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光宝气之风知我意》何以谓我思

66、番外

　　一日三餐，贺峰每餐都会和她一起吃。
　　“你来巴黎做什么？”雅思用一只手拿着勺子喝着菌菇汤。
　　“度假。”他说。
　　真的是吗？接连不断的电话找他……
　　“那怎么没有带太太和孩子过来？”
　　贺峰沉默，揽着西装起身，从桌对面走到她身边坐下，“May I ？”他要帮她挽起快要垂落到汤里的发丝。
　　“谢谢。”雅思接受了。
　　“我知道了。”她想到他不带家人的原因，“enjoy own space？”
　　他笑了笑，不置可否。
　　“sorry，不该打探你私事。”她为自己的好奇心道歉。
　　“我的生活很乏闷，或许你会觉得无趣。”他温声向她解释。
　　“那你的太太一定很有趣，不然你们的生活岂不是死气沉沉？”
　　贺峰沉默一瞬，忽然问，“你真的觉得我无趣？”
　　“那要你太太来评判，我还不了解你。”她放下汤匙，笑着说，“我吃完了，你坐回去继续吃你的早餐吧。”
　　贺峰放下她的头发，起身回了座位，静默的吃完了早餐。
　　接下来，雅思自己准备了发圈，并在吃饭时找服务人员帮她扎上头发。
　　对一个有魅力又有能力的人动心不需要多久。她不是小女孩了，知道什么是暧昧。
　　在她只有一只手时拿起纸巾温柔的帮她擦拭嘴角……那些表现通通都在眼神，气息，语调，举动里。她只想玩玩，没打算做什么，对方倒是看不出认不认真，他太平静，和她在一起时总是压抑的平静。以至于她总想去窥探他心底的波澜是什么样子。
　　手好了一些以后，雅思终于可以好好的泡个澡，换上一身妩媚动人的晚礼服去赴约晚餐，结束这场美好的暧昧。
　　餐厅里，两人有说有笑整场。用餐结束后雅思放下刀叉，烛光下贺峰的脸忽明忽暗。
　　“贺生。”她郑重的开口。
　　贺峰也放下刀叉，静等她下面的话。
　　“我明天会离开巴黎。”雅思已经想好了对方如果邀请她留下或者一同出游她该怎么回答。
　　“嗯，正打算告诉你，我明天也要回香港。”
　　雅思静了一瞬，在这一瞬里觉得自己自作多情了，就像担心他的安全误会那两个保镖一样。
　　“是不是我受伤的事情耽误了你的行程？”雅思问。
　　贺峰点头，“不过你是因为我受伤，我理应留下。”
　　雅思笑了笑，托腮静静的看着他，“你很有趣。”纠正之前的话。
　　“安慰我？”
　　“不，你的有趣和别人不同。”
　　“哪里？”
　　“或许因为你比其他富豪更英俊更有魅力。”又或许是他恰到好处的克制让人欲罢不能。
　　贺峰的目光转深，暧昧又犀利，轻轻一笑，“是吗？”
　　“Maybe.”游戏结束，她要回家，“认识你很高兴，Martin。”
　　“Metoo.还有，我很欣赏你。之前你提到过你学习的是公共关系专业，也提到喜欢和人打交道。你又喜欢画。”贺峰顿了顿，“我有一间画廊暂时无人打理，如果你有兴趣，随时联络我。”
　　“好。”雅思只是随口一答，她当然不会去。香港不是她玩闹的地方，她知道界限在哪里。
　　贺峰垂眸，片刻后沉静开口，“明早飞机，我先回房休息。”
　　“好，一路顺风。”雅思觉得自己应该是不会起床送他。
　　雅思和家人在三个月后才办理好回国的手续，举家迁移回香港。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家开始倒霉。康青杨基本上是在这三个月里做什么赔什么，甚至于，在他们刚刚回港一个月，康青杨因为多次失利而心浮气躁的冒进赌博而欠下一大笔债务。
　　于是不得不重操旧业，找了一家钻石公司老老实实上班还钱。可仅仅是一个人偿还债务是不够的。原本安乐生活，并不急于工作的雅思也不得不开始投递简历找工作。
　　同时，白筱柔开始让她相亲一些富家少爷，渴望借此翻身。雅思倒是见了几个，后来觉得不是理想人选就没再见了。
　　雅思找工作失败了很多次，因为很多公司认为这样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姐不会会愿意为别人工作。甚至，他们都没有给她机会证明她的能力。
　　终于有一家公司要让她入职公关部门的时候，又因为一个不知名的原因取消了雅思的offer，让她空欢喜一场。
　　无路可走，雅思终于拨通了贺峰的电话。四个月间，处境天差地别。她不再觉得自己可以不受制约的和他平等。其实她很不想打这个电话，但是人终究扭不过现实。
　　天堃，文件在手中被捏出褶皱，贺峰的视线却在来电显示上。他目光冷冽的看着，直到来电显示熄灭。
　　雅思叹气，对方并没有立即接她的电话，而是两个小时以后才回过来。
　　“Jessica.”对方语气沉静，有些许的距离感。
　　“Martin，你在开会吧？抱歉打扰你。”她有些不好意思。
　　“没关系，有事？”
　　“……没有。”话到嘴边，雅思忽然说不出口，“我打错，抱歉。”她紧张的挂断了电话，对方的语气客气疏离，像是忘了她这个人一样。
　　天堃，秘书在办公室在忽然听到重物坠地的声音，急忙敲门去问，里面传来贺峰让秘书进去的声音。
　　秘书一进去就看到地上的红酒瓶和杯子的碎片，红酒洒了一地。
　　“叫人来收拾一下，谢谢。”贺峰在座椅上头也没抬的说。
　　秘书也没有看到贺峰像是喝过酒的样子。
　　康家全家在一周后又听到了另一个噩耗，他们拖欠的公司要求他们期限内还钱。
　　康青杨和白筱柔因为过去的一些人脉借到了一部分钱。但是还不够。
　　于是雅思也只好联络自己的朋友，林柯。石泰禾就算了，她没钱。至于那些女性朋友，偶有几个真心，钱也不足够弥补康青杨的窟窿。能够拿出一大笔钱的人，只有林柯。
　　“开口真及时，我刚领了这个月的零花钱。”林柯说，“不过还差一些，我需要去跟我的父母要。”
　　原来出校园的第一件事，竟是要学会厚脸皮，雅思忍住不适，对林柯说，“好，那我等你消息。”
　　画廊
　　雅思在转了一圈后又慢悠悠的向回走，偶尔也会停下来再驻足欣赏。走着走着，她忽然发现了贺峰，正站在一个雕塑前静静的看着她，似乎正在等她发现他的存在。
　　雅思发现，见到他，自己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开心。在她看过去时贺峰对她提起温和的笑意，电话里的生疏与距离已经不在。雅思笑着主动走过去打招呼，“Hi，Martin。”
　　“Hi.”贺峰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几时回的香港？”
　　“一个多月了。”她忽然有一种想解释为什么挂断电话的冲动。
　　“打电话找我有事？”他却问了。
　　“没有。”雅思果断的摇了摇头。
　　贺峰定定的看了她一瞬后点点头，问她，“觉得这间画廊怎么样？”
　　雅思反应很快，怔了一瞬后试探的问，“这该不会是你说的那间画廊？”
　　贺峰笑着眨了眨眼，算是默认。
　　“最近过得怎么样？”贺峰又问她。
　　雅思沉默的低下头，在抬起头时笑了笑，“很好。”
　　“真的？”贺峰的目光深了，语气却变得温柔起来，“我有朋友认识你爸爸。”
　　被识破不开心，雅思也不想再掩饰，“好吧，过得有点糟糕。”
　　“去那边坐一下吧？”他提议。
　　桌边落座后，贺峰重新开口，“不是你的错，不要那么大压力。”
　　“再没有压力就要无家可归了，我爸爸抵押了房产。”如果出问题的是她倒还好了，可以依靠父母。现在出问题的到反而是她从小到大的靠山。
　　“画廊的事，还有没有兴趣？”贺峰身体前倾，温声问她，“就当帮我忙。好不好？”
　　雅思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橄榄枝已经送到手里，她没道理要错失。
　　“可是这么大一间画廊，我一点管理经验也没有。”她坦白自己的担心。
　　贺峰轻笑，“如果你应承我不会跳槽，我会教你。”
　　“你亲自教我？”雅思讶异，“贺生最好还是派给我一个随时能够找到人的老师，我很笨。”
　　“这间画廊对我来说有点特别，交给别人我不放心。还有，我后面会带你参加一些活动，认识一些人，对我们经营画廊很有帮助。”贺峰说，“可以慢慢来，不用有压力。”
　　贺峰的助理在两人谈话时走了过来，附在贺峰耳边低声说，“贺生，会议还有二十分钟开始。”
　　贺峰轻轻点头，表示知道了。
　　“不妨碍你，我走先。”雅思并没有听到两人说什么，只是有眼色的觉得耽误了他的时间。
　　“该走的是我，公司还有事。”贺峰起身对她说，“你可以在这里熟悉一下，明天正式上班，OK？”
　　雅思笑着点头，这是她目前唯一的机会，她没有能力拒绝。
　　助理跟着贺峰一起离开了画廊。
　　车里，贺峰眉目微阖沉声说，“不要再做什么了。安排两个人保护她，不要让追债的人骚扰她。”
　　“好的贺生。”
　　雅思已经在画廊里上班一段时间，并且已经熟悉适应。贺峰并未像她想象一样的总是不见踪影。她一周会见到他三次，甚至更多次，偶尔是在中午，他带她一起去吃饭，在吃饭时间和她聊经营。偶尔是在下午，他在黄昏时分画廊关门时过来，他们一起坐在吧台边，一起坐在桌边，他很耐心的告诉她参加的那些活动里的人物关系，教她看账目报表。她很聪明，一点就透，一教就会。
　　雅思觉得和贺峰一起的时候，舒适又轻松，好像没有什么事情是他解决不到的。
　　贺峰常常会坐在她身边，在她低头看报表亦或是看着别的东西的时候专注温柔的看着她，她往往在这样的时刻不敢抬头。但是，她偶尔会在他对某些事情娓娓道来时看着他出神。
　　但是，他只和她聊工作，从不聊生活。这让她渐渐放下了防备。
　　又渐渐的，即便只是在工作的探讨中她也意识到有些东西在以一种不可控制的力量疯狂滋长着。
　　所以，在一次她偷看他时恰好目光交汇的一瞬，她迅速的别开了眼，太过明显的慌乱。温热的指腹划过她的下巴，她忘记了自己的第一反应应该是拒绝，而不是发呆。不是在他情不自禁的吻过来时，她闭上眼。
　　他的吻轻柔又缠绵，当舌尖轻触……
　　错了，雅思猛然惊醒，别开了脸。
　　他没有强迫，也没有追逐，只是收回了手，安静的看着她的躲闪。
　　“sorry.”他的喉结滚动，轻声道歉。
　　她不敢再看他，面红耳赤的跑出了画廊。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破坏别人的家庭？她甚至不知道贺峰是怎么想。被强迫？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甚至那个吻都是，他就那样缓慢试探的靠近她，甚至额头与鼻尖相抵时，他的眼里也在挣扎克制，没有立刻吻住她。他留给她足够的时间去推开他。只要有一点强迫，她都能给自己找出一个合理的理由。可是没有。她找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去解释自己的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