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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第七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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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驶进熟悉的街道时,安心转头看她:“你要回学校?”
姚梨无声地点头。安心自从毕业也没有再回过学校,一晃已经四年了。她倒在车椅背上看着外面,C城大学外面有一条很热闹的小吃街,以前上大学安心就经常来这里吃饭。不过路面好像已经重新修过,变得宽敞平整了很多。
回到故地,安心也有些陷入回忆。那时候她还没和梁世叶在一起,跟他在校园里走了一圈又一圈,和他一次又一次谈判,两人最终什么也没聊出来还是决定先试一试。后来分手,每天都有宋政熹跟在她身后,技术有困难时,宋政熹说他会;肚子饿时,宋政熹说他刚好买多了一份饭;想喝奶茶时,宋政熹说校门口的店买一送一。是宋政熹陪着她走过了最难熬的日子。
安心想着,有些愧疚:“宋政熹在吗?我叫他过来一起回去吧。”
姚梨点点头,她回来后也没见宋政熹,本来是要给他过生日相亲的,没想到生活却急转直下给了他们一记暴击。宋政熹收到安心的微信,迅速关掉了电脑离开公司。他租的办公室离学校不远,他经常会觉得在办公室熬夜就像是以前陪安心在实验室通宵一样,好像什么都没变,只是身边少了个人。
姚梨和安心先进了校门。九月晚上的校园还是很舒服,姚梨甚至能感觉到闻到了泥土里雨水的味道,一晃神还以为自己刚刚从图书馆出来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宋政熹在以前打工的奶茶店找到两人,老板已经转让了店铺,现在是一家炸鸡店。姚梨看着他:“是你盘下来的?”
宋政熹看她还有心思跟自己开玩笑,眼神看着安心,安心用眼神回答自己也不知道姚梨在抽什么疯。姚梨朝着银杏大道走去,两人跟在她身后谁也不没开口说话。姚梨转头问他们:“你们俩还记得吗?有一年寒假,秦牧远要送我回家,我怕宋政熹路上给我难堪,还特意拉上了安心一起。”
两人都有些迷茫,类似的回忆太多,他们也分不清姚梨说的是哪一次。姚梨没有等他们回答,继续朝前走:“秦牧远第一次送我礼物就是在银杏大道。”
姚梨走在路上,有些银杏叶子已经掉下来,踩在上面软软的。周围不断有学生路过,有些情侣牵着手,连走路都腻腻歪歪。还有一些骑着自行车,速度很快,路过他们时安心甚至看到自己的裙角也被路过的风带起来。
姚梨慢慢朝前走着,脸上甚至还带着笑。宋政熹看着她的样子,有些害怕。她和姚梨从开裆裤时期就混在一起,小时候的姚梨就是个不好惹的主,看起来文文静静,下一秒就可以爆锤调皮的男孩儿。那时候住在大院里的女孩儿受了欺负都会去找姚梨主持公道,他从来没看见过姚梨示弱。大学时他看见秦牧远就烦,那时候他也没有恋爱的经验,从别处听说秦牧远情史丰富,担心姚梨被她欺负。后来他看着应该还是姚梨欺负秦牧远也就渐渐放了心。这就是他心里的姚梨,不管对方是谁,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都可以变成占据优势的那一方。直到两年前,他走进姚梨家里看见她瘦了七八斤,好像身上所有的生气都被抽走了。那以后,他看着姚梨慢慢的在努力找回自己,上次见到段羽飞才觉得姚梨有些生气了。今晚看见她,好像又回到了两年的样子。
旁边的安心看着姚梨神神叨叨的样子更是害怕:“姚梨,我们去喝杯水吧。”
姚梨立刻应和:“好,可是以前我最爱喝的西瓜汁没了。”
宋政熹走到路边的自动贩卖机:“没有了西瓜汁,还有很多其他的好喝的饮料。”
他按下三杯咖啡递给安心一杯,又递给姚梨一杯:“咖啡也是你最爱喝的。”
姚梨看他买咖啡就想起来当时自己刚买完咖啡,抬头就看见秦牧远正把垃圾丢到教学楼楼下的垃圾桶,她伸手接过咖啡继续低头朝前走。
安心叹了口气:“姚梨,我知道你很难受。我都这么难受,很难想象你有多痛苦。但是你必须要面对这个事实,如果你真的原谅了他,就应该带着他的那一份好好活下去。”
姚梨却突然转过来看着他们倒着走:“我为什么要让自己的生命承担别人的重量?我不想带着他活下去,该承担这些的是陆思婕。”
安心已经分不清姚梨说的是气话还是真心话,她今天就一直觉得姚梨的精神状态很奇怪。姚梨指着旁边的体育馆:“秦牧远就是在这里让我喝藿香正气液。”
安心叹了口气,她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宋政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总觉得秦牧远的死自己也有责任,如果他没那么笃定地说,秦牧远也不会发了疯一样冲上飞机。虽然沈亦俊说了,在飞机上姚梨给他手机打了电话,看来电显示两人还说了几句话,是秦牧远为了救其他人才没有下飞机,但是他总是过不了心里这道坎。
三人不知不觉走到了教学楼。不知何时,天上的月亮已经高高悬起,皎洁无瑕。姚梨说想自己一个人进去看看,两人也没跟着,站在教学楼门口等着她。
安心四处看了看,校园里好像什么也没变,已经过去了四年,离开这里人都已经物是人非,而学校里连一盏路灯都不会有变化。安心数着,从第一教学楼开始的第四盏路灯,果然还是坏的。好像学校总有一种魔力,能让你穿越时空,看见以前的自己。安心抬头望着隔壁的实验楼,冷不丁看着宋政熹:“政熹,对不起。”
宋政熹看着她:“什么?”
安心不看他,抬头指着他们曾经呆过的实验室窗口:“你还记得那里吗?”
宋政熹露出一点勉强的笑容:“那么多个通宵,能忘吗?大学四年我住宿舍和住实验室的时间一半一半吧。”
安心也露出了一点笑:“没那么夸张吧。”
她很快收起情绪,转过身面对面看着宋政熹。宋政熹看她这样正式的样子,也看着她:“安心,你不用.....”
安心打断他:“对不起,这一次我想打断你。之前每一次,你都打断我,说你知道我想说什么,但是我想说的,并不是你想的那些话。政熹,我很谢谢你的喜欢,有你的这份爱和支持,我才能在自己喜欢的领域展露头脚。虽然以前我也不愿意承认,但是你的实力确实才是我在北京站稳脚跟的基础,当然了我也很棒,公司有今天,我们俩缺一不可。但是在个人的感情这一方面,我一直没有和你决绝地说清楚,从我遇到梁世叶开始,我的心里就再也装不下别人。是我装聋作哑还假意清白地把你留在身边,耽误了你,我想认真跟你道歉。现在我过得很幸福,我希望你也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宋政熹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抬头看了看实验楼,觉得世间的一切都在看他笑话一般。
下一秒,宋政熹拍拍安心:“我靠,那是姚梨吗?”
安心一抬头,顺着宋政熹的方向才看见姚梨的脚已经晃在栏杆外面。
她还没反应过来,宋政熹已经冲进教学楼楼梯间,安心赶紧跟上。宋政熹不知道自己用了多长时间,他感觉从没跑得这么快过,小时候体育课跑过了姚梨还被她揍过,从此就不敢在她面前跑步。等他撞开天台的门才发觉自己喉咙里好像都有了血,安心追在后面喘气。
姚梨被撞门声吓了一跳,转过身才看见是宋政熹:“怎么了?”
宋政熹气势汹汹走过去,一把把她拽下来:“你搞什么?!”
姚梨莫名其奇:“我以前就和秦牧远这样在天台上聊天,怎么了?”
宋政熹深呼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姚梨,你刚才那个样子非常危险,算我求你了,你还不如直接在这里哭一场,哭完了离开学校,重新开始你的生活好吗?”
姚梨奇怪地看着他,又看着他身后气喘吁吁的安心,还是面无表情:“宋政熹,你们俩以为我要跳楼?”
两人不敢回答。晚上的秋风带着些凉意,把安心的裙角扬起来,再扫过宋政熹头顶的碎发,最后冲进了姚梨的眼睛。姚梨感觉眼里一阵酸涩,她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就蹲下。安心去拉她,却只摸到一手的眼泪。姚梨抬头看着他们,他们的身后,月亮还挂在黑色的长空里,丝毫没有被黑夜湮没的迹象,亮得刺眼。
姚梨站起来:“我没有你们想的这么荒唐。我承认,秦牧远死了,对我打击是很大,但是我的生命里不仅仅是为了一个人转的。我有我的父母,我的爱人,我的朋友,我的学业,我的未来,甚至今天走在学校里我才意识到,对我而言,他早就死在了两年前。”
安心听着她激烈的言辞,和她的刺人的话不同,她的眼泪一颗颗掉在地上,干燥的混泥土地面被眼泪打湿,像一朵朵花绽开。看着眼前已经哭成泪人的姚梨,她突然想起来小时候学的那个成语,言不由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