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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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夜晚，本来就热，还有连绵起伏的虫鸣声，一切都容易变得不顺眼起来。
也正因如此，亓浊躲在了废校操场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他刚刚找了个上厕所的借口，避开了程野。
他现在并不想面对程野，哪怕他知道，对方什么也不会问他。
虽然程慈并不是他本人害死的，但他现在穿着原主的衣服。让他怎么也没有底气，去直面死者的家人。
唐依依在操场上找了两圈，也没找到那位学委的身影，反而勾来了顾时泽。
“陆玲，怎么突然脱离副本了？”
求生者在副本刚开始没多久，就脱离的现象并不多。尤其是放在陆玲这种经验老道的人身上，就更奇怪了。
“我哪儿知道玲姐遭遇了什么，你来了正好，帮我找找你们班那个学委，他也是个求生者。”
“卧槽！他是个求生者？我之前刚阴阳怪气过他！”
顾时泽感觉这个消息真是宛如一盆冷水，浇灌在他弱小的身体上。
“谁不是？我跟玲姐就差指着他鼻子说他了，谁能想到系统会把这种重要角色给求生者？”
要不是条件不允许，他们俩能凑在一起骂街。
别看亓浊在副本里，抽的这个身份身边总是有恶意环绕。但他遇到的求生者，其实本质上来讲算是好人，没遇到那些恶意虐杀新人的，怎么不算幸运呢？
他遇到的基本上，都是隶属于各大组织的，也都算是里面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在游戏里，多保存了些许的人性。
不过，亓浊现在跟只小仓鼠似的，东躲西藏，生怕碰到程野。唐依依跟顾时泽，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他。
“你做贼呢？这么能躲？”
陆玲脱离了副本以后，唐依依没了牵挂，变得凶了很多。
“我也不想，但我这个身份的原主，恐怕干了件比做贼还要恐怖的事情。”
对比起独自面对困难，亓浊更愿意拉其他人一起下水，面对眼前的两位“挚友”，他肯定不会放过。
“你们遇到了什么事情？玲姐为什么提前脱离副本了？”
唐依依可不想管他那些烂事，她来只是为了弄清楚，陆玲离开的原因。
“诶！唐依依你怎么这么冷淡呢？不应该问问咱兄弟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对比起唐依依的冷漠，顾时泽这位捧哏圣体，更励志于不能让话掉到地上。
“嗯……这个事情吧，说来话长。”
“那拜托你，先告诉我玲姐为什么提前脱离副本，然后再慢慢给他讲你的故事。”
唐依依没兴趣在等下去了，但无可奈何的是，知道陆玲出什么事的只有他。
“我的记忆并不完善，但这个废校里的鬼，都认识我，他们会变成这样，好像也跟我有关系。”
顾时泽看着亓浊那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的模样，赶紧远离了他两步。这不纯纯仇恨直接拉满了吗？
“你说你记忆不完善？”唐依依却在这时开了口。
“是的，需要触发关键性线索，我才能看到我的故事。”
说完他想起了什么，把手里一直拿着的笔记本递给了她，“这是陆玲让我带给你的。”
“嗯。”唐依依随手接过，并把它放扔了系统仓库中，她现在还不想看。她也发现了，亓浊恐怕抽到了个关键性角色。
亓浊看着她的动作，想起裤子口袋里的那柄匕首。
【系统，我口袋里的东西，能放进系统仓库里吗？】
【当然可以！】
瞬间他感觉口袋里的东西消失了，终于他不用担心会被匕首扎到了。
“你恐怕是抽到了关键性人物，你现在对你这个身份的故事，了解了多少？”
“也就刚开始，刚才做任务时，我看到了原主的童年。”
亓浊突然看到程野在不远处，立刻蹲了下去，躲在顾时泽粗壮的双腿后。
“诶！你这是干嘛？”一直在旁边，沉浸式吃瓜的顾时泽，被他的动作惊到了。
“程野他弟弟，也是鬼怪型npc之一，看样子他很恨我。”
“卧槽，我说怎么我的故事里，没有关于咱们班长的介绍。”
亓浊有些疑惑地看向顾时泽，“程野是活的。”
他完美的误会了顾时泽的意思，以为只有死人才没有介绍。
“不是，我的意思是，班长是关键型角色啊！所以，我们才看不到他的资料。”
其实，在《深渊之下》里，角色扮演类副本里，很少会遇到像亓浊这样的情况，抽到一个几乎完全闭眼的角色。更多求生者拿到的是，可各种查看过往经历的普通身份。除了关键型人物的故事，在他们的资料里，会被一笔带过。其他的npc详情、规则、背景故事，他们也都可以看到。
“原来是这样，对了，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在正式进入废校之前，我恐怕跟你们并不在一个维度，咱们的经历完全不一样。”
“怪不得……”唐依依终于知道，在亓浊身上那种严重的违和感，是为什么了，“这种情况，后来还有发生过吗？”
他们单方面认为需要弄清楚，亓浊为什么会跟他们不在一个维度。
“没有过了。”他突然想起了那个惨死的npc，到底是没办法做到心安理得。
“先这样吧，很多事情我还需要再想想。”他想知道的东西，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至于其他的，他现在有些无力去面对。
原主的经历就像深渊，他凝视的越久，被吞噬的越惨。
“诶！你等等……”
唐依依话还没说完，被各班老师叫人集合的声音打断了。她现在也不太想再招惹她的班主任了，也只能放过亓浊，先离开这里。
等一群人集合好后，教导主任才走上前来，开始她漫长的演讲生涯。
演讲枯燥无味，大致也就是表达了对同学们勇敢无畏精神的赞叹，以及对学校这个社会实践安排的称赞。
当然，台下的学生们，可不吃这一套。他们无法忘掉，刚刚还鲜活的生命，在这一个多小时里，纷纷惨死在他们的面前。
这完全就是屠杀，是虐杀！可对恶鬼来讲却是供养。
他们想报警，想揭露这里发生的一切。却因为身上没有手机，而无法实现将真相，告知社会的想法。
他们也试图反抗，但却被废校四周围满的安保人员劝退。在他们进入教学楼的时间里，学校又安排了人手过来，学校用强有力的手，强行捂住了他们想要发声的嘴。
“好了，本次社会实践活动，正式结束，校方会把大家送回到登记过的住址处。还请各位同学按照班级顺序，排队乘坐大巴车。”
教导主任最后一句话，正式宣告了这场荒诞活动的结束。
学校新派来的安保人员，护送着每一位同学，登上他们来时乘坐过的大巴车。
来时坐得满当当车厢，再回去时却只有不到半数有人乘坐。
亓浊故意最后才上车，还找了个离程野最远的地方坐下。大巴车迎着朝阳，奔跑在尚且还在沉睡的街道中，黑夜里的阴谋也再次被遮掩住。
亓浊本来不想睡的，他还想梳理一下脑子里的线索，好为以后做打算。可大巴车晃晃荡荡的行驶着，令他在此刻宛如变成婴儿，在摇篮里一般。他还是没能抵抗住身体的变化，靠着窗户沉沉的睡了过去。
他这一睡，就不知道天地为何物了。
等亓浊再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黑暗。窗帘透过的光影，提醒他现在的时间，大概是下午六七点左右，倒也跟他平时的起床时间差不多。
他条件反射的去摸放在床边的手机，但却摸了个空。不过，倒也让他反应过来，他应该在车里而不是床上。
这时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暖黄的灯光，映射进房间。亓浊眨了下眼睛，看清了来人，又想躲回到被窝里。直觉告诉他，程野这个npc最好不要招惹。
“醒了，就出来吃饭吧。”
男生现在并没有交谈的想法，现在并不是交谈的好时间，其次这是他过来，看亓浊有没有起床的第三次。
自打程母去世后，程野基本上给两个小的，又当爹又当妈的。多少有点无法接受孩子睡那么久，错过午饭这件事。
亓浊呢，心里有愧，自然收拾起来相当迅速，程野还是成功治好他拖延症的第一人。
两人坐上餐桌，相对无言。别看面上他们都挺冷淡的，但其实俩人心里都开心坏了。一个是睡醒后就能吃到热乎饭菜，高兴的。一个是看别人猛炫他做的饭，感受到了做饭的价值。
两个性格迥异的人，但在生活上却意外的合拍。
程野还挺喜欢这个“新亓浊”的，对比起以前那个，最起码听话了不少。
他其实长大以后，就有些不太喜欢亓浊这个便宜弟弟了。平时闷声不响的，做事情也不管别人需不需要。从来不商量，直接搞硬塞那一套。
程野觉得这个便宜弟弟就没有想过，他需要的到底是什么。他不需要金钱，更不需要向以前吞并他家的那群人复仇。他只想要这个三口之家，能安安稳稳的，大家都平平安安的。结果，却总是事与愿违。
另外一边，亓浊终于吃饱，放下了手里的碗筷。他收拾起桌上的餐具，准备帮程野把碗刷了。
“先放那儿，咱们需要聊一聊。”
终于，“聊一聊”还是来了。
“嗯……我们之间有什么矛盾吗，班长？”
亓浊还是放下了手里的碗筷，坐回到了餐桌前。
“哈，班长。你果然不是亓浊啊。”
【警告！警告！请玩家维持好人设！】
【由于玩家亓浊，目前积分不足，下次再出现此等情况，系统将直接抹杀处理。】
“野哥！你这是在说什么地狱笑话？我不是小浊，还能是谁呢？”
程野看着面前皮笑肉不笑的少年，发觉自己拥有了一个拿捏对方的把柄。
“嗯，小浊说的是。但我有个问题，需要小浊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从来不参加活动的你，这次会出现在那里？还有当初你们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小慈会出现在那里？”
好家伙，他这一问就把亓浊难住了。不是他不想说，而是很多东西他甚至还有程野知道的多。
“野哥，任何问题的答案，只会在它该出现的时候出现，急不得。”
“唉，小浊以前可不会这么对我说话。”
程野听完后故作委屈道，他其实再骗人。原主曾经跟他说过这种话，不过那个时候，他问的是关注他们三个人的未来。
亓浊有些无可奈何，他目前拿这个十八岁的小孩根本没办法，那就别怪他用损招了。
“野哥，我也很想告诉你，但是从那件事情之后，我的记忆就出现了问题。”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难以忽视的落寞。
程野并不打算相信他这种无聊的谎话，但奈何少年的嘴，一直说个没完。跟面对那女鬼时一样，就硬控。
亓浊倒觉得无所谓，只要是能活下去，他什么都能做出来。
“我突然一下忘记了很多东西，其中也包括你。还是在废校里，你在办公室门口拉我那一下，我才想起来，我们之间的关系。”
少年哽咽着诉说这一切，程野抬眸向他望去，准备毫不留情的戳穿他。结果却发现，少年的双目赤红，呼吸也不是很自然，他居然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呼吸了。
程野哪里管的了他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弟弟？马上呼喊这位失去意识的少年，想要将他带离这种状态。
“呼吸，亓浊！快呼吸！”他焦急的大喊着。
可亓浊的瞳孔还在放大，呼吸的频率也越来越乱。
程野彻底慌了，他到底只是个十八岁的年轻人，没见过抑郁症病人在自己面前发病。
他只能一遍遍的呼唤着亓浊的名字，他现在连碰都不敢碰他一下。在他打开手机要叫救护车的时候，他面前的少年，终于找回了呼吸的节奏，身体渐渐恢复了正常。
其实，亓浊想装晕的，但他实在是晕不过去。还好现在程野注意力不在这上面，不然他犯病过程中，莫名其妙的好起来，就显得超可疑。
少年哑着嗓子问道，“吓到你了吗，野哥？”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程野有些无力地问道，他已经不愿意再去思考了，不管他是不是亓浊，他也不能这么刺激一个病人。
亓浊现在是真的爱惨程野了，他本来还在想对方要是不接话，他该怎么办呢。有台阶不下，这不过分了吗？
“从他死了以后，我们不在像以前那样生活后，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遍遍的去回忆当时的场景，可我怎么也记不起来，后来我发现忘掉的更多了。再到后来，我连你都忘掉了。”
少年缓声道，他在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的行为，防止自己再次呼吸困难，吓到面前的另外一个人。
程野感觉到喉咙的干涩，他听到自己艰难的发出声音，他说，“对不起，小浊。”
这场对弈最后还是亓浊赢了，因为他知道什么才是程野在意的，也知道横在原主跟他之间的那根刺，是什么。
他在二楼处见到的那个陶瓷娃娃是程慈，那对方就肯定不是活人了。再加上废校里的女鬼，一副跟他很熟的样子。再加上背景故事里面有提到过，他曾经有过一个小团体，这个团体里的人，除了他都意外身亡了。那么那些认识他的鬼是谁，不言而喻。
但问题是，明明女鬼对他没有明显的恨意，可为什么程慈会恨他？并说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呢？
这个任务的关键，恐怕跟程慈脱不了关系。可问题是，现在他背后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在强行推着他往前走。
但对亓浊来说，怎样都无所谓，他目前只要能活下去，就行。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