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十六只海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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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往前拨动一点。
结束LINK VRAINS直播的露娜，扶了下额头，“游作，应该听出来了吧？”
“大晚上出去，讨厌。”
放置在一旁的卡盒亮起鲜艳的红色，异色眼狗狗抖水般晃了下，细密的红色光点纷纷扬扬落了一地，【露娜，有人找我们哦～】
“哎，这个点吗？”
剔透的、无机质的异瞳倒映着女孩完整的身影，【对哦，凶饿毒超拼命求救呢，去帮帮吧。】
“你这个语气说得和看乐子一样啊，有仇吗？”露娜看了眼时间，思考一瞬就朝着自己的龙走去，随后摸了摸它冰冷的鳞甲。
【咦，是这样吗？】歪着头的异色眼，高高翘起的尾巴摇晃了下，声音和往日一样欢快，【所以，要去吗？】
“啊，当然可以，我对你说的很感兴趣呢。”
【好的，我们走吧。】
露娜刚想回应，忽然就觉得一阵头晕。
眼前一片斑驳陆离的光晕，就这样昏了过去。
呆在边上的机械哔，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惊住了，连忙滑过去架着她，可就算这样，夏日的衣衫极为轻薄，露娜雪白如玉的小臂上，还是带了一道被桌子擦到的红肿。
你说，露娜和异色眼聊天为什么没被发现？
因为机械哔根本看不到精灵，而女孩的自言自语它早已习惯，并不会提出异议和疑惑。
医院。
看着沉睡不醒的露娜，游作连忙凑到从病房里出来的医护人员面前，“怎么样，医生她没事吧？”
“目前没有大碍，虽说处于昏睡状态，但没有身体外伤，使用了最新的医疗器械也没能找到原因，”说到这里，医生忍不住皱眉起来，看着隐隐不安的游作，语气还是一惯的冷静，“观察一段时间就好，要是病人苏醒了就没什么大碍。”
临走前，他还顿了下，像是随口提了句：“说起来，这还是第二例登入LINK VRAINS出现昏迷的情况，那个虚拟世界真的…没有问题吗……”
游作眨了眨眼睛，浓密上翘的长长眼睫在下眼睑投下一道浅浅的阴影，与他的黑眼圈融为一体，撕漾开颓唐的一角彩纸。
他隔着玻璃看着神色异常虚弱，病怏怏的，毫无生气，显出一种病态苍白的露娜，只觉得胸膛像是揣着浸透了水的加热包，膨胀发热，随时要炸。
少年推开那扇门，走到床边，直挺挺地坐下，脸埋在露娜的手边，泪意突然涌至喉间，化作浅得几乎听不出的呜咽。
虽然医生说的简单，但他还是冷静不下来——怎么会，怎么会！
他忍了又忍，终究是忍不住，眼泪就这么被柔软的布料吸收掉了，那点细碎的声音也淹没在女孩手臂和被褥之间。
真不像话，十六岁的人哭成这个样子，以为习惯，装作不在意，装久了，自己都以为是真的了。
怎么可能不在意？
这可是他最重要的人，只要想到她出事的可能性……不！不会有的！如果是汉诺骑士搞的鬼，哪怕将LINK VRAINS掘地三尺，他也要拯救露娜。
游作缓缓抬头，却发现自己的手在抖——不只是手臂，而是他整个人抖得停不下来，像发条坏了的玩具，不受控地颤抖。
他闭了闭眼，眼睑掩去心口被捅一刀的痛。
游作深呼吸一下，让氧气跟血液进行呼吸作用，没等他睁眼，微凉的手指，轻轻地碰了下他。
少年的动作骤然停止了，他睁大眼睛，朦胧的视线里，一切都像是浸泡在梦一样的光影之中。
他的耳中，听见了那个声音，又轻又软，如同春樱骤放。
“游作？”
好似万籁俱寂。
…
……
“我在。”藤木游作应了一声。眼泪不停的滑落，他却展开笑容，不再紧咬牙关，他都不知道自己也能笑得那么温柔放松，“露娜，你醒了…实在是太好了。”
“你…哭了吗？”
游作眨了眨眼睛。
作为灵魂之窗，阅经世情，有故事的双眼自然动人，可是少年专注地看着某人某事时，彷佛会得发光，荡着一泓澄澈的凉水。
“你晕倒了，我…很担心。”
说完，他别过头，声音压得低低的。
“……哎！？？？”
露娜难以置信捂住头，“可是，我明明……”
“嘶，”她吸了口气，看着依旧垂首不看自己的游作，慢吞吞地问：“你没事吧，吓到你了吗？”
“我知道，我就是……就是一下子太紧张了，”游作低低的说着，平时那点冷静自持都被吃掉了，成了踢一脚才动一下的二愣子，说话断断续续的，用词也不确切：“我只是……就是，害怕会失去你，就像奶奶那样……我怕你再也不会醒来。”
害怕，犹豫，不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与在决斗上杀伐决断的模样截然相反。
游作觉得，自己犯了无数的错误。
没人教他，爱人这一题应该怎么解，没有公式可以套进去，出题人的思路他百思不得其解，所以……
得不到理想的结局，也是合理的。
“我只是……太担心了，露娜你唱得那支歌很好听，”他没话找话，秀气脸庞上满满当当地堆着不知所措，明明已经极力掩饰，那点慌乱的尾巴却早已乱摆乱晃，颇为醒目：“呃，那什么，是Ghost girl突然下了挑战书，我才出门的，不是……有意的。”
太在乎了，所以真遇到事，完全冷静不了。
他在露娜身上，完全没有理智可言。
陪伴了十年的人，是恋人，是朋友，也是不可分的亲人，失去她宛如剜去整颗心脏，徒留一副空荡荡的皮囊苟活于世。
“别担心，我没有事。”露娜拉住游作的手，十指相扣，眼神认真又温柔，隐约透着几分怜惜。
“我绝不会出事，游作其实很讨厌一个人。”
“不会让你孤零零一个人的，这是约好的。”
然而，这话听在藤木游作耳中，却是另一番意义。
她说得温柔而坚定，眸光专注真诚，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羞涩回避听到她的话语，竟让他心跳如擂，揣了个热乎乎的暖蛋在心脏边旁，久了烫人，也舍不得将它挖出来。被她看着，心脏旁的暖蛋止不住地发散热度。
露娜的声音一直却是带着意味深重的蛊惑，彷佛信她分分钟就得永生了
彻夜未眠的游作听得晕晕乎乎，心里发烫，就信了她的话。
绝不会让我…一个人。
快乐泡泡在游作心里冒出来，连啵一声破掉的时候，都是甜的。
“不过，游作这么关心我，有点开心～”
“……”
“还以为游作有了Ai，根本不在意我了呢。”
“我没有。”
“嗳——”
游作被揶揄得脸颊发红，正要发作，露娜笑盈盈的望向他：“好高兴游作这么喜欢我。”
她长长眼睫覆着的瞳孔色调是浅淡的粉色，带着一点红，以前没发觉。这时，病室内的灯光映到里面去，透出粉色钻石一般的微芒，看得他心脏几乎要漏跳一拍，少许的羞恼更是溜得半点不剩。
被她定睛看久了，心也要随着她的眼瞳一点一点的消融沉没进去。
脾气都被看没了，命都给你，拿走吧，别留下我一个人。
他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啊。”
露娜又笑了一下。
他的余光扫到这抹笑，心跳如雷，突然想杀死这么不争气的自己。
露娜眼眸弯弯，准备坐起来，却只觉得整个背部都不属于自己，被谁悄悄替换成一块木板，腰椎要裂开来，每根骨头都在尖叫抗议罢工。
！
怎么回事？
露娜一手撑着床铺，却觉得四肢发软，眼看就要栽下去，游作及时从后面用双手将她整个人捞稳，像架着不听话的小孩，托着她的双臂： “你别急，抓住我慢慢坐稳。睡了太久了，没有进食很容易头脑发虚的。”
她仰起脸：“哎哎哎，会这样吗？”
“嗯。”
盯——
“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为什么游作这么清楚啊？”
“呃、这个，其实是……好吧，我之前熬夜登入LINK VRAINS后就会这样。”少年眼神游移，声音也因为心虚变得飘忽不定。
“果然！”
游作闭上眼睛，耳尖染上难为情的粉色，“抱歉，以后绝不会……”
“嗯哼，再这样，我会生气的。”
“嗯。”
你从不会生我的气。
缓了一会儿的露娜，被游作塞了粒糖果在嘴里，少年摸了摸她得到额头，就去买饭了。
露娜眯着眼睛，嘴里的味道是香草的，可她却觉得甜得舌头都要粘在上面。
吃了甜食，她心情稍好，被子底下的手微微一握，泛着紫红色光芒的卡片在掌心聚集。
女孩唇线抿直，没有表情的脸，像一面精致秀美的面具，凝固在脸皮上，连粉色的眼亦是一种干涸的红色。
“凶饿毒吗？”她自言自语道。
真诚的关系，并不代表完全没有秘密。
露娜很信服看过的一句话，‘距离感就像内衣，脱掉之后就只剩下赤果果的要害。’
而人家并不一定想看你的要害。
这段忽如其来的昏迷真相，她是不会告诉游作的。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十六只海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