      就如同,为了更伟大的利益,麻瓜的牺牲是必然的这种歪理一样不可轻视。

      看来纵使再怎么努力,他也没有彻底驱散金色大鸟内心的恶魔,只能不断地纠正,才能不让盖勒特的想法越来越偏激。

      “这位同学,你说的实在是个扭曲是非的观念。”

      “怎么,教授要把我关进地窖,或者在小黑屋罚站吗?”小盖勒特一脸戏谑,“就因为我说了真话?”

      “明天早餐不会给你带额外的乳酪布丁烧了。”邓布利多毫不留情地宣布,心想我还治不了你这个臭小屁孩了。

      学生们哄堂大笑。

      “……呃,”小盖尔最后只能有些不甘地说,“教授,您怎么还会和人算私账呢。”

      “我们之间私账太多了。”邓布利多教授拿起书本,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清晰的教学大纲,他不再讨论其他闲事开始正式地讲课堂知识了。

      这件事就这么潦草地翻篇了。

      课堂的最后邓布利多教授还友善提醒大家,麻瓜和巫师是应该和平共处的,相互不侵犯对方的利益,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局面。

      “卧槽,你分这么高?真的假的。”小抽测的时候,西里斯无意间瞟到了金发男孩的试卷,只觉得不可思议,“你没作弊吧,兄弟?”

      魔法史是所有学生最头疼的科目之一,尽管邓布利多把它讲得绘声绘色,妙趣横生,也不能掩饰它枯燥乏味的本质,离谱的是,这是盖勒特学得最好的课程,别说其他学院没人比得过他,连有的老师都答不出的冷门生僻的问题,他都能描述得十分详尽。

      毕竟是将来要干大事的人。

      这都是话术、谈资啊。

      “哇塞。盖勒特,你的字太漂亮了……”詹姆斯在抄作业的时候这样评价,但他说的不是奉承话。

      和狂傲不羁的外貌很不对等的,是小盖尔用羽毛钢笔在羊皮纸上写下的字迹,绝对算不上规整,但也是别有一种细长又隽秀的质感。

      “如果你也有一个监护人,没事儿就让你写检讨书,抄魔咒,顺便还有手把手教你写字的嗜好的话。”金发男孩在窗边翻了个白眼。

      都是什么人间疾苦。

      ——————————————————

      纽特:教授你咋还在夸你老公呢?我活不活了?

      即使身处不同的时空,两个宿命对手、黑白巫师之间的抗争也远没有结束。

      只是从魔力之间的角逐变成了他们对彼此幼崽教育、转变的渴望,他们之间存在的死结,从未解开。

      (???`?)果然还是孩子可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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