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人类如何靠手腕登顶虫族》拾荒HU

32、星辰不变

　　时隔一世，当安辰星再次踏在罗森多厚实的陆地上时，却有一种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的感觉。
　　无论是自北而来的刺骨寒风，还是永远暗沉一片的天空。

　　安辰星戴着面罩和兜帽，陪在他身边的是第一总指第四序列。
　　有了第一总指的名头，他C级坐阵阁下的顶替身份很快就通过了关口审查。

　　第四序列虫其实也是安辰星上一世的老朋友了，不过他本虫是无所察觉的，此时正处于小鹿乱撞的状态，“辰星阁下，您要到罗森多的研究所坐一坐吗，那里的科研虫最近被我们招揽，是自己虫。”

　　第一总指捡回阁下的那天，第四序列虫就在总指挥舰中，所以也闻过阁下血液中散发的幽香信息素。

　　放在以前，他即便是做梦也不敢妄想会有今天这样近身陪同特等阁下的机会。因为他虽然位列总指第四序，本身的等级却只有单S，是偏向于协同作战的战舰技术虫。

　　安辰星停住脚步，望向百米外的唯一研究所，“他们还在这里？”
　　第四序列虫脸上更加激动，心道阁下的音色真好听，“是的，说是等资料整理完再搬入我们辖区。”

　　安辰星略微想了想，最终缓缓摇了摇头，“算了，你陪我四处走走。”
　　“是！”

　　罗森多星是资源矿星而非居住行星，除了定期会有一些采矿虫和地质虫前来之外，其他时间都冷清得像一颗死星。安辰星无声往S63矿堆方向走去，在彻底看不见关口后，他干脆摘下了有束缚感的面罩和兜帽。

　　阁下的瞳色好美丽！发色好纯正！第四序列虫屏住呼吸，知道自己这样盯着阁下会十分唐突和失礼，可他就是无法移开视线！

　　看着愈发熟悉的地貌和景色，安辰星知道自己距离当初和卡帕塔用[高维袋]偷窃的那三堆晶矿所在地已经很近了。

　　“第四序列。”
　　“在。”
　　“去那边。”
　　“是，阁下。”

　　在穿过一片褐色的矮矮树林后，连绵不绝的S63晶矿堆跃然出现在两虫的视野之中。

　　安辰星简略扫过一眼，向其中的几堆走去，同时心中泛起一丝疑惑。
　　难道是他推测错了？
　　三堆晶矿全在这里，并没有任何缺少。

　　安辰星走到其中一个大型矿堆面前，抬头仰望最顶端的地方，刹时间忆起了一些事情。
　　他抬手轻轻按在冷硬的晶矿表面，感觉到如冰般的冻意渗入掌心之中，他启唇问道，“第四序列，你的打击能力如何，能否帮我击穿它？”

　　已然入迷的军雌被他的音色唤回神，不敢盲目托大，“阁下，很惭愧，我只是单S等级，无法击穿如此庞大的S序列材料。”
　　然后他又弥补形象般补充道，“如果是旁边那堆小型的，或许可以。”

　　安辰星神情不变，“若我说它是空心的呢？”
　　第四序列虫怔了一下，迟疑地反驳，“阁下，自然形成的矿堆，应该都不会是空心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安辰星浅淡一笑，用指节敲了两下身前的矿堆。
　　第四序列虫咽了咽口水，预感到了什么，有些胆颤。

　　果然，他听见阁下语气凉薄地说出可怖的话，“你现在虫化骨翼对它奋力一击，我们不就能知道它到底是不是空心的了。”

　　第四序列虫当场就跪下了，吓得面色煞白，“阁下……求您怜惜……”
　　他绝对会骨折的！

　　“你不愿意？”安辰星如宝石般的异色眼瞳微波流转，适时流露出受伤的表情。

　　“阁下……”第四序列虫内心挣扎。
　　虫神！阁下摆明了要玩他，他究竟是什么时候惹恼了阁下……

　　骨翼完全折断大概要一个星周的时间复原，可如果引得阁下反感，以后就再难获得阁下主动疏导的机会了!
　　第四序列虫想到这里一咬牙，抬头决绝地看向阁下，开始虫化自身骨翼，“我，我愿意的！”
　　豁出去了！

　　安辰星低眸凝视雌虫片刻，重新温柔微笑，“你先站起来吧，我没那么传统。”
　　第四序列虫点头从地上站起，看向晶矿堆的目光愈发凶狠，而张开的黑色骨翼也蓄满了雌虫独有的力量。

　　要做就做到彻底！
　　使出全力一击！
　　让阁下感觉到他的赤诚！
　　让阁下无刺可挑！

　　仿佛能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般，安辰星唇角笑意加深。
　　第四序列，谁叫你之前不肯背我摘树上的可可果。
　　在你担心莱伽斯教训你时，可有想过最后反而是我的戏弄先到呢……

　　做好心理准备后，第四序列虫忽然弹跳暴起，猛地对眼前的矿堆发起自己最强的一击！

　　他已经预感到自身骨翼会响起清脆的折断声，却没想到是“轰隆！”的一声。
　　只见眼前被他击中的大型矿堆，竟然不可思议地往内塌陷出了一个巨大口子！

　　居然真的是空心的！怎么可能会有空心的天然矿堆！？
　　第四序列虫愣着表情落回地面，诧异得连骨翼都忘了收回，他转头看向后方阁下。

　　俊美的阁下久久凝视着矿堆缺口出神，轻风拂乱了他的发梢。第四序列虫莫名觉得，阁下此刻的心情应该是怅然的。

　　感受到雌虫投来的视线，安辰星回视他，又轻轻扯出一抹笑，“感觉怎么样？”

　　第四序列虫彻底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又不知觉地屈膝跪下，“阁下……”
　　如果他一开始就选择相信阁下，就不会有想要以此表忠的行为。

　　美丽的阁下只是轻叹，“起来，我说了我没有那么传统。”

　　这座矿堆是星辰号的原料之一。
　　当初安辰星为了打造最完美的星辰号，特地削去了矿堆外层那些长期暴露在空气中的次一级材料，只用了内部的纯净晶矿。
　　如今矿堆变成了空心，意味着星辰号也和他一样，被抹去了过去的痕迹。

　　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安辰星重新戴好面罩和兜帽，不欲逗留，“第四序列，我们回去了。”
　　“是。”

　　————

　　战舰的外壳被第四序列虫切换到了透明的观景模式，无论安辰星从哪个角度往外看，都能看见无尽的繁星萦绕。

　　时光真的能倒流吗？
　　传说级[特能]真的能凌驾于宇宙物理法则之上吗？
　　安辰星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又感觉到深深的不公。

　　若那时的人类能够具备这种能力，又何须苦苦挣扎上几个世纪？

　　安辰星没有让自己在情绪中沉寂太久，因为他不得不再次面临那个待解决的问题——出生悖论。
　　即如果没有造虫安辰星，便不会有特等安辰星，又谈何回到过去。
　　同理如果没有那堆晶矿材料，便不会有星辰号，也无法回到过去。

　　安辰星仔细地思索，却在每每将要呼之欲出之际又仿佛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雾一般思绪中顿。
　　是他思考的方向不对么？

　　安辰星开始有些后悔自己以前对[时光倒流派]的疯狂教义了解得太少。

　　————

　　圣彼西科首序殿的隐蔽一角。

　　佐·莱伽斯停下脚步，声色平淡，“就这吧，如果你是一只合格的安全虫，就应该知道监视科的仪器是纠缠在阁下的身上而不是其他。”

　　劳伦生自然明白此处没有监控，只是他刚离了佑阁下，整只虫还处于神经质的状态，“少将，事关阁下，我们还是再走远些。”

　　若不是想到这虫极有可能是佑的一步棋，莱伽斯的耐性早就耗尽，“不要以为自己的举动能对佑的安排造成什么决定性影响，你的一切，包括现在的反应都在他的考量之下，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劳伦生听完如梦惊醒。
　　是啊，佑阁下的想法不是他能参透的，或许佑阁下根本就不在意他与少将的这场对话是否会被探知。
　　于是他终于下决心把话说出，“阁下曾言，‘诉于星辰，星辰不变’。”

　　听到“星辰”二字，莱伽斯心中微微一顿，联想了很多。
　　他问劳伦生，“这是全部？”
　　“全部。”
　　“我知道了。”莱伽斯转身准备离开。

　　“少将。”劳伦生又突然喊住他。
　　莱伽斯回头，冷淡地问，“还有事？”
　　“您能告诉我阁下的眼瞳是什么颜色的吗？是否与您一样？”

　　莱伽斯眉头一皱，重新转过身来，目光有如实质地上下打量劳伦生。
　　双S，实在一般。

　　莱伽斯冷漠地问，“你之前说你姓什么？”
　　劳伦生没有多想问题的喻意，答道，“沃兹。”
　　“沃兹？在主星家族序列排名第几？”
　　劳伦生愣住，讪讪开口，“四十五。”

　　莱伽斯当场发出一声嗤笑，明摆着瞧不上，又问，“你掌什么职能权限？”
　　劳伦生心里开始发憷，“……我刚适龄就进了安全部，还未考取职能……”

　　莱伽斯脸色一凝，这回连嘲笑都没有了，最后问，“那你在安全部排第几序？”
　　劳伦生彻底不敢说话了。

　　莱伽斯见状心中窝火，觉得这样的垃圾虫都敢肖想佑简直就是一种变相的侮辱，“等级、家族、权限、部署，你竟然没有一个能拿得出手，还有什么脸面在我面前问佑的消息？感谢圣彼西科内禁止雌虫斗殴吧，否则我今天定要卸了你一对骨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