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女的品格》载之山月

19、祁月的故事（六）

　　大扫除的时候，教室的门都是被锁上的，只有用钥匙才能打开。因此，门打开后我第一反应是——完蛋，老师提前来了。但下一秒，我就发现开门的人不是孙琳琳，是赵宇。是了，我们班除了我和周扬帆，只有这个家伙有钥匙。

　　门一开，外面本来就躁动的人群都想往里进，但地还没有干，桌椅也没有归位，我一下子冲到门前将外面的人拦了下来。

　　“还有十分钟，你们再等一下，等桌椅归位你们就可以进来了。”我有些生气地说。我觉得这场让人烦躁的清扫本可以顺利结束，只因为赵宇提前把门打开让我不得不再面对一次突发状况。

　　说起来我那时候脑子也是真的轴，就为了这一点小事，我和赵宇就杠在了门口。他看我没有退让的意思就说：“那你好歹让我进去，我也可以帮你们一起。”

　　你多什么？我心说。我也不知道当时的赵宇是不是出于好意，抑或是只想给我找点茬，但我当时对他突然开门这个行为的怨气简直直冲云霄。

　　“不行！所有人，必须等我搞好卫生，开门才可以进来！”我说道。我当时一定很凶神恶煞，因为门口本来嬉皮笑脸的同学看到我的表情都瞬间安静了下来。

　　赵宇惊异又不满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后退了半步，我顺势把门狠狠关上了。

　　我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但别人似乎不这么觉得。那天下午第一个课间，栾少郴神神秘秘地走到我桌子面前，示意我她有话要跟我说。

　　自从开学后我跟栾少郴基本上没再说什么话。她成绩是我们班第一名，又不喜欢参与班级的事情，我隐约能感觉到她认为我是个不聪明但很聒噪的人，因此不常和我说话。

　　“怎么了？”我疑惑地问她。

　　她坐到我前桌空出的位置上小声问我：“你今天什么时候惹着赵宇了？我刚刚从老师办公室回来，他正跟孙琳琳告你状呢。”

　　“告我状？”我不得其解，却又大概知道是为了什么：“因为我中午不让他进教室吗？但这是规定啊，而且是他私自开的门，我也按时完成了大扫除，他搞什么？”

　　“那就是了。我刚刚听见他跟老实说什么，你不让他进来，还拿书砸他。”栾少郴说。

　　“拿书砸他？谁拿书砸他了？”我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八度，并且飞快地回想中午的情景，确保在那一片混乱中，我没有拿东西砸人的嫌疑。

　　“天地良心，我只是让他出去罢了！没让他进门！”我说。

　　栾少郴点点头：“我觉得也不至于。但他的确是这么跟老师说的，我只是听到了，来告诉你一下。”

　　“谢谢。”我说：“但你为什么会相信我？还来告诉我？”

　　栾少郴干咳了一下，没有说话。

　　这时，班级门口响起孙琳琳的声音：“祁月，你出来一下。”

　　因为有栾少郴的提醒我心里清楚是因为什么事情，便应声出去了。

　　“祁月，老师有点事情问你。”孙琳琳见我出来就把我拉到一边来说。走廊里人来人往，不乏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你中午带人打扫，做得很好，卫生打扫得很干净。今天周扬帆没来，你自己负责的也很不错。但是呢，有这么个事，赵宇，他说他中午想进教室帮忙，你不让他进，还拿书砸他，砸到他的头了。他哭着来找我告状，我想问问你有这件事吗？”

　　哭着？我心里讪笑一声，好家伙，一个大男生哭着找老师告莫须有的状我也是第一次见。

　　“没有。当时很多同学想进来，赵宇拿钥匙开了教室的门，我的确没有让他们进来。但是我也没有动手砸人或者打人。首先我要是扔出去一本书，那这本书去哪了？赵宇拿走了？还是哪个同学拿走了？是什么书？其次，当时在场有很多同学，您也可以去问问，我到底有没有砸他。最后，就算这些都模棱两可，我们走廊和教室都有监控，他如果实在觉得我打了他，可以去调监控来看。如果我真打了他我就道歉。”我说道。

　　孙琳琳显然没料到我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来为自己证明，她先是怔了一下，很快便似乎明白了什么，表情也变得耐人寻味。

　　“那我知道了。没事了，祁月，你是个优秀的班长。但有些时候呢，也要多关注一下同学的情绪。赵宇，你也知道，是咱们刘老师的孩子，平时老师们难免多喜欢他一些，所以有时候他就比较受不得委屈。不过这件事我知道了，我也相信你没做这样的事。大家都互相理解一下？”孙琳琳说。

　　我听后知道这段话不过是孙琳琳替赵宇圆场，说来给我听的场面话。我便点点头应和了两声，就回教室里去了。

　　这件事让我觉得不可思议。赵宇之前在我眼里只是个被偏爱的男生罢了，但是无论如何在此之前我很难把他和先自己挑事，然后哭哭啼啼去找老师告黑状的人联系在一起。

　　我回去的时候栾少郴还坐在我桌前等我：“怎么样，孙琳琳说你什么了吗？”

　　“没有，她替赵宇说了一堆好话，但是她说她知道这件事和我没关系了。多亏你提前提醒我一下，否则，我也不一定现场能编出来那么多。”我说。

　　“唉......我和赵宇，小学就是同班。他因为他妈，在咱们学校当老师，小学的时候也是被各种老师照顾。你知道吧，这些老师之间，都互相照顾对方的孩子，无论是小学初中还是高中。所以呢，小学他一路都是班长、三好、优干。现在你和周扬帆是班长，按他小时候那太子爷的性格，肯定不乐意。所以......”栾少郴解释道，她的语气里不难听出深深的鄙夷。

　　“所以，他就故意找我茬，他妈也在课上公然阴阳怪气我。”我撇撇嘴，终于捋明白了这个逻辑：“合着以为我抢了他家少爷的风头啊......”

　　“差不多吧，也不全是那样。你听刘玮那口气就知道，她就喜欢安静，不出风头的女孩子。可能把她学生都当成自己的资源，按照选儿媳妇的标准要求呢。你以为她在上课，其实她可能在给自己儿子选妃。”栾少郴说道。

　　“噗——”想到刘玮选妃的滑稽场面，我直接笑出声来，令我没想到的是，栾少郴还有几分幽默。

　　紧接着，上课铃响了，栾少郴便离开了我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