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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 4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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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屋内的众女并不知晓刀狼的即将到来。
看着众女七嘴八舌的根本收不住,司月不得不开口制止她们的言说,等众女稍稍安静下来,这才道:“虽然你们刚刚好吵,不过我听明白了。你们觉得阿错和贼人沆瀣一气害死了你们的亲朋好友,所以你们怨恨她。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她也是受害者啊。她不过是个弱女子,被贼人逼迫,不得不从啊。”
这就是典型的伤不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痛,众女当然不服了:“她是受害者,合着咱们这些人就是活该呗!”“切,她又无亲友被害,当然体会不到咱们心里的痛了。”
七妹冷眼看着司月:“你可知,屋里诸位有一个算一个,为什么没成为那些贼寇刀下的亡魂?”呵,以为亲友尚在人世,自己就是个幸运儿了?她非得戳破对方内心那不切实际的幻想。既然她体会不到她们这些人失去亲友之痛,那便让她恐惧于即使失去贞洁之痛吧。
她内心的阴暗之声,司月自然听不见,因此只纳闷道:“是啊,那些坏人既然杀了你们的亲友,为什么不连你们也一起杀了呢?还真是奇怪!”
七妹一步一步缓缓向司月走去,直走到她面前,然后唇角微勾,扯出一抹阴邪的笑意:“因为啊,我们是女子啊。他们需要发泄自己的欲望,自然得留着我们呐。妹妹,别看你今天还洁白得像天上飘下来的雪花,可是等到明天天一亮,啧啧……”她伸出手,食指指尖在司月脸庞上若有似无地划动,“瞧妹妹这副好皮子,一定会被那群禽兽糟蹋得不剩一块好肉。妹妹,你要怪,只能怪自己是个女子。”
虽然没怎么听懂,不过这话可不像什么好话。难道那些贼人是利用这些女子练什么邪功?在她的记忆中,确实是有一些术士不走正道,囚禁女子采阴补阳修炼邪功。不过,七妹的话还是让司月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怪自己是个女子?若如你所言,该怪的是那些贼人行禽兽之事。你不去怨怪他们,反倒检讨起自身来了,真是可笑。”
不过是她的随口一语,却好像戳到了七妹的痛处,七妹一张俏脸染上红色:“你、你懂什么?我们不过是群弱女子,那么长的时日,无人相救亦难自救,除了自怜自艾,我们又能如何?”
司月不过是进来吃瓜看个戏,没成想竟碰见了此等不平事。听众女的讲述,她们遭遇过很大的不幸,而且如今还过得生不如死。
她又速度扫了一眼屋内众女,瞧她们这形容狼狈的样儿,没一个人的衣衫是光鲜亮丽的,可见众女实在没有银钱油水可捞。
叹了叹气,她还是下了决心:“大家相逢一场,也算是有缘。这样吧,我带大家逃离这座府邸如何?”不对啊,即使她不救她们,等到沈寔等人一到,还是会将众女救出这个魔窟。她又何必多此一举,费这个劲儿?
念头闪过,司月刚要改口,大门就被人从外踹开,朔风从洞开的大门涌入,一下子便吹熄了屋里烛台上的烛光。原本垂顺在后背的秀发因风而乱,散乱的青丝糊了司月满脸,裙摆被灌入的风吹得飘来荡去。
“想走?得先问过我刀二爷同不同意!”
沉厚的男性嗓音从背后传入耳中,司月立刻回头,大门当先站着一人,身材高大,系着黑色披风,长得凶神恶煞,眉角处还有块狰狞的刀疤,越发衬得他不似善类。在他后头,高高矮矮立着七八个壮汉,个个腰悬长刀。
司月见那自称是刀二爷的凶恶男人手握在刀柄上,一刻不离,立时便生出警惕之心,嘴上却说道:“我们不过就是耍耍嘴皮子,这不是没走吗?嘴上说说也有罪?”
她自觉屋中女子众多,这刀二爷不可能认得齐全,她混迹其中,想来是无碍的。
却不料刀狼双眼一瞪,握着刀柄的手一动,便拔出了长刀,刀尖直接司月咽喉。他冷笑道:“牙尖嘴利,你便是偷偷潜入府邸的那个人?二爷我还当是谁吃了狮子心豹子胆,竟到此地撒野来了,却原来不过就是区区一女子。”话语中对女子的轻视蔑意到了极点。
司月也不生气,只是好奇对方怎么这么肯定自己并非众女中的一员?难道众女的相貌,他都一一记在心上,因此碰到陌生面孔的她,一下子便认出来了?除此之外,更奇怪的是,他并不审问她是否有同党,反而一开口就料定溜进府的只有自己一人?
刀狼见少女怔立不动,双眼微微眯起,忽地举起手中长刀。这少女相貌端秀,如若是往日抓到掳来,倒可以玩弄一番。可惜来此地之前,道长便吩咐了,入府的人不管是谁,见之立杀,不得耽搁。
屋中地下众女早在刀狼踢开屋门时,便已吓得逃窜到东西两屋躲着,就连正屋坑上那几名被窝里躺着的,也顾不得穿鞋,下了坑赤着脚也往东西两屋钻。东西两屋与正屋之间各隔着一破布帘子,有那胆大的悄悄地从帘子的破洞往外窥视正屋,见刀狼举刀欲杀司月,眼看着那个如花似玉的美貌少女就要血溅当场,不由得张口惊呼,闭眼不敢再瞧下去。
然而再睁眼时,想象中的皮肉分离血肉模糊的血腥场面并未出现。目之所及处,那位少女的身影早已失去踪迹。
刀狼身后的七八个壮汉“咦”了一声,问道:“刀二爷,是我眼花了吗?人不刚刚还在这儿的吗?哪去了?”
此事实在怪异,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消失了,不单只这些壮汉困惑,就连躲在东西两屋的女子也在互相问询。
不用说,自是司月在刀狼挥动长刀砍向自己时,躲开的同时用了隐身符的缘故。
绝处逢生,司月心跳都比平时快了不少,只等着这群恶人找不到她自行离开,到时候她便安然无碍了。
若是对手都是些无知无识之辈,她此举倒也不算坏。然而可惜的是,刀狼于玄术一道本就有几分天赋,况且跟在道长身边久了,多少也长了些见识。因此他长刀一挥,向手下下令:“不过是雕虫小技,拔刀守住大门。她定然还在屋内,莫要让她逃了。”
说着,挥刀一寸一寸地搜寻屋子。
东西两屋众女见此情形,一股寒意刹时从脚底一路往心上涌。
“糟了,他要找不到那女子,会不会一刀一刀将我们全都杀了?”
众女你看看我,我瞧瞧你,皆从对方脸上看到了将死的惧意。
这世上的事,有的时候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刀狼本就不是有耐心之人,挥了数刀找不到人之后,立刻就往西屋走去:“你不是想要救走这些两脚羊吗?待爷我将她们全都杀了,看你救甚。”
原本西屋有数女躲在布帘子后面,听闻他的脚步声杂沓而来,吓得一窝蜂团到角落里了。
看着刀狼高举着那把杀人的长刀,众女抱头尖叫着。长刀杀人,自是由外围杀起。站在最外面的女子知道长刀挥下,自己难逃一死,忍不住哀求道:“刀二爷,刀二爷,别杀我们,别杀我们。我是月儿啊,前日还伺候过你,你都忘记了吗?”企图利用日前两人床榻上的云雨之情来为自己换取一线生机。
然则在刀狼心中,怎会有“月儿”这个女子?那不过是供他发泄□□的物件,是两脚羊,死了没了再到外头去抓一个便是。因此,此刻他的心跟手中的长刀一般冷硬。
光影一闪,长刀挥下。
热血喷溅出来,温热的身躯缓缓倒下,鲜血点点的年轻脸庞上嵌着一双难以瞑目的眼。
众女响彻天迹的尖叫声,像是一首对逝者的哀歌。
在场诸位,或多或少都沾染到了她的血,刀狼犹甚,血珠甚至布满了他整张脸。收割了一位年轻女子的生命,他却无一丝一毫的愧疚、难过,反而还享受地吐出舌尖舔了舔嘴角的血,那脸上的神情,那眼中流露出来的颠狂,好像这是多么美味的汁液一般。
“哈哈!”他甚至还大笑出来,仿佛这是一件多么愉快的事情一样。满地的鲜血不止不能让他恐惧,反而激增了他的嗜杀之心。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他狂笑着再次举起了长刀。
眼看着又有一女亡于刀下,司月撕下隐身符便出来阻止:“住手!你要找的人是我,要杀的人也是我,何必滥杀无辜?”
当此之前,她也曾听闻众女言说这群恶徒的残暴,但那时她只当故事听。在她心中,故事便是故事,如天边之事,如雾里看花,与现实毫无干连。当刀狼欲杀人逼迫她现身时,她也只当对方虚张声势,不可能真的动手。在她看来,这些人既然当初留下众女不杀,定是众女还有用处,既有用处,无故杀之岂不可惜。
然则一切不过是她的浅薄猜想,当一条年轻鲜活的生命在她眼前消逝之时,她才知晓刀狼此人行事不能以常理论断。
她也猜测不出自己现身能不能阻止对方停下杀人的刀,因此手中扣了一把符咒,双眼牢牢地盯着那把长刀,只等着对方一有异动,立刻便驱动符咒救人。
但她的符咒从来对付的皆是妖鬼之类,也不知用在人的身上还有没有效果。因此心下很是忐忑。
好在刀狼此人虽然享受杀人的乐趣,但并未丧失神智,他还记得自己此来不是为了虐杀这群手无寸铁的两脚羊,而是围剿这个胆大包天偷溜进府邸的异人。呵,这些异人,懂点玄术,就敢走南闯北,无处不去,路见不平之事,便出手相帮,自以为侠义。待被擒住,面对他们的屠刀,这些异人有的苦苦哀求,有的跪地求饶,有的吓得尿湿□□,哪里还有半点行侠仗义时的风骨?当真是可笑之极,有趣之极。
也不知此女临死时又是如何的痛哭哀求,真想看一看呢,那一定有趣得紧。可惜了,道长下令“见之即杀,不可耽搁”,没空闲欣赏此女的临死前的种种丑态了。
念头在刀狼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很快就做了决定,转动刀刃,向司月挥去。
司月不再犹豫,手中扣着的符咒立时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