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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奴隶之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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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万里无云的晴天在傍晚天气骤变,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乡间的小路泥泞,有两道人影深一脚浅一脚地在路上狂奔。
“你快点——!!慢腾腾的是想让胡德死吗?!”
女人拽着日川凉的胳膊一路狂奔,尖锐的指甲隔着单薄的卫衣掐着日川凉的皮肤,激动而变得尖锐的声音像是锋利的刀子在剐蹭着泡沫板,尤为聒噪。
日川凉本来好好地在治疗,没想到眼前这位夫人径直闯入别人家中,一把将他拽走。
要不是日川凉坚决治疗完再走,而且这种行为也引起那家人的不满,对方可能完全不顾气若游丝的病人。
日川凉被拽的脚下踉跄,不小心撞上地上凸起的石头,吃痛地微微闭眼,但还是轻声道:“夫人,慢点。”
他明白对方的心急,但是不管怎么说,这样不顾别人死活的做法还是让他有些不开心。
日川凉的安抚却换来了更加激动的斥责:“我儿子快死了啊——!!你怎么还能这么风轻云淡地说出‘慢点’这种话??!”
日川凉猛地停下来,圆眼明亮,在妇人怒火即将降临的时候反手拽住对方的手,眉眼间满是急切。
“既然这样,那我们再快点吧。”
在夫人疑惑的目光中,日川凉脚下生风,两人的立场瞬间调换,妇人跟不上日川凉的速度,慌忙尖叫出声:“等、等等!!”
日川凉越跑越快,“性命攸关的事情,可不能缓。”
妇人还未说话,就被日川凉的反问把满嘴的抱怨堵得如鲠在喉。
“您的儿子不是快死了吗?”
妇人:“我……啊啊啊——!!!”
两人身后激起千层灰尘,在平缓的小路上,妇人惊吓的声音不觉入耳。
…
等两人火急火燎地来到对方家里的时候,日川凉的脚步却在对方门前嘎然而止。
妇人的着急不是没有道理,因为在日川凉眼中,木屋周围四散的黑魔法比其他地方的要浓郁三倍,眼前黑糊糊一片,连房子的雏形都望不见。
“你、你怎么、呼停下了?!”妇人气都还没喘匀,张口就是不满。
日川凉没有说话,光系魔法在手中聚集,他站在光芒中,圆润的脸庞被白金色照耀,带着肃穆和沉凝,之中隐隐露出几分肃杀之气。
尽管如此,也足够吓破常人的胆子。
“你……”
妇人似乎才后知后觉察觉到危险,口中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见日川凉抬手,张大嘴不禁颤抖着身子后退一步。
但好在,眼前这位实力强大的光明魔法师只是任由脚下的魔法阵扩散,笼罩全屋后,朝自己露出个一如既往的乖软笑容。
“只是一个光明法阵而已,不用紧张。”
看着进入屋内的少年,妇人终于支撑不住自己酸软的身子,瞬间瘫倒在地。
咽了咽口水,妇人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坐在屋外没有动作,半响,妇人颤抖着身子往外一步一步爬。
哪怕再怎么强势,她终归只是一个普通人,面对更为强大的魔法师,求生的本能完全忘记了自己的目的,只想远离对方,确保自己的安全。
妇人支撑起身体,正要爬起来的时候逃离这里的时候,慌不择路间,往前伸的手忽然触碰到冰冷的皮制鞋子,妇人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握住对方的脚踝。
“救、救…”
“艾咪婶婶,怎么一副、”
轻语微微一顿,似乎是在打量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随后语中遍充满着令人难以察觉的刻薄,“过街老鼠的样子。”
妇人,也就是艾咪听到熟悉的声音,赫然抬头,就撞见一身整洁的巴塞正居高临下地俯视自己,对方甚至没有低下脑袋,只是笔挺地站在原地,墨绿色的眼眸微微朝下看。
艾咪清晰地从对方的眼中看见自己——浑身泥泞,发丝凌乱,神情惶恐。
她的衣服被泥浆和污垢弄得褴褛不堪,湿漉漉的,好像确实如对方所说的那般,刚从哪个泥潭里面艰难爬出。
艾咪用力抹去脸上的泥巴,泥浆从她的额头滴落到她的脸颊上,在她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道斑斑点点。
等看清眼前人后,她迷离惊恐的眼眸瞬间被厌恶替代,一股脑从地上爬了起来,被巴塞看到自己这幅模样,恼羞成怒地抬手甩出一个不留余力的弧度。
巴萨后退一步,躲过对方的耳光,看着因惯性再次跌入泥坑的艾咪,眼眸里古井无波,张口却是充满担忧的话语。
“你没事吧?艾咪婶婶。”
见巴萨似乎没有想扶自己的意思,艾咪爬起来,恶狠狠地瞪着巴塞,破口大骂。
“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老娘供你吃供你喝!你就是这么报答老娘的?!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在你小的时候就让你和你那个病秧子妹妹自生自灭!!”
“你怎么不死外边?!”
巴塞忽然扭头看向艾咪,艾咪似乎还是说不够,并且对贬低巴塞乐此不疲,双手叉腰,身上的泥泞盖不住她的咄咄逼人,一如既往地盛气凌人。
只不过在巴塞看来,对方尤为可笑,简直就是……
“阴沟里爬行的老鼠。”
用光鲜遮掩自己的肮脏和自卑,堂而皇之地行走在地面上。
巴塞嘴角勾起一个冷冷的弧度,“你这副肮脏的模样,才是你。”
“你说什么——?!”巴塞不大不小的音量,正好让艾咪听清。
尖锐的怒吼引起了邻居的注意,似乎是情绪的大起大落,让艾咪有些失控,此时她神情狰狞,像是一个毫无理智的疯婆子,要将不远处的青年抽筋扒皮。
众人站在门前围观这一幅众人熟知的场面,却没有人出面制止。
艾咪抄起木棍,挥向巴塞,巴塞眼下象征沉默的阴影里,是无尽的嗤笑。
果然,这些人,无可救药。
在棍棒即将落下的时候,巴塞状似着急地跑离原地,“艾咪婶婶快走吧。”
抬眼看向已经被光明覆盖的小木屋,巴塞眼底划过不明的光。
“胡德表哥还在等你。”
…
日川凉驱散遮挡视线的黑魔法后,按部就班地将屋内受诅咒的人一一净化,虽然疑惑从刚才起就消失不见的艾咪,但他并没有多想。
等听到门外的慌乱时,日川凉扭头望去,就见巴塞气喘吁吁地单手伏在门前。
看到自己后,对方扫了一眼被治愈的胡德,舒了一口气,正要说话,巴塞突然面露痛色,眼眸骤缩,在日川凉震惊的目光下倏然倒地,渐渐露出了巴塞身后拿着木棍、怒容满面的艾咪。
日川凉视线下移,看着脑袋破了个大洞的巴塞,丧失了语言能力:“……?”
…
巴塞的居住的小木屋朴素而温馨,它只有一层,屋顶覆盖着单薄有层次的稻草,屋檐下垂着一串红色的风铃,微风吹过时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屋前有一个小院子,院子里有一棵翠绿的大树和一些花草,如果此时秦天在此的话,大概会认出院子内种植的都是一些药用植物。
不过对方不在,只有勤劳的蜜蜂在鲜花盛开的院子里,搜集着花香。
花香试图侵袭散发药味的木屋,却只听到日川凉的声音。
“你没事吧?有头晕目眩的感觉吗?头上破了这么大个洞,别脑震荡了。”
日川凉此时正坐在屋内,一手拿着棉签,一手小心翼翼地拨开鲜血淋漓的长发,为巴塞上药。
原本他一个净化魔法就能解决的事情,巴塞却百般推辞,用“不能浪费魔力”这种理由婉拒了自己的提议。
虽然知道是因为魔法属性相克的原因,但日川凉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并且提出要帮巴塞上药,巴塞这次没有拒绝。
听到日川凉的关心,巴塞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披散开来长发,发尾因巴塞的晃动扫过日川凉拿药的手臂,日川凉看着对方脑袋上皮开肉绽的伤口,赶忙扶住巴塞的脑袋。
“别动。”
巴塞一顿,停下,任由日川凉动作。
日川凉见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沉默,主动搭话道:“巴塞的发质真好,像绸缎一样顺滑,平时很花时间打理吧?”
“嗯。”
日川凉看着巴塞富有光泽的发丝,称赞道:“果然人帅就连头发丝都是帅气的。”
【哥哥这么帅气,就连头发都这么美,看来,我得苦恼一下该选谁当我的嫂子了呢!】
发丝似乎传来温柔的抚摸,巴塞余光瞥见日川凉的手臂,有一瞬间的晃神,纤长的绿发挡住巴塞大部分的面容。
药膏的刺激再一次泛起连锁的痛感,头上的疼痛早已经麻木,其实说不上多疼,但巴塞还是握紧拳头。
人的大脑可以储存信息,所以会有记忆能力,身体的清晰感官总会形成令人记忆深刻的回忆。
但对于巴塞来说,疼痛只是寻常的生活,而每次为自己上药的那个人,才是令人难以忘怀的存在。
每次上药的时候,他都不可遏止地想起自己与妹妹的一点一滴,在对方死后,这些快乐的回忆则随着身上遍布的伤口渗入骨血,成为久久不消的沉疴。
每痛一次,恨意也就每深一分。
猝不及防感受到巴塞不小心流露出来的杀意,日川凉的动作一顿,身体本能戒备,又有些不明所以。
他好像没说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