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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我就是一场笑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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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乌云密布,公园人非常少。
楚洛赶到时,水面根本没看到人。
秦佑不会游泳,不敢贸然下去救人,也没去附近求救,站在岸边焦急等待。
楚洛已经明白什么情况了,问清落水点,扯掉外套,毫不犹豫跳下去。
未名湖很深,楚洛一头扎下去,并没有找到人。
沿着落水点绕两圈,楚洛浮出水面,深吸一口气,重新钻进去。
付与游泳很不错,肯定不会淹死。
可是,楚洛担心付与做傻事。正是这样,他明知道这一遭是付与耍心机,他还是下来了。
往前游了一段,楚洛瞥见一抹黑色的影子。
他加速游过去。
突然,手脚动不了了,身体被困住,不知游到哪里去。
哗啦!
他们破水而出。
水花四溅。
跌进湖里的人,把他带到未名湖的南岸。
岸边树木茂密,几乎没人经过。
一切的一切,果然是早就写好的剧本。
卑劣。
这是楚洛第一想到的词。
多么可恶的一个人啊。
总是在犯错之后,装可怜耍心机博他的同情。
他看透付与的把戏,应该用力推开这个人。
转身离去或者痛斥这种恶劣的行为,以解心头之恨。
可他什么动作也没做,只是目不转睛盯着付与。
对上他的目光,付与说:“我是能以死明志的,可是,想到你会难过,我还是不忍心。”
“为你难过?”楚洛冷笑。
楚洛脸色如同天色,马上要迎来一场狂风暴雨。
水珠顺着额前的碎发落下,滚过浓眉,停在睫毛上,雾蒙蒙一片。
娇贵冷艳,盖住眼底的关心。
“不为我难过吗?”付与松开他,话锋一转,“你决定用我陪练,就是在这里。这样的地方,当坟墓挺好的。”
“你威胁我?”楚洛冷眼剜着付与。
薄唇勾起,付与轻笑。他笑起来,像宁城三月的烟雨。
画一样美。
楚洛转开视线,咬牙道:“别耍花招。”
“楚洛,你看着我,也算为我送葬。”伴随话音响起的,还有巨大的水声。
楚洛猛然转过头去。
那张清微淡远的脸,笑意渐浓。
付与从没笑得这么开心。
仿佛不知道自己这一倒,面临的是死亡。
付与就这么躺下去,扭曲的水花将人吞噬,掩埋掉肆意的笑容。
楚洛的心抽了一下,浑身冰冷,似乎跟着沉下去了。
整片天空的乌云压到他心头,死亡的窒息淹没他。
大脑甚至没来得及思考,他急忙伸手,拽紧下沉的人。
四肢百骸都是冰冷的。
楚洛浑身都在用力,左手握住冰冷的臂膀,右手揽住瘦劲的腰。
水花飞溅,哗啦作响。
水声叫声混成一团,炸碎未名湖南岸的安静。
得益于一个多月的训练,下沉的人终于重新钻出水面,好好立在自己面前。
水滴滴答答打在湖面,奏出楚洛紊乱的心绪。
他感觉自己在跟死神抢人,成功后,一点喜悦都没有,难受到鼻子发酸,眼泪不停往下滚。
蒙蒙烟雨怎么能埋葬在这冰冷的湖里?
这人该像江南的春天,接受金风玉露的洗礼,点染万紫千红。
为他增添雅致的诗意。
什么以死明志,见鬼去。
还有那该死的剧情,从一开始就不该在意。
他只要付与永远为自己停留。
如果非要按剧本发展,他就把这个人锁在家里。
只有他能见到的付与,又怎么能够招惹别人呢?
“付与,谁准你用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楚洛的声音没了往常的笑意,带着轻微的哽咽,还有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心疼。
他捧起苍白的脸,为付与擦拭脸上的水。
动作很轻很轻,好怕弄碎这个人。
该做出新的安排了。
一点一点清理掉水珠,楚洛转身往岸边游。
一道黑影闪过来,楚洛身上一紧。
“因为,我就是一场笑话。你不心疼,我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冰冷的气息包裹周身。
呼吸疯了似的钻进鼻腔,侵略性极强。
楚洛腰部缠来一双手。
沿着背部往上爬,霸道地抱紧他。
愣神片刻,他双唇微微张开,桃花香肆意飘散。
从红唇扫到口腔,浓烈的气息笼罩他们。
胸口是剧烈的心跳,正演奏鼓曲。
是付与的,亦是他自己的。
疯狂恣肆,热血奔腾。
这个吻却截然不同。
轻柔缠绵,诉说着一个难以启齿的故事。
楚洛听懂了。
迫于某种压力,付与不得不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期间无心插柳柳成荫,萌生情愫,爱意泛滥成灾。
只是底色悲凉,付与不肯违背准则,从不诉说自己最真实的情感。
将汹涌的情意藏在日常的点滴里。
付与藏得并不好,楚洛早就能感觉得到。
只是,他被剧情裹挟,一直不肯正视付与的感情,更不肯承认,他被付与征服了。
就像哥哥说的,自己被付与牵着走。
这一瞬,楚洛只想延续付与的疯狂。
抱紧付与,他回应这份终于爆发的爱。
他动作更直白,更坦诚,是狂风骤雨,是电闪雷鸣,是飞舞的斑斓色彩。
他要打破剧本,用热烈传递一份暖色。
给这抹烟雨送上三月的和风。
偌大的未名湖,藏着澎湃爱潮的鸣唱,和彼此呼吸的喧嚷。
隔绝所有的纷扰。
*
中心公园停车场,楚绎然快步跑向未名湖。
六位保镖为他开路。
气势汹汹。
陆渊跟在后面,跑了几步,被刚赶来的秦佑拽住。
“然然怎么要吃人的样子,他知道什么了?”秦佑问。
“然然该知道什么?”
陆渊收起惯常的狐狸笑,神情很严肃。
他刚才在陪柳维练歌,接到楚绎然的电话,然然丢下一句“去未名湖”就挂了。
陆渊大概能猜到,能让然然急的,一定是洛儿。不用说,肯定和小舅子有关。
不敢惊动柳维,他找个借口,匆匆赶来。
小舅子到底做了什么,惹得然然丢下工作跑来公园?
洛儿不是说今天有事吗?怎么会和小舅子闹矛盾的?
想到这里,陆渊加快脚步跑过去。
到了未名湖,陆渊扫一眼,一个人都没有。
楚绎然指挥保镖们进行搜寻。
沿着未名湖畔,大家四处张望。
乌云低垂,随时要塌。
打着灯,大家一路找到南岸。
密集的树木后面,恰巧传来水声。
有人上岸了。
楚绎然停下脚步,神色格外冷酷,眼睛盯着前方,全程一句话没说过。
看得出来,气得不轻。
每个人的目光都死死锁住树林,如临大敌。
不知道的,以为里面藏着洪水猛兽。
秦佑也不知道楚洛和付与什么情况了,揪住衣服,屏息凝神,目视前方,眼睛都不敢眨。
脚步声逐渐清晰,树枝动了动,一个高挺的身影从后面出来。
很快,两个天青色的身影并肩而立,水顺着衣服低落。
哒——
地上晕染出墨色水迹。
最前面的保镖赶紧脱下外套,披在两人身上。
付与的神色淡漠,整个人安静无比,稳得很。
身旁的楚洛抬起眼眸,看见他们,挑了挑眉。
秦佑眼尖,借着手电光,瞄到付与的唇色比平时更深。
?
这俩人,矛盾闹到嘴上去了?
然大总裁这么大架势,要棒打鸳鸯???
扯一把陆渊的袖子,他要提醒陆渊做好保护准备,陆渊先走一步,绕过楚绎然,快步来到楚洛身边,挡在他和楚绎然中间,不动声色打量眼前两个人。
“洛儿,怎么都湿了?”
楚洛唇角噙一抹春风,嗔怪道:“常在河边走,哪能没意外?你们这么兴师动众干嘛呢?”
“听说你在这里散步,我们想凑个热闹,谁知道你散湖里去了,可把我们担心坏了。”陆渊脸色变得很快,转眼之间,狐狸笑就爬上眉梢。
视线扫向几个保镖,楚洛说:“我还以为你们来打架呢。”
保镖偷看楚绎然,碰上那道冷酷的目光,立刻解释道:“小少爷,我们怕发生意外,才跟着来一趟。”
“辛苦你们了。”楚洛走到哥哥面前,“哥,让他们回去休息吧。”
楚绎然打发了保镖:“洛宝,怎么回事?”
“哥,刚才不是说了嘛。”楚洛跟他们一起往外走。
谁都知道,真相并非如此。
但是没人刨根问底。
到了停车场,楚绎然拿出两套衣服,让他们换好。
收拾得差不多,楚绎然请陆渊送楚洛回家,转头叫付与上自己的车。
“哥,让渊渊送他回去吧,我想和你聊会儿。”楚洛提议。
楚绎然点点头,自己先回车上坐着。
“渊渊,秦佑,明天不用来接我。”楚洛笑了笑,“直接在燕城山下集合。”
陆渊比了个OK。
楚洛来到付与面前,扬起一抹笑:“明天见。”
他的笑容很温暖,配上冶艳的脸,分外动人。
付与目光闪烁,半晌才蹦出一个字:“嗯。”
“让张姨给你熬姜汤。”付与补充道。
楚洛瞪他一眼:“谁要喝汤。”
秦佑和陆渊目光交汇,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想八卦,主角已经转身离开了。
只能作罢,各自按照安排离开。
上车之后,楚绎然等弟弟开口。
楚洛侧着身子,伸手抱住楚绎然,闷声闷气道:“哥,我要藏一个人,你会支持我的吧。”
“会。”
楚绎然轻轻抚摸弟弟的头:“洛宝,这次是你误会他了。”
“上次他还让我相信他,难怪他要发疯。”楚洛声音低低的,特别后悔。
楚绎然拍拍楚洛的背:“是他不肯说实话在先,错不在你。”
楚洛抿唇不说话。
“洛宝,你还不肯问他的来意吗?”
“他不肯说,我又何必问。”
“今天你一时冲动,原谅了他,你终究不知道症结所在,以后,还会有无数次误会。”
是啊,所有误会,都是因为付与不肯说明来意,而他,不想主动查。
楚洛望着哥哥,有些委屈。
“洛宝,他为柳维来的。”楚绎然说。
楚洛猛地抬头。
付与的来意,在哥哥冷酷的声音中,一一揭开。
楚洛久久不能平静。
书里所谓的前途,竟是柳维的前途。
或者说,是柳汪洋所认为的前途。
真是太可笑了。
柳汪洋为了一个虚假的可能性,让寄人篱下的外甥奉献青春,接近讨好别人。
他从来不关心付与真正想做什么。
陆渊的深情,柳汪洋也一无所知。无论书里还是现实,陆渊从始至终深爱柳维。
不管外界怎样变化,他的感情坚如磐石。
柳汪洋的坚持,就是一个笑话。
付与,便成了这个笑话的牺牲品。
“因为,我就是一场笑话。你不心疼,我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坐回自己位子,楚洛望向窗外,手肉眼可见的颤抖着。
他明白了,上次在亿鲜居,碰到柳汪洋,付与情绪波动的原因,是被柳汪洋逼着向他要承诺。
可是,付与那么强,为什么会害怕柳汪洋呢?
是的,害怕。
楚洛很确定,那时候付与的反应,除了怒意,还藏着一丝本能的害怕。
难道,柳汪洋对他做过什么?
楚洛捕捉到这一丝困惑,眉眼变得凌厉,让司机找个地方停车。
“哥,我去一趟付与那。”楚洛说。
停好车,楚绎然下来了:“洛宝,司机送你过去。”
楚洛没有扭捏,上了车,直奔星野花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