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蛙升职记》珩止

4、四只青蛙四张嘴

　　子弹一瞬间就穿过了弗兰。

　　伏特加站在原地，连怎么帮大哥写检讨都想好了。
　　组织里杀个人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总归都是有些道理的，叛徒，任务失败。
　　这种刚分过来就死在他们手里的，说到底是不太好向上面交代。

　　琴酒固然不会被追责，但作为目睹一切的伏特加，难保不会被叫过去说明情况。

　　他要怎么说明呢？
　　新来的把琴酒气死了？

　　“大哥……”伏特加看着弗兰向后倒去，叫了一声琴酒。

　　琴酒的手还没有收回去，他看着弗兰倒下的动作，微微蹙眉。

　　“啊——”少年人慵懒的声音再次响起，伏特加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

　　什么情况？
　　诈尸了？

　　弗兰跌坐在地上，手扶着头上摇摇欲坠的青蛙帽子，六个可笑的洞口变成了七个，其中一个还有些炸开，一看就是子弹崩的。

　　“好危险，请不要这样吓me，真的很危险啊，大叔。”

　　琴酒放下持枪的手，沉默地看着坐在地上的那个孩子。

　　他对自己的准头非常有自信，不存在这样的距离却没能击中的可能。
　　而他刚才，也确实抱着杀掉那孩子的心思开的枪。

　　他不会错，那唯一的可能，就是那孩子躲开了射程轨迹。

　　这样的距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而琴酒一直盯着弗兰看，并没有发现对方的身体有丝毫的移动。

　　难道说那孩子的身法速度精细到连他都无法发现么？

　　琴酒并不相信这样的事情，可看着还好端端站在那里的弗兰，他又不得不把自己之前的怀疑重新提起来。

　　一次两次是巧合，三次还会是巧合吗？
　　其他的情况也就算了，连自己的枪口都能躲过，琴酒不相信这是巧合。

　　要么是这孩子并不像他所说的那样，只是一个普通的非战斗人员，在接受代号之前，他或许还经历过什么其他的身份。
　　要么就是这个孩子，简直是个战斗上的天才，加以培养，或许……

　　“你的腿，没事了？”

　　“怎么会，被大叔你吓一下，感觉又重了，好疼啊——”弗兰的尾音拉长，眨巴眨巴眼睛，挤出来两滴泪水挂在眼角的小三角上，还真有点子可怜的味道。

　　但琴酒已经看破了这小孩的心思，“明天早上会有人去叫你。”

　　说完，琴酒转身就走了。

　　“真是无情啊，长毛大叔。”

　　“行了，你到底能不能走。”伏特加问。

　　“不行，请大块头前辈带me回去吧。”

　　“这是麻烦的小鬼。”不得已，伏特加只好蹲下重新把弗兰背起来。

　　他们没了车，连回去都只能走回去。
　　至于琴酒，当然是有人来接的，他还要去修复他的爱车保时捷，自然没有功夫跟他们一起回去。

　　伏特加一路背着弗兰出了农庄的岔路口，回到了米花市市区，还顺便去医院给弗兰看了一眼腿。

　　而他没有发现的，则是他们离开之后，那片农庄就变成了一片靛青色的迷雾散去，还原成原本的破旧楼房。

　　在医院，医生给弗兰做了检查，发现只是轻微的骨头错位，上面的血迹是哥顿留下的，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他们给出的借口是发生了车祸，伏特加被医生耳提面命这个年纪的孩子要多注意，生长期骨头出了问题是要出大事的，伏特加只好“嗯嗯嗯”地答应着，离开医院的时候给了弗兰后脑勺一巴掌。

　　“你小子以后少惹这些麻烦。”

　　“这是诽谤，这些都不是me能左右的事情。”

　　弗兰被伏特加送回了组织给他准备的住处，是一栋公寓里的房间，至于他明天要被带到哪里，伏特加并没有告诉他。

　　这个组织就算是对自己人，也十分小心谨慎呢。

　　“反正我也劝过了，就算你还是个孩子，把大哥惹生气了，也不会好过的。我是为你好。”伏特加留下这么一句话，就离开了。

　　弗兰关上门，一阵雾气笼罩住了这间房间，将内部与外界隔绝开来。
　　就算是装了什么监控设备，也无法看出这间房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弗兰坐在床边，两条腿随便耷拉着，上面的血迹消失得干净。

　　他伸出手，一张软盘出现在他的指尖。

　　“这个东西要是给你们的话，回去了长毛队长一定会杀了me的。”弗兰的指尖微微用力，软盘化成了一片齑粉，落在地上，被他一脚踢散。

　　弗兰打了个哈欠，躺在床上。

　　“真遗憾，假期又没了。”

　　次日一早，弗兰的门被敲响。
　　他看着自己的腿想了想，还是瘸着腿儿跳了出去。

　　不为别的，就为了想放假。

　　但可惜的是，琴酒坚决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尤其是在知道弗兰只是轻微错位之后，他三令五申伏特加必须把他按时带到组织的据点。

　　见到伏特加的时候，弗兰还没等张口，就被伏特加拉在背上带了出去。

　　伏特加已经反省成功了，不管他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只要不让这小子张嘴，那么就绝对不会出现意外。

　　琴酒的车还在维修，伏特加开来的只是一辆普通的黑色商务车，而且只有他一个人。

　　“那个白毛大叔呢？”

　　“你能别这样叫吗？大哥他在据点等你。”

　　“me拒绝。”

　　伏特加没有办法了，不过似乎也无所谓，他觉得大哥或许已经，对这个称呼免疫了。

　　酒厂的据点没那么好找，就算大家都是组织的成员也不例外。
　　作为隐藏在米花市地下多年的大型犯罪组织，它的所在地明显又引人注目。

　　在伏特加带着弗兰进入一个大楼，又在电梯里左拐右拐之后，不禁感叹果然所有的组织都喜欢在地下里挖洞。

　　这样看来，还是意大利城堡更加舒服。

　　进入组织之后，弗兰才发现今天在这里等着他的，不仅仅是他昨天见过的那个长毛大叔，还有另外一个姐姐。

　　那人穿着性感的袭胸紧身衣，眼睛周围纹着凤尾蝶的纹样。
　　弗兰只看一眼，就把帽子拉到眼前，用手捂住了眼睛。

　　“有蜘蛛精穿着奇怪的衣服站在那里。”

　　“这是凤尾蝶！”基安蒂反驳道，指着弗兰问，“琴酒，这孩子是怎么回事？”

　　“一个非常不可爱的新人，就交给你了。”

　　“哈？我凭什么非得负责带小孩不可。”

　　“那孩子有着卓越的战斗天分，能不能训练得出来，就看你的本事了，基安蒂。”

　　“啧，我知道了。”基安蒂虽然不愿意，但琴酒都这样说了，她也没什么拒绝的理由。任何事情，都必须以组织的发展为先，如果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孩子真的拥有那样的能力的话，那么将他培养出来，对于基安蒂来说，也是大功一件，组织一定会记得她的付出。

　　她从上向下打量那个站在地上的小鬼，“小子，抬头看我。”

　　弗兰把手指分开，看着基安蒂，“me不要，看到蜘蛛晚上会做噩梦的。”

　　“这个混蛋……”基安蒂从上面跳下来，手掐着弗兰的下巴，“看好了，我这是凤尾蝶，才不是什么蜘蛛！”

　　弗兰眨眨眼，“原来真的是凤尾蝶啊，都要怪大姐姐你把纹身纹在这种歌地方，对眼睛不好哦。”

　　“你这小孩没什么资格说这种话吧。”基安蒂摸了一把弗兰眼角的小三角，确认那不是画上去的涂鸦。

　　这小子，年纪不大，想法倒是还挺多的嘛。

　　“那个是天生的哦。”弗兰平静地回答道。

　　“谁管你，跟我去射击训练室。”基安蒂松开弗兰的下巴，转身带着他上楼。

　　弗兰跟在她身后，问琴酒：“me只是个情报人员，为什么要去训练室。”

　　“为了让你不要再在前线给我犯蠢。”

　　“me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拒绝，练体术是会被前辈瞧不起的。”当然，他说的并不是组织里的情报人员前辈，而是那对库洛姆姐姐说出会体术的术士是歪门邪道的豆丁前辈。

　　琴酒等人并不清楚他指的人是谁，不过只昨天一天的接触，他已经认清了这小子满口胡说八道惯了，十句话里恨不得十一句都是假的。

　　“不练的话，是还想被我蹦一枪吗？”

　　“那me拒绝。”弗兰只好快步跟上基安蒂。

　　在上楼梯的时候，基安蒂突然回头，“啊，对了……”

　　弗兰下意识地躲让，青蛙头往后靠，没能撑住身体的平衡，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喂！”基安蒂下意识地伸手去拽弗兰，却刚好和弗兰的手指差着一点缝隙。

　　弗兰就那样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楼梯不算高，但角度却陡，整个都是金属制成的，落下去的时候的“咚咚”声实在是叫人心惊胆战。

　　“小子，没事吧！”

　　“好疼——”弗兰捂着头坐起来，脸上糊满了血迹。

　　饶是基安蒂这种手下过了不少生命的狙击手也没忍住叹了一声：“哇，好惨。”

　　“没死吧，薄荷。”琴酒也问候了一句。

　　“长毛大叔怎么好像很遗憾me还活着啊。”弗兰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又糊了一手，看得伏特加都觉得疼。

　　琴酒没说话，但他开始怀疑自己的眼光了。
　　一个能躲开自己子弹的人，怎么能从楼梯上摔下来啊？

　　他的目光看落在了弗兰那顶帽子上，决定给自己找个借口，也给自己日后的眼睛找个清静。

　　“明天，不许带你那顶可笑的帽子了。”

　　因为受伤，训练的事情暂时搁置一天。
　　于是第二天，弗兰再次来到基地的时候，琴酒看着那走廊里的阴影，确实没有那对青蛙眼睛，顿时感到了一点欣慰。

　　这孩子似乎还是有救的。

　　但越走进，琴酒越觉得不对劲。
　　这孩子的头怎么是方形的。

　　等弗兰从阴影里走出来，琴酒才看到，他的头顶上，顶着一个圆木酒桶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