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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立远 ...
似乎觉得他这一句有损自己风韵,佟立修将扇子一折,悻悻收回衣袖里,悄不作声的挪开一步远,往他师弟身边凑了凑。
但他师弟对他的动作大为反感,生怕避让不及,也往旁跨了一大步,就差挨着最东侧宣殊门的女弟子。
见他短时间内再没机会和自己有交集,佟立远这才收了收眼底的厌恶,安分站着。
宣殊门是女弟子最多的门派,个个慈眉善目,生得玲珑七巧心,生怕他因此无立足之地,也善解人意的往一侧挤了挤,这下整个队伍以一种极其怪异的模样往一边歪去,曹门主视若无睹,泰然开口:“诸位。”
这般歪斜趋势终于被画上休止符,众人竖耳静听,便听得这位尊主道:“老夫在此,多谢诸位前来相助。”
宣殊门历任门主都没什么架子,曹门主遵先师遗风,将淳亲做到了极致,连下门主敕令也不肯高居石阶之上,要和他们一起站着。
曹门主身量不高,而面前的诸多弟子不乏拔高抽节远甚于他的,没了外物依托,便显得他毫无威慑,而第一行个把弟子的容色峻厉不可逆,便显得这般场景带有不可昭明,但实存无疑的滑稽。
他捋一捋宽袍大袖,那股仙风道骨的味道就更重了,曹门主声音温和,如晨钟清音,又似古书翻阅时寂寂飒飒:“嘉州城现疫本无需上界倾力,但事关万民,老夫不敢自传,便劳诸位相助。”
他自称老夫,但看起来不老,虽久居上位,但也毫无威压,更像德高望重的可亲长者,这番话配合他一贯神色,和那如水澄澈的眼睛,便显得不能再诚恳,他面前诸多弟子毕竟是晚辈,受各家尊亲的令前来相助,岂有惹是生非悖逆不遵的道理,便比他俯首更低,回道:“全凭门主差遣。”
嘉州城现疫,其实并不算一件大事。
人吃五谷,存浊气,内行失衡外化于体,则不快不爽。
显状较轻,短治即愈,此为疾;病灶尤深,显身为痛,此为病;腠理不清,五脏不顺,民皆疾之,则为疫。
下界生民万万计,每几十年总有上界难以顾及的缺漏积攒成患,累及百姓性命。
这一年恰巧碰上了这样的轮回,在各派尊长以为无事发生的时候,来了个不大不小的疫病。
疫这一事,重在可染,人人相传,累而无极,最甚可至全城性命倾覆,为大害。
约得是嘉州城上界这些年的尊主仁慈体恤,勤于问民,这桩疫病才堪堪冒出头,便被曹门主捉住了命根,搜寻探访数日,将得疫的百姓全部捞了个干净,连人带病一起带回了宣殊门。
他们对待此事不敢马虎,弄得声势浩大,一干弟子下界半月有余,满打满算其实只找到三十一个被无端殃及的百姓,此番他们被隔在宣殊门正居之后,一片荒废许久的弟子居舍里,寻了通晓医术的弟子治着。
离开莫浮派之前,闻端掌门便同诏丘他们师兄弟说过,此疫还算常见,约莫百年前在蜀中居雪山那一带便行过,被当时那带的尊主压下了,还亲自攥写了医书册子分说此事,可见先鉴有之,对策有之,医者有之,这桩疫病被全盘消解应当用不到一月。
但上界看这轻而易举,不同于这些门派严令弟子学得医术,哪怕是皮毛,自有解决之策,心里也有定石。下界百姓对此恐惧非常,以至于以讹传讹,到了家家闭户的地步。
安定人心不比化解此疫简单,未免人心动荡生出不测,曹门主忧心忡忡数日,决心分药而治。
但要说这分药之法,并不是个正经化疾的办法,实在是因为百姓忧怖,上界的掌门长老们便将门派中的草药全部献出来,分包下放,家家户户一人一份,以此避疫。
对此,严温赞道:“曹门主倒是阔气。”
宣殊门是嘉州城大派,但比之莫浮派、太山派一类还是不够的,至少在财力方面,诏丘所晓得的宣殊门药材存量,恐怕只有莫浮派的一半,依照褚阳这个通晓医术的人细说,材类也不算多,常用的自然丰足,稀贵些的便有欠缺。
嘉州虽被唤作城,但绝不止一座城池的占幅,纵横之下百万丈不止,幅员辽阔,若真要分药,需得此处上界,起码是宣殊门倾尽财力,才可稍稍平息民心惶惶。
这般大义之举,不由得严温这般称佩。
但严温旋即又想到另一则,蹙眉道:“药材不足,其他门派也可支援,或是去下界采买,取之用之,不也妥当?”
“确实如此。”一女子温声前来,眉目似远山含黛,朝他们轻盈的顿了顿下颔道,“只是这般物件数量众多,占容又巨大,若是从下界引来,恐怕要让人起疑心。至于采买,嘉州城的百姓都认得各派弟子,若要他们了办此事,也会让人生疑。”
诏丘低声说道:“原来如此。”
他这一句如同咕哝,只有站在他身边的严温听到了,后者便问:“如什么此?”
诏丘嘻嘻哈哈的将他拉近:“师尊明说是历练,暗地里原来是让我们来当苦力!”
嘉州弟子去不得采买,那就另外择定人去采买,嘉州弟子接运药材不及,那就另挑其他弟子一齐去接运。
严温“啊”了一声,“原来我们是搬工。”
孺子可教,诏丘点点头,又见他脸上或有不情愿,乐得吓唬亲师弟,口气老成,“怎么,吃不得劳力苦?”
好师弟果然大恐其言,连连摇头:“怎么会!”
一队修士随褚阳离去,严温颇为遗憾的望了一眼,“我以为我们可以借此学一学医道,我还是第一次碰到疫病呢。”
他的眼巴巴看着不像是假的,看得诏丘发笑:“灾病,其他人恨不得能跑多远跑多远,你还想往上凑?”
不过他的憾色也很容易叫人不忍心,诏丘便拉着严温的肩膀同他说悄悄话,“经历过疫病的人不少,听师叔说,师尊便是从疫堆里爬出来的,你回门后去问师叔就好了。”
严温将头埋得更低,眼神清澈一脸懵懂,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傻:“不可以直接问师尊吗?”
诏丘被他吓得低低“啊”了一声,“下界百姓只是听闻便丧胆如此,你才吃了闭门羹应该晓得,怎么还去正主面前戳人肺管子?”
严温堪堪回神,往嘴上作了一个紧缝的手势,腮帮子鼓鼓的点点头,示意自己长教训了。
此刻弟子们散了一半,走的那些大多是医修,去后山帮忙的,诏丘估摸着剩下的应当都该去某处等各派送来支援的药材,便东张西望的四处寻找着什么。
严温也跟着望,但他还在长身体,身量只能算一般,且后边许多修士挡住了视线,什么也瞧不着,只好折转眼神问诏丘:“师兄你找什么呢?”
诏丘一头雾水:“曹师姐呢?她刚才还和我说过话呢!”
他找了半天没见着宣殊门首席的影子,既然曹师姐为次席,想必说话也作数,左右给他安排一个差事再说,他此刻闲得慌。
严温拍了拍他的背,手指指向距他们十来步远的云见山。
太山派弟子确实在他们西侧站,只是诏丘顾着和严温说话,全忘了身后还有一小块地界,自然也就不晓得曹师姐神神秘秘的答完话,便一阵风似的飘去了这处。
严温见着人找到了,脚步一抬就要走过去,被诏丘眼疾手快拦腰截住:“他们还在说话,不要去扰。”
严温听话又折回来,陪诏丘一齐没滋没味的站着。
也不晓得云见山和曹师姐究竟在说什么,久等不到人来,诏丘被外面的冷风刮得一张脸泛白,抿了抿唇,唇瓣都是凉的。
半山腰也没比山顶好到哪去,宣殊门的冷意和莫浮派差不离,诏丘寻思着带着严温去何处避一避,转身怼到一身青色衣裳前,差点和这位青衣公子脸对脸。
他一连退了好几步,吓得魂魄犹飞,将呆呆愣愣的严温留在了佟立远对面。
然不等他将师弟拉回来系在身边,便见这小子微微仰头,看清来者何人之后规规矩矩的作了一个揖:“立远师兄好。”
意料之外,他没享受到佟立远淬毒了的眼神,被他不温不冷的眼睛扫了一下,竟然得了回应。
佟立远淡淡点头:“你是莫浮派的次席严温,字长洐?”
声音竟然如此动听。
诏丘不由得走近一步,便见严温老实的点点头:“正是在下。”
这下,佟立远的表情可谓是隐隐含春风了,看得诏丘颇奇,然而即使他隔着几步,佟立修和严温客套完,便如鹰隼逐兔般,迅速定准了他所在的位置,并狠狠剜了一眼。
虽然这一眼比之前少带了点冰碴子,不过这些温缓约等于无,诏丘又是一头雾水,看着他拂袖而去的眼神也越发怪异。
他想不明白,便问严温:“我惹他了吗?”
从头到尾,两人连话都没说上一句,眼神不过相交两次,何谓得罪,严温比他还困惑:“没有吧?”
正当时,身后走来一位不知名的弟子,也不管与两人是否熟识,左手捞诏丘,右手揽严温,生生将两人拽到他身边肩挨肩站着,他眉头微动,眼中神秘光彩跳跃:“两位便是莫浮派唯二的亲传?”
他这话说得很有水平。
莫浮派上一任掌门只收了闻端闻理两个弟子,待他归隐后首徒闻端即位,闻理自然就是长老。
然则后者行事作风颇为难测,多年来弟子收了一箩筐,漫山遍野的跑,反弄得闻端孤家寡人。
许是闻端受不了他这般纵容弟子,祸害凌空山的山头日日如野猴聚众,这几年才开窍,先后收了诏丘和严温作弟子。
但他们二人与其他弟子不同,严温和诏丘是实打实的亲传,也是掌门仅有的弟子。但闻理手下的小崽子实则没一个是亲传,最多只是内门罢了,连累诏丘叫了他们几年的师兄,却没一个人能名正言顺受他此唤。
因为闻理不是莫浮派最紧要的尊长,他素日做派又极其招摇,远远盖过此等小事,是以如此真相,知道的人却寥寥可数。
诏丘有些惊讶面前这位兄台广纳天下八卦的本事了,他道:“你连这个也知道?”
那人的手还绕着他的脖颈,也要借此自卖自夸,洋洋得意一扬下颔:“蜀中万事通!”
他看着比诏丘小,身量也矮一头,诏丘恍然大悟:“原来是万师弟!”
那位万事通也不管他乱七八糟叫的什么,笑嘻嘻全盘收下,对着走得极远的青衣背影道:“佟立远是不是讨厌你?”
诏丘想了想,认真道:“恐怕是。”
万事通又说:“他好像蛮喜欢你师弟?”
诏丘用力点头:“恐怕更是。”
他神神叨叨地问:“你知道为什么吗?”
被扯进这场不知缘由的恩怨情仇的诏丘和严温都将头摇得像拨浪鼓:“自然不知。”
那人得了话头,被他师兄弟二人求知若渴的眼神盯得死死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也不管自己其实是年纪最小的,虚捋了一把不存在的胡须,挤眉弄眼且压低了声音:“我给你们说!”
他煞有介事咬出几个大字:“佟立修和佟立远是亲生兄弟!”
严温嘴巴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了:“啊?”
诏丘倒是波澜不惊:“我知道啊。”他条分缕析,“同姓,站在一起时七分像,傻子才看不出来他们是亲兄弟。”
莫名其妙被自家师兄骂作傻子,严温摸了摸鼻子有些羞愧,闭嘴再听。
那位万事通死要面子:“这只是个铺垫罢了!”
他微抬双手,表情活灵活现,为他细说:“佟氏兄弟,一母所出,是蜀中某个大户人家的两位少爷,只是不知何故,家中人只宠爱长子,不爱此子,便让这佟立远心生怨恨。后来上界青天剑宗择选弟子,佟家人便将佟立修送了出去,入青天剑宗掌门段吉座下做了首徒。”
诏丘道:“若我是佟立远,我恐怕会因此生恨。”
万事通打断他,语气夸张:“何止!”他长叹一声,示意接下来要说最紧要的,眉头紧锁双目微阖似在回忆,“佟立远自然是恨极了,要晓得修道此事,在平头百姓心里自然是无上殊荣,亲生父母只顾哥哥不顾自己,他已然恨到极致了。”
“也许是他命中带此运罢。”他又叹一口气道,“那位段掌门时隔半年下山除祟,路过佟府,本意是顺手为自家徒儿照拂家族,却不知怎的看上了佟立远,也带回了青天剑宗,让他做了次徒。”
这下诏丘实在是要忍不住长叹唏嘘了。
然而事情还没完,那人又将他们勒了勒,道:“这本是一桩好事,但此时的佟立远早不是年幼无知的佟家二少爷了,心思深沉不说,更是做的一手好戏,在掌门面前从不谈及自己被家族厌弃之事,只说和兄长不睦,段掌门每每心疼,反而爱将他们凑做一对,美言曰修补情谊。”
严温眨巴眨巴眼睛,长睫微翘,如玉手指抵在下颔:“成功了吗?”
那人撇了撇嘴:“你说呢?”
佟立远立在正堂之前,双手负后,他血缘上的亲兄此刻不见踪影,佟立远却没有半点要找的样子,只侧身对着众人沉默不语,从诏丘这处看,正瞧见他眼中一片浓重的虚无,不晓得是在想什么。
佟立远这么凶这么毒这么扭曲,我就暂且叫他二少吧!(高贵冷艳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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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立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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