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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白月光是怎么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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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宫宴,太后召林初进宫,以让他养病为由强制性的把他困在了府内。
他担心了一晚上,无数次的想冲出去,都被太后派来的人按住,说:“太后娘娘有旨,今晚敬王殿下不得入宫,明天太后娘娘自会让殿下进宫请安的。”
他等了一夜,看着雪从一点一点的飘下来,到积雪厚的像是要把整个世界都压塌才好,后半夜起了阵狂风,夹带着冰把雪吹的满世界都是。
那夜怎么那么长,他一次一次的往外看,只有越来越狂暴的风雪。
不知道怎么熬到天亮,可是又被看守的人按住:“太后娘娘自会派人接殿下进宫请安,还请殿下稍安勿燥。”
还是出不去,他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为什么他还是出不去,为什么还是出不去。
在挣扎中他拔出看守之人的剑:“放开我,要不然本王杀了你们。”
他做好死闯杀人的准备。
他本以为会有一场厮打。
看守的两个人却看了一眼外面亮起来的天后放开了他。
不仅京城的官员醉生梦死,京城的马儿也养尊处优,不管他怎么鞭打,马儿面对着厚厚的积雪始终不肯前行一步。
他一向看不起遇了事只会哭的人,但那天,他在马背上急哭了,他拔下抒发的发簪去刺马的屁股,一边沙哑地去求:“好马儿,快跑啊,快跑起来啊。”
马儿受惊,把他甩了下来,往回跑。
他跌在雪上,不疼,就是冷。
这就是他平时千宠万宠的马儿啊!!!
他握住带血的簪子,在快盖住他膝盖的雪里,一步一步地向宫门走去。
熬到宫门,守卫的人把他压住:“太后娘娘懿旨:无令不得让敬王殿下入宫。”
等,等,还要等!!!
他被守卫死死的按住,他腿脚早已被冻的没有知觉,被守卫一按,直接栽倒雪地上。
按他的人一愣,赶紧把他提起来赔罪。
他心焦的竟然笑起来:“不要赔罪,放本王进去。”
守卫刷刷跪一片:“还请殿下,不要为难卑职等。”
他还是……进不去啊!
他看着一直握在手里的簪子,上面还沾染着马血,他心一横,把簪子对准自己的脖颈上的血管:“快放本王进去,否则你们也难逃其咎。”
威胁没用,领头的守卫看着他,无动于衷:“殿下这又是何苦呢?”
正僵持着,太后派来接他的人终于来了。
他冻了一路,猛一进到温暖如春的仁寿宫,浑身的血液被激的胀疼。
他按捺着给他座上的母亲请安。
李太后面色红润,笑道:“敬王今天的仪表怎么如此不整啊?”
陈抑看着自己手上的血污,愣了愣,他以为她的母亲好歹会关怀地问一问他疼不疼,没想到却只有一句:仪表怎么如此不整。
他强忍着难受,把手上的血污擦了擦,行了个礼:“儿臣失仪,母后不要怪罪。”
李太后仍是笑这让陈抑起来。
他抬头看着这个似乎永远都在笑的女人,跪下,仍抱有一丝希望:“昨日林初进宫来给母后请安,不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呢?”
李太后笑道::“他呀,宫里梅花开得好,哀家让他去给折些子回来。”
他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只是今早去折了梅花,他心里感激,嘴角不自觉的扬上去。
李太后一直笑着的嘴角拉了下来,没有什么起伏的语调让人窒息:“只是,昨晚上让他去的,今早还没回来。”
他感觉自己的血在那一瞬间被冻成了冰块,浑身堵的生疼,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在腔子里吊着。
什么也顾不得了,一路上跌跌撞撞的奔向梅园。
可是一眼望去,偌大的梅园,厚厚的积雪,连一个新脚印都没有。
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事情朝着他和林初最不想面对的局面走去,只是被卷进风波里受害的只有林初自己一个人。
他以前一直以为只要当好一个废物王爷,母后就能多喜欢他一些,他就能保的住自己,保的住林初。可此刻混着血泪他才彻底明白,一味的忍让,一味的求和根本换不来想要的,只有无尽的屈辱和被人宰割的痛彻心扉。
他想起昨天晚上林初进宫前对自己说最后的话:阿初,不要等我了,你自己好好安置吧。
他顿时明白林初早知道进宫后会死,他自责的要死,发疯的在偌大的梅园里呼唤林初的名字。
再一次被雪绊倒,身下的触感却和之前松软的雪地完全不一样。
不整齐的硬,像是地下埋着一个人。
他怕的身体一下弹开,虽然不想承认,但是直觉地下的就是林初。
小心翼翼的用手扒,露出一张布满冰霜的脸。
是林初。
他总算找到他了,他想笑,却呕出一口血。
“林初,你骗我。”
说好的会平安,说好的会回来陪我把那盘棋下完,说好的今年一起过年……
这些你明明都答应下来的,你为什么不守信用
你为什么非要把自己往死局里走
……
他一边扒埋住林初的雪,一边埋怨,不知道什么时候昏死了过去。
他不知白天黑夜的在床上昏死了大半年,有意识的时候只感觉自己咳嗽的肺都要炸了,没意识的时候隐隐约约地想去找林初,他感觉自己找啊找,终于找到路了,但每次走到桥中间,桥总会被人砍断,他从一开始的着急大喊:“别砍!”
到后来的苦苦哀求:“求求你们,我还要过桥去找我心爱之人。”
无论他怎么样,砍桥的众人也不理他,把斧子抛了,变成一只只骇人的怪物,提着他把他往河里抛。
次次都在濒死的窒息感中不甘的惊醒。满肺的血腥味。
他不觉的疼,反而觉得不够,想着再痛些才好。
他中途醒来一次,看着阴冷昏暗的屋子,一时分不清自己是死了还是活着。
身体每处都在疼,尤其是肺部,像是有把火再烧他。
应该还是活着,死了的话,怎么可能会那么痛,怎么可能还见不到林初呢 ?
拖着因为在床上太久不太适应地面的身体走出屋子。
那场暴风雪早已经化的不只踪影.
天地之大,不知道林初被埋在什么地方。
他把衣服脱掉,赤身裸体的躺在冰冷刺骨的地上。
冻的他很疼的时候,他想,原来林初当时是这种感觉啊。
服侍他的人恰到好处的发现他,在他快死之前,把他拖进屋子里,请太医来给他诊治。
他再次陷入不断的昏睡,他不断的过桥,似乎只要到了桥那头就能见到林初。但是一次一次,次次,他总是被守在桥边的怪物扔进冰冷刺骨的死河里。。
一次一次从窒息中惊醒,在肺部灼烧般的痛感再次昏睡。
他偶尔清醒,听到侍女说:“敬王殿下怎么疯的连喘气都不会了。”
他到宁愿自己疯了或者死了,无论怎样都不用再受煎熬,他只是醒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