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梦我》梅识雨

32、过度在意

　　边飞雪压根就没睡着，哭得头都痛了，为避免沾蹭到枕边被角，她一边哭一边四处找纸巾。

　　她不敢出去，说不清在担心什么，或许是外面可能正在发生的场景，没有人需要她，这件事情本身就是让边飞雪最痛苦的现实。

　　这个房间中充满了秦钟身上的味道，上次来时还觉得亲密幸运，现在独自在这却只剩下荒芜，大大小小的物件都是那样陌生，勾勒着她不熟悉的痕迹。
　　整洁得过分了，边飞雪四处寻找，在他们自己家里纸巾随处可见，这里反倒是过于干净，桌面上空荡荡地摆着台灯，几本文件，三个抽象的摆台——看起来是象一家，中间夹着一头小象，蓝红黄。

　　边飞雪眯着核桃眼拿起来看，抿抿嘴角又想起来家里的小猫玩偶，这也许同样是白曳送给他的。
　　她赶忙把手里的玩偶放下，心中难受，坐在床上呆了会儿。

　　说来很奇怪，边飞雪很少在人群落泪，背后却是一个哭包，难受了能躲起来哭一整天不止。
　　庆幸的是并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不一会儿边飞雪手上都是湿漉漉的泪，擦都没法擦，视线下移到抽屉，犹豫一小会儿就把手伸过去打开。
　　第一层是各种文件夹，第二层是也是文件夹，只不过封面是小小的秦钟，不到十岁的样子，小人儿严肃着一张脸看向镜头，身后是大海。边飞雪心痒痒，慢慢关上后也在心里回味着刚才的画面，不知道里面有没有更精彩照片。
　　终于，她在第三层找到了一包开封的纸巾，胡乱抽出来擦完眼泪，解决完棘手的问题之后，她又开始想第二层的相册。

　　看一看也没什么关系吧？上回阿姨还亲自拿出来给她看呢……

　　小小的男孩儿冲着镜头微笑，更多的照片是在耍酷，小大人似的扎的领结，穿着小西装，头发向后拢着，一个小霸总。只是有时会和背景场合显得格格不入，比如空旷的山谷，郁郁葱葱的竹林，大海还有花丛。
　　总是那一副表情，这些照片绝对是秦钟的黑历史，边飞雪一张张翻阅，看完一本接着看另一本，偶尔会笑笑，只是没有声音发出来。

　　直到她翻开新一本没有人物做封面的相册，里面不再是秦钟的独角戏，而是加了另一个重要到几乎每张照片都会出现的角色——白曳。
　　那时候的白曳隐约可以看出成年之后的轮廓，眼神温柔坚定、落落大方，她穿着五颜六色的裙子站在秦钟身边，有时候两人拉着手，偶尔坐着，极少有搞怪的动作或者表情，看起来就是一对金童玉女。
　　而在他们这个年龄时的边飞雪，一年四季只有四套衣服换着穿，所有孩子的衣服都长得一模一样，她没有见过除了蓝白之外的色彩。
　　除非是被领养之后养父母给孩子买新衣服。
　　边飞雪不是那个幸运儿。

　　边飞雪摸着相册久久不语，背影僵了很久，最后只听见一声轻微的叹息。

　　秦钟在楼下并不如她想的那样和白曳相处得很快乐，相反，就在他从楼上下来不久，门铃就猛地叮咚叮咚响，打开门一看，顾南踌。
　　白曳试图用纤瘦的身影挡住这个突然到访的男人，没想到秦母率先把人招呼进来，笑呵呵的打招呼。
　　“谁让你自己来还不带我的……”

　　白曳认秦钟母亲做干妈这事儿一开始顾南踌完全不同意，这真是笑话，秦钟那狗贼打的什么主意他会不知道？不过后来经过白曳和朋友的分析，他慢慢回过味来，也不是不行。
　　但是他得亲自看着！
　　秦钟额头青筋猛跳。
　　没成想对方先开口，上来就是，“怎么，你不会不欢迎我吧？”
　　边指着他边委委屈屈看向白曳，用目光示意“你看他！”

　　还好有秦母在一边沟通，眼睛来回一扫她心里大概有个底，招呼顾南踌坐下后简单两三句话就把人前后套出来。
　　白曳只坐在一边无奈的笑。

　　“小曳是我看着长大的，那天你们结婚我远远看着你也是个好的，结了婚身上又多了一份责任，好好过。”
　　秦母拉着白曳的手，话却是对顾南踌说的。
　　“那肯定的阿姨，你是不知道当初我追我老婆追得可辛苦了。”纵然是现在提起来还觉得心累的程度，甜蜜的负担。
　　“啊？那你说说……”
　　白曳难得在秦母面前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伸手想要拦住顾南踌这个大嘴巴也无济于事。

　　顾南踌在国外生活得久，表达感情一向直白热烈，白曳当然是喜欢的，可更喜欢男人在私底下只有两个人的时候说这些悄悄话，像现在这样当着长辈和朋友的面实在是敬谢不敏，但又说不通。
　　她有些惆怅，现在这时候才稍微感受到两人之间存在的差异。

　　顾南踌存了宣示主权的意思，加上性格开朗，不一会儿就哄得秦母哈哈笑，当他把话题从两个人在国外旅游一直到结婚前的白曳的纠结，坐在一边跟大型雕像似的秦钟再也忍不下去，站起来往楼上走。
　　“你们先说，我去看看飞雪。”
　　倒也不全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想的是边飞雪吃饭时没好好吃，按照平时在家的饭量现在应该饿了。
　　顾南踌一愣，松了好大一口气，“飞雪也在呀，那敢情好，让她下来一起玩啊，在楼上干什么？”
　　秦钟：……

　　秦钟快步走上楼开门一看，边飞雪已经不在床上了，他阳台上有一个吊椅，隐约看到从编织空隙中露出来的女生的长发。
　　现在这天外面可比屋里要热许多。
　　“怎么不在屋里休息？饿了吗？要不要吃饭？”
　　他下楼时还让阿姨单独挑了些饭食保温，预备着边飞雪饿了能直接吃，但是这些他是绝对不会告诉女生的。
　　边飞雪的瓮声瓮气回答：“不用，我出来透口气。”

　　她不理解为什么秦钟总能像没事人一样随时抽身，没人交过她，也无人可诉说。

　　就在短短这些时间，她已经做出了决定。
　　从小老师就教育错误应该及时纠正，秦钟不愿意跟她结婚她是知道的，为什么非要走到这一步呢？她问自己，但是无解。