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夫假死后，嫁给他哥》轻舟泛晚

11、第 11 章

　　正门外，等唐管家说完，江予亭问，“你知不知道，大奶奶的生母是正室还是姨娘？”之前她好像同他说过自己的家事，当时没往心里去，这会也都忘光了。

　　唐管家眉头一皱，心说大爷这也太不关心大奶奶了，无怪乎娘家也不重视她。
　　“秦家老爷先娶了大奶奶的生母为正妻，紧接着又抬了一房平妻，如今这个平妻住正房，掌中馈。”

　　江予亭想起来了，秦家是这么回事，她信誓旦旦要伺候他洗澡最后晕血那日，给他说过的。

　　正想着，秦府大门轰的一声从里面打开，一个宝光华丽妇人带着一堆人涌了出来，“不知大爷大驾光临，府上有失远迎了！”

　　孟氏出身商贾，待人接物小气，说话可不怯不惧，也就是仗着这点威势，她才能拿捏住秦老爷，直至掌管整个秦府。

　　江予亭第一眼就不喜秦家这个主母，穿戴、派头、声音都不喜欢。

　　看着她春风满面的带着一群人向他走来，他突然微微失神，在想，自己第一眼见秦婉什么感觉？

　　是喜，还是厌？

　　没等他得到答案，一堆人就已经杵到他的面前，孟氏依然热情，只是面对他的无动于衷，她显然是有些心虚，“老爷不在家，我一个短见的妇人，有招待不周的，大爷不要怪罪。”

　　她都自称短见妇人了，江予亭倒不至于和她计较什么，微一颔首道，“夫人不必客气，是我公事耽误，来迟了。”

　　淡淡疏离的语气，端的是高高在上的贵气和令人不敢攀折的尊荣。

　　孟氏当家主母的那点气势，在与生俱来的贵气面前，瞬间就被掐灭了，她下意识就弯下了腰，伸手道，“大爷里面请。”

　　江予亭没再多看她一眼，抬步就往里走。

　　待他走到前头后，孟氏才又耀武扬威的抬起了头，跟着走了上去。

　　她的身后，女儿秦书画痴痴望着江予亭矫健的步幅，魂窍微微的有点出离。

　　为什么没人告诉她，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江大爷相貌非但不丑，还非常英俊，尤其那高大矫健的身形，整个上京都找不出更好的。

　　孟氏跟在江予亭后面走进正门，微一回首，看到王府的那六口大红箱子正依次往里进，忍不住弯了弯唇。

　　她手里虽然不缺好东西，但和王公贵族的比起来，都是俗物，缺了贵气，试想她如果穿着宫缎，戴着内制的首饰，不管出席哪家宴会，不得被人高看一眼？

　　说不定从此以后，她也能打进贵人圈了。

　　她这略一走神的功夫，就见江予亭已经停在正院前的大影壁下，转身冲她微一拱手道，“听说夫人忙于庶务，我们自己去拜见岳母，就不多烦扰了。”

　　孟氏这才听出亲疏有别来，他称自己“夫人”，却叫殷氏“岳母”。

　　还有，他说去拜见岳母是什么意思？

　　她还在疑问，就见那六个红漆发亮的大箱子，从她身边，一个一个的朝着东边殷氏的院子逶迤而去。

　　她堵的喘不过气，揉了揉胸口才气急败坏道，“快去给我把老爷叫回来！”

　　..........

　　*

　　人参乌鸡汤煮好，秦婉亲自端给弟弟，而后在他身边坐下。

　　野人参，味冲的很，老乌鸡，腥气大，澜元却连眉都没皱，很快就将一海碗连汤带肉，吃的干干净净。

　　这么多年，无论找来多么令人作呕的补药，他都是这样，一声不吭的吃下。

　　每当这时，秦婉心里都酸酸的，“实在吃不下，剩一点也没关系。”

　　澜元喝口水，把最后嗓子里的一点冲下去，摇头，“我想快点好起来，无论什么我都能吃下。”

　　他和姐姐一胞双生，又岂不不知，姐姐是为了他，才同意改嫁江大爷的。

　　他不想终生都是别人的累赘，他也想当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秦婉心里酸涩，默默弟弟的头，“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我们可以慢慢来。”

　　澜元很想说，都十七年了，还不够慢么！可是怕姐姐担心他的精神状态，他只温温一笑，道，“知道了，姐姐。”

　　秦婉在这边陪着弟弟，殷氏在外间则拉着陶妈妈细细问了这三日在那边发生的事。

　　得知女儿婆母不慈，丈夫不喜，泪珠子忍不住在眼眶里滚来滚去。

　　陶妈妈见状赶紧安抚，“夫人别担心，虽说咱们姑娘一过去的处境不好，但是她行为稳重，做事妥贴，叫谁也挑不出错，委屈是一点没受，还赢得了长辈的喜欢和大爷的尊重，您是不知道，给太后请安回来，拉了多少好东西回来！大爷都交给咱姑娘保管。”

　　殷氏沾沾眼角，欣慰道，“你说我这么个软弱的母亲，怎么就生出那么有韧性的女儿？”

　　陶妈妈当下就不同意道，“夫人一点都不软弱，您呀，就是当时受的打击太大了。”

　　满身书卷气的小姑娘，以为终于嫁给白首不相离的良人，哪知刚生下双生子，丈夫就领着另一个大肚子的女人进门。
　　还在坐月子，谁受得了这种打击？

　　殷氏看着陶妈妈，摇头，“你说，婉儿受的打击不大么？”
　　想到当年姑娘和江四爷郎才女貌，仿佛一双壁人，陶妈妈噎住。
　　殷氏叹一声，“可是我们很少感受到她的脆弱，她比我强多了。”

　　正说着话，院里的丫头突然来报，“姑爷来了。”

　　殷氏惊了一跳，“大爷怎么来了？”

　　秦婉一进院子就只顾着和母亲、澜元说话，完全忘了江予亭后头过来这件事。

　　和母亲一起来到前院，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六口红色的箱子，而后才看到江予亭负手立在廊下。

　　江予亭先是看了一眼妻子，而后迎着走过来，对着殷氏郑重一揖，“见过岳母。”

　　他这声岳母叫的自然，秦婉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男人神色自然。

　　殷氏连忙请他进屋，寒暄两句后，她让秦婉留下陪江予亭，自己则赶紧去小厨房加几个菜。
　　老爷不在，正房那边肯定没有准备午饭，万一女婿要留在院里用饭怎么办，刚才准备的肯定不够。

　　殷氏走后，屋里就只剩下秦婉和江予亭。

　　江予亭环视屋子一圈，看到很多书墨纸画，“岳母果然喜文弄墨。”
　　还记得那天隔着屏风，她小心翼翼的解释，岳母给她准备回礼的事。

　　秦婉轻声道，“嗯，这是母亲的书房。”

　　“那你也爱看书么？”他突然好奇。

　　秦婉摇摇头，自嘲，“母亲和澜元读书都多，家里只有我不学无术。”

　　江予亭想安慰人，突然发现脑子里没词。

　　还好秦婉及时转移了话题，“大爷怎么叫人把箱子抬这里了？”

　　本以为箱子会跟着他从正门直接抬到正院。

　　江予亭眉往上挑，“我来见岳母，总不能空着手吧。”

　　其实在他来之前，并没有想过王府这些箱子的回门礼给谁，不给谁，没几个钱的东西，不值得耗费精力。

　　可是当他看到孟氏穿戴之华丽比王妃更甚之时，突然想到妻子那寒酸的嫁妆，其实他当时就有疑问，以秦家上一代的富裕程度，下一代就算分家，也败落不到哪里去，何至于都供不起女儿的嫁妆。

　　今天倒是找到答案了，是家里主母不慈。

　　心里突然就生出了一丝带着正义感的怜惜，这才抬着箱子从孟氏面前扬长而去。

　　只是这行为多少有点内宅争斗的小家子气，他一个曾经攻城略地的大将军，有点耻于把这些想法宣扬出去，这才轻描淡写的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一下。

　　秦婉虽然觉得他话说的有点混不吝，但念在他对自己的生母还算尊重的份上，柔声道了句，“我替母亲谢谢大爷。”

　　江予亭掀眼皮看了她一眼，“不客气。”

　　此时，和她坐在榻几的两端，有一搭没一搭的递着话，他忽然又想起进门之前的那个问题，他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是喜还是厌？

　　好像都不是，如果非要说的话，是羡。

　　羡慕她肚子里怎么有那么多话，对着另一个人说。

　　“哦，对了。”秦婉担忧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孟夫人没有当着大爷的面说什么吧？”

　　她担心孟氏嗜钱如命，说不定会当着江予亭的面发疯。

　　“没有。”江予亭一双黑眸深深的看着她，“她只是你父亲的平妻，不是你的嫡母，也不是你的生母，跟你没有关系的人，自然跟我也没有关系，我想把回门礼送去哪里，她没立场说一个字。”

　　秦婉低头，虽然她知道江予亭说的对，但这么多年为了澜元有药吃，她默默忍受着孟氏理所当然的嫡母做派，从来不敢激怒她。

　　自己这么多年都不敢做的事，如今有人帮她做了。

　　她抬头看着院外那六个耀武扬威的大箱子，心里突然有种好舒畅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